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0章 江相派設局 文 / 李ど傻
過了一會兒,又來了一個同樣的人,這個人所說的和前面那一個人所說的完全一樣。兩個人分別說出了相同的話,而且事先又沒有商量,可以比對出,他們所說的都是事實。
念家親被他們害死了,而且死得很慘。殺害念家親的是他們,殺害瘦子孩子的是他們,向瘦子射出毒箭的,還是他們。他們這樣處心積慮的目的,只是同行競爭,為了獨佔這條路上的鏢。
世間毒物萬萬千,蜘蛛蛤蟆和毒蠍,唯有人類最狠辣,從來殺人不見血。
嘉定鏢局的那些人被三師叔用佛珠點化後,興高采烈地上路了。走在最前面,還是那頭駝峰上長著紅毛的駱駝。
三師叔看到他們西行,便追上他們,諄諄教誨道:「西方為金,暗藏災禍。各位最好在此停歇半月,如果事情緊急,一定要前行,就請早睡早起,每次睡前,就將隨身物品埋在居住地正南一百步的地方,切勿告訴他人,否則會有牢獄之災。連續三天,掩埋物品,切切牢記。」
嘉定鏢局千恩萬謝,繼續前行。他們堅定地相信,只要按照三師叔的吩咐,此後就會災難遠去,百病不侵,長命百歲。岳家原的村民也都散開了,那被三師叔挖出的佛珠,被供奉在觀音廟裡,接受岳家原世世代代人們的頂禮膜拜。
我和三師叔也離開了。我費盡周折也無法打探到的秘密,被三師叔輕描淡寫地獲得了。
三師叔就是三師叔,他是江相派的元老級人物。
我說:「真相大白了,我們趕快回去報信,別讓響馬和鏢師們打起來。」
三師叔說:「不要緊,只要豹子和胖大和尚他們及時趕到,雙方就不會打起來的。目前當務之急是,收拾嘉定鏢局這些走鏢的,不要讓他們逃回嘉峪關老巢,要是逃回去了,就不好對付了。」
我說:「就我們兩個人嗎?他們有十幾個人,個個武功高強,我們兩個能行嗎?」
三師叔笑著說:「江相派從不與人角力。角力的,那是莽夫,江相派只與人鬥智。」江相派,顧名思義,就是江湖上的宰相,宰相足智多謀,豈是那些一身蠢肉、動不動就要與人拚命的莽夫所能比的?
我問:「三師叔,你有什麼好辦法?」
三師叔說:「嘉定鏢局在借刀殺人,我們就不會借刀殺人?我們就用他們的計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當天晚上,嘉定鏢局住在了永昌,我和三師叔也住進了永昌。永昌在今天叫金昌。
三師叔和我來到了一片駱駝棚邊,這裡餵養著幾十頭駱駝,卻只有一個人看護。三師叔走上去,和他聊天,並抽出紙盒香煙讓他抽,他樂呵呵地接過一根,背對著圈門,三師叔取出火柴給他點煙,卻總是點不著。三師叔說:「這兒夜風太大了,去背風處點煙。」看護的人為了能夠吸一根三師叔遞過來的香煙,就跟著三師叔去了十幾米遠的牆角。而這時候,我已經溜進了駱駝棚,剪斷最外面駱駝的韁繩,手心裡放著鹽巴,駱駝總是想舔,卻總是舔不著。它就乖乖地跟著我走出了駱駝棚。
等到三師叔終於給那個人點著了香煙,我已經騎上駱駝走遠了。
三師叔找個借口,也離開了。
我們牽著駱駝,來到了城牆拐角,三師叔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包染料,倒上水,攪拌,然後將這匹駱駝的駝峰染成了紅色。紅色駝峰的駱駝很少見,正因為少見,才引人注目。
三師叔問我:「你說永昌縣城裡,什麼東西最重要?」
我想了想說:「衙門的官印最重要。」
三師叔書:「對的,我們要是拿了衙門的官印,明天他們一到縣衙,找不到官印,整個縣城就會炸了鍋。」
我說:「騎著這匹紅毛駱駝拿了金銀,然後故意讓所有人看到,明天,嘉定鏢局的好日子就來了。」
三師叔說:「呆狗果然長大了,一點就通。」
那時候的縣衙很小很小,只有幾間房子,要找到這一顆官印,並不難。三師叔在外面望風,我潛入縣衙,翻找官印。因為這次是給嘉定鏢局栽贓,所以我手持鐵棍,外面包著一層布,只要見到鎖子,就撬開。然後,把抽斗裡櫃子裡的東西翻得亂七八糟,值錢的東西拿走,不值錢的東西丟在地上。
官印沒有找到,只找到幾枚木頭印章。其實這時候早就到了民國,皇上御賜的官印,早就不用了,衙門裡使用的是用杜梨木刻就的印章。杜梨木木質堅硬,不會開裂,適宜刻制印章。我們行走江湖,不與官府打交道,所以對官場這一套很不懂。
這個國家有三種生活,江湖生活,官場生活,民間生活。這三種生活各有各的規程,各有各的行事法則,任何一個人,選擇了其中的一種生活,就要遵守這些法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這三種生活中,最講道義的是江湖生活,最無恥的是官場生活,最普通的是民間生活。江湖是一個巨大的磁場,他能夠把最鐵血肝膽最富有正義感的那部分人吸引進去,行俠仗義,除暴安良,抑惡揚善,匡扶正義。官場是一個大染色缸,再好的人進入官場,都會變壞;而且越壞的人越能夠提拔任命,最壞的那些人,做了最大的官。民間生活,豐富多彩,他們陪伴著日出日落,快樂與痛苦交織,希望和失望並存,世界上絕大部分的人,都過著這樣的生活。
最好的人進了江湖,最壞的人進了官場,剩下大部分不好不壞的人,留在民間。
在縣衙裡,我把認為值錢的東西,裝了一包,然後敞開大門,揚長而去。
三師叔讓我背著這一包東西,先去城牆邊等他,估計我走遠了,三師叔跨上駱駝背,蒙著黑布,然後高聲叫喊:「有賊啊,抓賊啊。」縣衙裡噹噹噹響起了鐘聲,三師叔騎著駱駝在縣衙裡四處亂撞,讓走出房門的每個人都看到他,估摸火候差不多了,三師叔才騎著駱駝一溜煙地逃走了。
三師叔來到城牆根的時候,我剛剛把那一包東西打開。三師叔看到那裡面有印章,有文件,有牛皮袋,還有紙鈔,三師叔把認為有用的東西,裝了一個牛皮袋,其餘的東西,就丟在了地上。
然後,我們悄悄回到嘉定鏢局所在的客棧。
三師叔是個設局高手,不過這個局還沒有結束。我們要把這一包贓物放在嘉定鏢局的行李中。
昨天黃昏,鏢局每個人都把自己的隨身物品——護身符、鑰匙鏈等等東西包在一個大布包裡,埋在了客棧前方一百米的地方。他們掩埋的時候,特別隱秘,所以夜晚也不派人看守。我和三師叔來到這裡,把他們埋藏的大布包挖出來,把那個裝著縣衙門贓物的小牛皮袋放進去。
然後,我們找到沒人的地方,把那匹駱駝身上然後的毛髮,全部剪掉,放走了。
天亮後,嘉定鏢局南行一百步,挖出了大布包,因為事先三師叔說過,三天內都不能打開,他們就沒有打開。他們背著大布包,牽著駝峰上長著紅毛的駱駝,大搖大擺地走向城門口。
城門口,有穿著黑衣服的警察攔住了他們。一個穿著中山裝,戴著眼鏡的人指著那匹走在前面的駱駝說:「昨晚賊人就是騎著這匹駱駝偷走東西的。」
警察要將嘉定鏢局帶走,嘉定鏢局不明所以,大呼冤枉。警察從他們的行李中搜到了一個牛皮紙袋,打開一看,裡面有公章,有紙鈔。鐵證如山,警察將嘉定鏢局帶走了。
三師叔和我藏在遠處看到了這一幕,三師叔說:「走吧,現在我們向東走,追趕豹子他們。這夥人被抓緊監獄,沒有半年出不來。到時候再回來找他們算賬。」
我們向東走了幾十里,來到了岳家原,我溜進去,盜走了佛珠。
所謂的佛珠,其實就是我偷取的一顆金墜子,只是,它比普通的金墜子要大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