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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8章 燕子還活著 文 / 李ど傻

    熊哥說:「我不是我來也,這世界上能夠稱為我來也的,只有兩個人。」

    何為善問:「誰呀?」

    熊哥說:「是我的兩位兄長,又是我的兩位朋友。他們這一生,縱橫江湖,所向無敵,呼風喚雨,叱吒風雲,這才是大好男兒,這才是男兒本色。和他們比起來,我連個低買都算不上。」

    我看到這個熊哥臉上的神情很嚴肅,絲毫不像開玩笑的樣子。這個熊哥已經很了不起的,對我們的行蹤一清二楚,而我們對他一無所知,我已經是老江湖了,行走江湖十餘年,自詡是江湖上的上乘人物,誰知道和這個形同鬼魅的人比起來,遠遠不如。他都這麼厲害了,他的那兩個兄長,肯定更了不起。江湖之大,天外有天。

    熊哥指著我說:「這位小兄弟,你和那個竹竿一樣的瘦子來到這一帶已經好多天了,你們被一個女人騙得暈頭轉向,是不是?那個女人騙走了你們的純血馬,你們一路向東追趕,知不知道中了人家的調虎離山之計?你們在婚禮上吃白食,被人家偷了錢包。你們兩個昨晚又著了人家的道兒,被人家吊起來打,你們中間那個年長者好本事,略施小計,就將你們營救出來,他應該是江相派的高手。江相派的高手本來在江湖上如魚得水,左右逢源,可為什麼來到這裡,卻捉襟見肘,因為這位江相派高手遇到的是老月中的高手。江相派以捉鬼見長,老月以騙術見長,江相派與老月比賽騙術,當然步步受制於人。而且,這個老月是這一帶的地頭蛇,爪牙黨羽遍佈每一個角落,你們的一舉一動都落入她的眼底,你們怎能鬥得過他。但縱然如此,這個江相派的高手仍然是少見的翹楚,只是不知道他怎麼稱呼?」

    我說:「他是江相派的探花郎。」

    熊哥悚然而動:「江相派的探花郎,何等風光得意,他們在江湖上如日中天,可惜今天龍游淺水潭,馬陷淤泥灣,我一定要幫上一把。」

    我聽得心花怒放。原來熊哥是朋友。

    我們帶著熊哥來到了破窯洞前,看到三師叔坐在地上,低垂著頭,若有所思,似乎一夜之間,他蒼老了十歲。曾經那麼風流倜儻的江湖探花郎,猝然間變成了落魄書生。

    熊哥抱拳作揖說:「晚輩拜見探花郎。」

    三師叔抱拳行禮,禮貌性地微笑著,看起來他也不認識這個人。

    熊心說:「我知道探花郎為什麼而憂愁,不就是那個綽號玉面狐狸的玩嫖客串子的?此人連續幾日,對你們盯梢跟蹤,而我又在後面跟蹤他們。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不知道我就是那只黃雀。」

    三師叔再次抱拳行禮,恭恭敬敬地問道:「請問熊兄師出何門,怎麼稱呼。」

    熊心說:「我的師父都死了,師兄弟們天各一方,一年也難得見一次面。江湖人稱我熊哥,又叫熊三哥。不過你肯定沒有聽過,我這一生漂泊不定,居無定所,喜歡哪裡了,就在哪裡多呆幾天;不喜歡哪裡了,掉頭就走。」

    三師叔沒有說話。他肯定既沒有聽過熊哥,也沒有聽過熊三哥。

    熊哥容貌很好,口才也極好,他侃侃而談,自信從容。他說:「江相派三兄弟,狀元、榜眼、探花,都是人中呂布,馬中赤兔,都是不世出的人才。可惜,當年一場大火,斷送了狀元和榜眼,只有探花郎一個人游離在外,逃過一劫。江相派縱橫江湖,呼風喚雨,可惜還是鬥不過流氓軍閥。江湖上誰是老大,流氓是老大,為什麼?因為流氓有槍桿子,因為流氓沒有底線,不守江湖規矩。他們謊話說盡,壞事做絕,寡廉鮮恥,貽羞萬年。」

    三師叔問道:「江相派三兄弟的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熊哥說:「我在塞外西域遊蕩二十年,身在紅塵之外,心在江湖之中。二十年前,江相派三兄弟就名滿江湖,何等風光,我在塞外西域就聽說了,但是我不知道以後發生的這一切。我在晉北的時候,也有三兄弟,不過我們不是江相派的,我們是老榮行當的,我們的師父當年是北方一個響噹噹的人物,但是嗜酒如命,有一次因為喝醉酒,無力反抗,被仇家挑斷腳筋。傷癒後,就遠走塞北,成立丐幫,是丐幫中的藍桿子。」

    我聽得睜大了眼睛,他說的是師祖啊,說的是我的師祖啊。可是,這個人我不認識,也從來沒有見過,甚至都沒有聽說過,他到底是幹什麼的?

    我看著三師叔,三師叔平靜如水,好像在聽著一個平淡無奇的故事。三師叔是晉北幫的朋友,他和虎爪、豹子都有來往。如果他能夠知道這個人是誰,那麼他一定不會是這種神態。

    三師叔輕描淡寫地問:「晉北幫老大怎麼稱呼?女兒怎麼稱呼?」

    熊哥說:「虎爪啊。」他又對著我說:「我剛才說過,這個世界上只有兩個『我來也』,第一個是我的大師兄虎爪,第二個是我的二師兄豹子,至於我熊三哥,充其量只是一個低買。」

    我心中突然湧起萬丈狂瀾,但是看到三師叔仍然面容平靜,只是眉毛不經意地挑了一下。

    三師叔又問:「虎爪女兒怎麼稱呼?」

    熊哥說:「燕子。其實燕子不是他的女兒,是他的侄女,他領養為義女。我離開晉北的時候,燕子才開始牙牙學語,沒想到再見到她,居然是一個漂亮至極的大姑娘。」

    突然聽到有人說起燕子,我的心中湧起了一陣酸楚,眼淚差點掉下來。

    三師叔問:「你哪一年回晉北了?」

    熊哥說:「我離開了晉北二十年,二十年都沒有回去了。」

    三師叔問:「那你什麼時候見到燕子?」

    熊哥說:「半年前。」

    我雙腿一軟,坐在了地上。半年前,半年前的我正走在通往西域的路上,跟隨者鏢隊一起走鏢。他真的見到燕子了?燕子真的還活著?

    三師叔不滿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是怪我沉不住氣,他繼續問道:「半年前在哪裡?」

    熊哥說:「在張家口。」

    三師叔問:「燕子怎麼會去張家口?」

    熊哥說:「她要找張家口的龍威鏢局。」

    真的是燕子!真的是燕子!他找龍威鏢局,是為了找到我。

    三師叔仍然不動聲色,他繼續問道:「她一個人從塞外到張家口,這一路上千山萬水,崇山峻嶺,他一個女孩子太不方便了,怎麼可能呢?」

    熊哥說:「不,她不是一個人,他和義父虎爪在一起。」

    三師叔一覺踢翻了破窯洞裡的幾塊磚頭,他情緒激動地抓住熊哥的衣領:「你,半年前,張家口,見到虎爪和燕子了?」

    熊哥說:「真的。」

    三師叔放開熊哥,突然抱著我哈哈大笑。我也抱著三師叔,淚流滿面。

    我們在破窯洞裡又哭又笑,熊哥和何為善驚訝地看著我們。過了好大一會兒,三師叔抹掉眼中的淚水說:「我想起來了,晉北三兄弟,虎豹熊,你排行老三,名叫熊心,二十年前因為和大哥一場爭吵,便發誓說永遠不回晉北,從此遠走塞外,是不是?」

    熊哥說:「探花郎說的沒錯,當時我年輕氣盛,不服虎爪約束,賭氣離開晉北,這一去就是二十年。二十年過去了,回想起來那場爭吵算個什麼?誰家兄弟沒有爭吵?」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從沒有聽到虎爪說晉北幫還有三兄弟,還有熊三哥。原來他們上輩人中還有這樣一段過節。

    虎爪還活著,真好!儘管江湖上一直在傳言說虎爪死於亂槍,但是,我相信一身絕技的虎爪,絕不會就這樣輕易死去。燕子也活著,真好!世界上沒有比這更美好的事情了。

    可是,可是,我帶著麗瑪回到張家口,該怎麼辦?

    我們正在破窯洞裡交談的時候,有一個人從外面走進來,眼光在我們每個人臉上掃了一圈,突然說:「走錯門了。」

    那個人離去後,何為善一臉驚恐,他說那是大排的人。

    熊哥說:「大排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一個玩嫖客串子的嗎?她家我想進就進,想出就出。她的床上睡過多少男人,我都一清二楚。」

    我說:「大排這些天一直在為難我們。」

    熊哥大氣磅礡地揮揮手,說:「走,上酒樓喝酒去,等大排這個玩嫖客串子的過來找我們。」

    我們走出跑窯洞,那個窺視的人藏在樹後偷看我們,熊哥指著他,高聲喊道:「你,過來。」

    那個人被熊哥看破了行藏,只好慢慢吞吞地走出來。熊哥指著他的鼻子,說道:「回去告訴你家那個玩嫖客串子的,就說探花郎和熊三爺在酒樓上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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