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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5章 老月的計策 文 / 李ど傻

    小眼睛的對手是一個年齡和他相彷彿的人,那個人身材不高,長相也不魁梧,但是渾身透著一股陰冷,他的眼神像刀子一樣,讓人不敢直視。他的腮邊長著一撮毛,讓他的面容顯得很恐怖。

    雙方在磚窯外直立著,凝視著,都想從心理上壓倒對方。風捲著一片落葉,從他們的中間吹過去。

    北方燒磚燒瓦,需要的是黃土,一車又一車黃土被做成了磚胚子,拉進了磚窯裡鍛燒,拉出來後就變成了蓋房砌牆的磚頭。所以,磚窯周圍就變成了一片空曠地帶。

    這片空曠地帶變成了今天的戰場。

    小眼睛一向信奉的是以快打快的信條,所以,小眼睛趁著落葉吹過來,一撮毛眨眼睛的時機,就突然跳起來,揮拳打向一撮毛的胸脯。一撮毛騰騰騰連退幾步,穩住陣腳,側身過來踢向小眼睛。

    我吃了一驚,本以為大胖子的人都是些老月,老月是依靠設局騙錢生活的,而鏢師是依靠習練功夫生活的,騙錢是老月最主要的生活內容,練功是鏢師最主要的生活內容,我想當然地以為,小眼睛會很輕易地擊敗一撮毛,就像此前一招擊敗小鬍子一樣,然而我沒有想到,一撮毛居然是高手。儘管我對武功不是太懂,但是我能夠看出一撮毛有招有勢,一板一眼。

    這些人絕不是尋常的老月,他們是幹什麼的?尋常的老月,怎麼敢向鏢師下戰書?

    我本來以為他們會打很長時間,就像評書裡所說的大戰三百回合,其實雙方很快就有了結果。小眼睛牢記師父光頭剛才的叮嚀「鞭虎擋風」,「鞭虎擋風」這句話江湖黑話的意思是說,把對方打跑就行了,不能下殺手。所以,小眼睛的拳腳打向的,都不是要命的地方。而一撮毛就不一樣了。一撮毛每一招都是殺招,專門攻向小眼睛致命的地方,喉嚨、襠部、眼睛……小眼睛不得不撤拳阻擋。幾招過後,小眼睛就拳法亂了。

    小眼睛不但敗下陣來,而且脖子也被一撮毛掐出了幾粒紫葡萄。

    小眼睛是個死心眼,他寧肯自己被人家下了黑手,也不敢當著師父光頭的面,跟對方死掐。

    輸了一局,剩下的兩局必須贏。

    第二局最為關鍵,如果第二局贏了,第三局就成為決賽局;如果第二局輸了,第三局連打都不用打了,鏢局直接出局,趕著駱駝向東走,回到張家口,以後這條路就斷了。

    第二局,光頭決定親自出手。

    豹子說:「你是鏢頭,你要壓住陣腳,第二局應該讓我上,你來打第三局。」

    光頭想了想,就點點頭。

    豹子站在空地上,高大魁梧,威風凜凜,猶如天神下凡,讓人望而生畏。

    對方陣營中幾個人竊竊私語,然後就走出了一個身材高挑的人,他留著那個時代最時髦的分頭,這個人看起來比豹子至少要年輕十歲。

    豹子抱拳致意,然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分頭和豹子一照面,就用快拳直擊豹子的面門,豹子側身躲過,抓住他的肩膀,準備用一個蒙古摔跤中的大別子,分頭格開豹子的雙手,趕緊退後幾步,躲開了豹子的攻擊範圍。

    分頭連用幾個招式,都被豹子輕描淡寫地化解。分頭就像喧囂的溪水,豹子就像沉穩的岩石。

    任何人看到現在,都知道分頭落了下風。

    分頭又一次撲上去,揮拳打向豹子,豹子抓住他的手臂輕輕一帶,分頭就爬在了地上,這就是武術中常用的「四兩撥千斤」。

    豹子以為分頭倒下去後,就會自動認輸,然而,分頭卻沒有認輸,他爬起來後,繼續揮拳打向豹子,豹子伸出手臂一擋,鮮血突然順著手臂流下來。豹子驚訝地望去,看到分頭的指縫間亮光閃閃,那裡藏著暗青子。暗青子就是暗器。

    對方使陰招,豹子不再客氣了。當分頭又一次揮拳擊來時,豹子抓住他的手腕一扭,分頭手臂負疼,手掌鬆開,暗器掉落在地上。我看到那是一個半圓形的鐵環,可以用手指握住,對外有三根尖刺,可以藏在指縫。

    分頭的暗器突然掉在地上,所有人都震動了。鏢局這邊驚訝於對方的無恥和下作,竟然用暗器傷人;大胖子那邊驚訝於豹子的神勇,分頭手藏暗器,居然也不是他的對手。

    暗器突現,雙方都僵住了。

    就在這時候,我突然看到小個子飛一般地跑過來,他附在光頭耳邊說著什麼,光頭神色大變。

    所有人都望著光頭,光頭一揮手臂說:「走!」然後自己逕自離開。

    我們跟在光頭的後面。豹子又跟在我們的後面。

    快要走出磚窯的時候,我回頭一看,看到大胖子們站在原地沒有動,一縷陰險的笑容,浮上大胖子那張酒色財氣的臃腫的臉。

    我突然意識到,老月真可怕。

    我們回到縣城,直奔居住的那座大院,大院裡一片混亂,一頭駱駝躺在地上,它汩汩流淌的鮮血染紅了半個院子。院子裡佈滿了雜亂的腳步和打鬥的痕跡,一根斷裂的木棒,被丟在駱駝身邊。

    這裡顯然剛剛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搏鬥。

    我們離開院子的時候,留下了一部分人看守,現在他們都走出來了,唯獨缺少年齡最大的那位鏢師。大家平時都戲謔地稱他老當家的。

    老當家的做了一輩子鏢師,本來早就應該頤養天年了,可是年輕時候走鏢時,和響馬打鬥,身體受傷,那個玩意兒壞了,所以他一輩子未婚,他沒有家,就把鏢局當成了自己的家。

    老當家的沉默寡言,他是鏢局上上下下裡最容易被人忽視的那個人,人們幾乎忘記了他的存在。他就是一道影子。

    守鏢的幾個人中,花面狸是首領。後來我才知道,之所以人們稱他花面狸,是因為他身手敏捷,又鬼點子多。在這支走西口的駝隊中,花面狸是光頭的副手。

    花面狸說,光頭帶著我們離開不久,門外就來了一群賣藝的。那些賣藝的在村子裡吹吹打打,惹得一村的人都跑去看稀奇。花面狸知道院子裡護鏢的人少,就關閉大門,禁止任何人出去。過了一會兒,賣藝的開始挨家挨戶敲鑼打鼓,上門要賞錢。按照北方的習俗,遇到上門來要賞錢的人,主家都要給點,有的多給點,沒有的少給點。因為民間傳說,這些賣藝的在你家門口吹吹打打嗎,會給你家帶來好運。

    院主人打開院門給賞錢,老當家的跟在後面看熱鬧。

    看到院門打開了,那群賣藝的就丟掉了鑼鼓傢伙,從推車裡抽出大刀長槍,向院子裡衝來。

    事發突然,院子裡的人還沒有做好準備,老當家的看到情勢不好,就雙手把住了院門,大聲呼叫響馬來了。花面狸和留守的人操起兵器衝向院門,然而已經晚了。老當家的被響馬亂刀砍死,響馬踏著老當家的屍體,衝入院子裡。

    響馬人多,而花面狸他們人少,雙方一交鋒,響馬就佔了上風。花面狸無奈,只好讓大伙且戰且走,退到窯門口。身後的窯洞裡,是這次走鏢時押運的貨物。

    響馬攻打鏢師,只會是為了貨物。

    響馬把鏢師逼到了窯門口後,攻不上去。鏢師嚴密地守護著窯門,響馬雖然人多,但用不上那麼多人。鏢師就像團成球狀的刺蝟,響馬就像青面獠牙的怪獸,雙方相持不下。

    響馬的陰謀不能得逞,焦躁不安,就在院子裡亂砸亂打,一頭受驚的駱駝掙脫韁繩,在院子裡亂竄,響馬對著駱駝刀槍相加,駱駝倒在了血泊中。

    雙方相持不下,突然,一個響馬端著鐵掀走來了,鐵掀的鐵頭裡是冒著火苗的煤炭。剛才他們在門外吹吹打打的時候,院子裡正在做飯。

    看到那些冒著火苗的煤炭,鏢師們都吃了一驚。如果響馬把這一鐵掀滾燙的正在燃燒的煤炭扔向他們,他們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花面狸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說得上氣不接下氣,旁邊一位表示遞給他水碗,他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聽到花面狸說到這裡,我們都捏著一把汗。

    喝完水後,花面狸接著說,就在這時候,門外有了動靜,有幾個人手持鞭炮衝進來,他們把點燃的鞭炮丟在響馬的身上,爆炸聲震耳欲聾,響馬的衣服被炸出了幾個破洞,響馬的臉也被熏得烏青。這幾個人丟完了鞭炮後,又拿出了刀槍,衝向響馬。

    鏢客看到來了救兵,立即發動****。響馬受到兩面夾擊,只能落荒而逃。鏢客與響馬作戰,從來不敢趕盡殺絕,只是把他們趕跑,適可而止。所以,鏢客們只是把響馬趕出了大院,再沒有追擊。

    他們回頭尋找那幾個放鞭炮的人,想要鏢師感謝,但是那幾個放鞭炮的人,已經衝出了大院。

    響馬在前面狼狽逃竄,幾個放鞭炮的人沒有追擊,他們跑到了一棵老槐樹下。那裡,有一個人牽著幾匹馬,放鞭炮的人一人騎著一匹馬,一眨眼間就跑遠了。

    豹子聽到花面狸這樣說,感到非常奇怪,他問光頭:「鏢局在這裡有朋友嗎?」

    光頭說:「鏢局在這一路上都只是匆匆的過客,既沒有仇家,也沒有朋友。」

    豹子說:「這件事情實在太奇怪了。他們給我們幫了這麼大的忙,卻連一句話都沒有留下,就匆匆走了。」

    光頭說:「我也想不明白。」

    鹽池縣城很危險。

    大胖子應該是老月的總舵主,老月在江湖上是以騙術見長,而不是以武功見長,而今天的比武中,一撮毛和分頭都有比較高的武功,顯然不屬於老月這一派的。他們應該是老月們邀請的人。

    從我們被賣剃刀的盯梢,到大胖子和老月們給我們下戰書,中間也只隔了一兩個時辰,如果老月們敢於向我們提出挑戰,那麼他一定和一座毛、分頭們聯繫好了。如果大胖子要在一兩個時辰裡找到一撮毛和分頭這樣的幫手,似乎不合情理。那麼就是說,一撮毛和分頭他們早就和大胖子的老月們有勾結。

    那麼,一撮毛和分頭們又是些什麼人?

    一撮毛、分頭,還有另外一個有武功的人,和老月們相勾結,將我們騙出,然後,另外一批有武功的人趁機攻打防守空虛的大院子。這些有武功的人是一個幫派的,老月們是一個幫派的,這兩個幫派又是如何沆瀣一氣,走到一起的?

    我深深地感覺到,鹽池縣城非常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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