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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45章 大排的底細 文 / 李ど傻

    我睡醒後,看到天色已經大亮,通過窗欞望出去,看到外面是幾棵樹木。一隻鳥雀嘴裡叼著一隻蟲子,站在樹枝上,晃晃悠悠;另一隻鳥雀飛過來,落在另一棵樹上,對著這只叼著蟲子的鳥叫喳喳;而在更遠處,還停著一隻鳥,貪婪地望著這邊。

    過了一會兒,第二隻鳥飛過來,採取突然襲擊的方向,搶走了第一隻鳥口中的蟲子;第一隻鳥氣急敗壞,追趕第二隻鳥,而蓄勢已久的第三隻鳥也加入了戰團,又從第二隻鳥的口中搶走了蟲子。三隻小鳥早空中展開了一番激戰,殺得翎毛亂飛,而他們爭來搶去,只是為了一隻蟲子。

    我突然想到,人類又何嘗不是這樣?我看到這三隻小鳥在搶奪一隻蟲子,感到可笑;而再過幾十年後,後人們看到我們在江湖上爭來搶去,是不是也感到好笑?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然而這個世界上,又有幾個人能夠看穿這一切?能看穿的,就是聖人了。這個世界上只有極少數的聖人,剩下的都是俗人。尤其是在當今社會,聖人都被餓死了,剩下的俗人,為了金錢搶得頭破血流,身敗名裂。

    乾巴老頭早就回來了,他和三師叔坐在客廳裡說話。他們看到我起床了,就準備開飯。

    飯菜非常豐盛,擺了滿滿一桌,有一個女傭人端著盤子在房間裡出出進進,我想,這裡可能是乾巴老頭的家。

    吃完飯後,我鼓足勇氣問乾巴老頭:「那個波斯女子啥都好嗎?」

    乾巴老頭說:「探花郎都告訴我了,那是侄兒媳婦,我已經派人給她送去吃的,豬肉她不吃,我就讓傭人做了牛羊肉送過去,你放心,在我的地盤上,出不了任何事情。」

    乾巴老頭的地盤,大小相當於一個縣域。縣域之內,最高官員是縣長;而在地下江湖,一切都要聽從乾巴老頭。乾巴老頭的權利,甚至比縣長還大,縣長有時候都得聽命於他。縣長為官一任,將地皮刮走一層後,就去異地赴任。而乾巴老頭在這裡經營了幾十年,樹大根深,他的影響力比縣長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世界分為三種:江湖、官場、民間。官場從民間搜刮錢財,江湖讓官場吐出贓物,民間從江湖得到益處。這個國家幾千年來都是這樣循環的。江湖,無論是江相派、盜竊行,還是響馬幫,從來都只取貪官富商,不劫窮苦百姓。江湖有道,官場無道。世界上最無恥的,莫過於官場,而更無恥的是,官場為了樹立自己的光輝形象,總是將江湖誣蔑為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其實,無惡不作的才正是官場,他們沒有明火執仗地殺人放火,但是一個個殘害百姓的政策,讓無數的家庭墜入赤貧,淪為他們的奴隸,他們比殺人放火造成的危害更深。

    吃完飯後,我們就出發了,來到了昨天和老念分手的那個地方。

    時間不長,老念就來了。老念依然是孤身一人。三師叔敬佩老念是條漢子,良心未泯;老念敬佩三師叔是條漢子,一諾千金。

    老念問:「大哥要讓我帶一封什麼信件,現在交給我吧。」

    三師叔說:「四更時分,書信已放在你的枕頭下面,你昨晚住在秦家嶺秦二蛋家。另有一份禮物奉上,放在炕角被子下面,請笑納。」

    老念一聽,臉色大變,他的身體都在微微顫抖。他知道,能夠在深夜將書信放在他的枕下,就能在深夜取他枕上人頭。

    老念說:「雖然如此,但我已在嘉峪關立下生死狀,絕不能空手回去。」

    遠處飛來了一行大雁,叫聲淒切,飛向南方。三師叔左手從後背抽出弓箭,右手抽出箭桿,仰面倒在馬背上,右足開弓,右手拉箭,一聲弓弦響後,箭鏃破空而去,射中了飛在最前面的大雁。其餘的大雁看到這一幕,拍打著翅膀,倉皇遠遁。

    三師叔露出了這一手,讓老念徹底折服了。老念看到三師叔手腳極快,這一箭要是射向他,他早就被射一個透心涼了。老念在馬上行禮說:「大哥神箭,百步穿楊,小弟有眼不識泰山,萬望恕罪。以後大哥有用得著小弟的地方,只管吩咐。小弟姓單名雄林,江湖人稱林中雁。」

    我一聽他報上名號來,就覺得好笑,他在江湖上綽號林中雁,而三師叔一箭射穿頭雁,他怎麼能不氣餒。

    三師叔說:「兄弟當下就有一件事情,需要麻煩老兄,希望老兄能夠幫忙。」

    老念在馬上挺直了腰桿,他說:「大哥請說。」

    三師叔指著我說:「這位小兄弟,在嘉峪關失竊了一匹純血馬,也失竊了部分盤纏。盤纏就算了,錢財乃身外之物,來之江湖,去之江湖,只是那匹純血馬,乃是朋友的至愛之物,要完璧歸還。請老兄打聽一下,是誰在嘉峪關盜走了純血馬。」

    老念說:「這位小兄弟看起來就是良善之輩,絕不會大奸大惡之徒,取人錢財,原來事出有因,兄弟實在不知道,多有得罪。您給我兩天時間,我一定查明,向大哥稟報。」

    三師叔疑惑地看著老念,他覺得老念在說謊,老念也看出了三師叔的疑惑,他表白說:「從這裡到嘉峪關,路途險阻,騎上快馬兩天也不能到達,但是,我有飛鴿傳書。」

    老念從背囊裡取出一張紙,一桿筆,寥寥數筆,就寫好了便條,然後,他將便條捲成一個圓筒,仰天打了一聲長長的呼哨,一隻純白色的鴿子,從雲層後翩翩飛來,落在了老念的手掌心。它的眼珠骨碌碌地轉著,顯得異常機警。

    鴿子的腳脖處有一個細竹筒,老念把紙條塞入竹筒裡,一抬手臂,鴿子飛入天空,它的身影很快融入了遠處的藍天中。

    兩天後,還是在原地,我們又見面了。

    老念說:「兄弟我調查清楚了那夥人的底細,他們在一起已經很多年了,最先是江湖老千,後來做了江湖老月。這夥人的首領是一個女子,此人天生麗質,嫵媚秀美,江湖人稱玉面狐狸,真實姓名叫大排。她時而男子裝扮,時而女兒裝扮,實際年齡三十多,而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她的師父在鹽池,因為體型龐大,人稱巨月神。」

    哦,我想起了那個鹽池的大胖子,那個佈置人馬和鏢局比拚的大胖子,他果然是老月行當裡的成名人物。

    老念接著說:「玉面狐狸家在江南,因為水土的原因,皮膚白皙,所以經常做少女打扮。最初在江浙一帶,從事老千騙術,後因為心狠手辣,騙走一名客商所有家產,逼得客商懸樑自盡,被同道中人逐出,無處落腳,便來到了西北。」

    響馬行當裡,不搶窮苦百姓;算命行當裡,不騙窮苦百姓;偷竊行當裡,不偷窮苦百姓——這都是自古以來就形成的「道」。而且,即使要取貪官污吏和巨商富賈的錢財,也不會全部取走,還要給他留條活路。我早就聽聞江湖老千,沒想到江湖老千也是這樣。玉面狐狸大排逼得人家客商自殺,她被逐出師門,那就在情理之中了。

    老念接著說:「江湖老合,各式各樣,唯有老月最沒有人性,所以,玉面狐狸就來到鹽池,加入了老月行當。老月這個行當,集中的都是老合中沒有人要的渣滓,這夥人毫無信義,不講禮儀,只有為了錢,什麼無恥的事情都能幹出來,什麼親情友情都能拋棄。這伙老月,其實都是披著一張人皮的禽獸。不,禽獸尚且知道知恩報恩,而這些人極端自私,寡廉鮮恥。」

    我想起了在嘉峪關的時候,玉面狐狸居然用藥將我麻翻了,不但偷走了我的純血馬,還拿走了我的盤纏,讓我身份分文,流落異地。老月手段之卑劣,確實是江湖別的行業遠遠不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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