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1章 這就是轉場 文 / 李ど傻
這名女子就是從南京來的情報員,她的任務是,找到銅盔的下落。據內線的消息,日本也派人來到草原尋找銅盔。銅盔事關重大,可以號令百萬草原人,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落入日本人手中。
這名女子叫陶麗。
燕子來找隊長,是為了大鑽石;陶麗來找隊長,是為了一份名單。
陶麗說,有一個日本特務潛入草原多年,假扮和尚,其目的就是為了盜取銅盔。這個日本特務本名叫本田次一郎,化名同家楷,法名無境。
本田次一郎在一次與日本特務接頭時,被巡邏的人發現,日本特務被擊斃,而本田次一郎掉進深坑中,摔斷雙腿。
本田次一郎不敢承認自己的和尚身份,更不敢承認自己的特務身份,只說他是一個名叫同家楷的草原人,偷竊失守,被關入監獄。
本田次一郎被關入監獄,日本特務不知道,南京方面也不知道。雙方都想找到這個法名無境的假和尚。日本特務想通過他找到銅盔,南京方面想斬斷這條輸出消息的通道。
被關入監獄的本田次一郎心急如焚,他想趕快把消息送出去,苦於雙腳不便;他想趕快盜走銅盔,苦於走不出監獄。
就在這時候,我被關進來了,和本田次一郎關在了同一間牢房裡。
我問燕子:「隊長家中放寶物的門上掛著鎖子,你知道是什麼形狀的鎖子?」
燕子說:「像個水桶一樣,上面還有提手。」
我說:「這是套筒暗門鎖,他屬於暗門鎖的一種。套筒暗門鎖的旁邊有一道鎖梁,要打開的時候,先要手持套筒,沿著鎖梁向下抽拉,這樣才會露出鎖孔。」
燕子好奇地問:「你怎麼知道?你去了隊長家?」
我說:「我沒有去過隊長家,也沒有見過這把鎖,但是按照你說的形狀,我知道這就是套筒暗門鎖。」
燕子說:「你以前可沒有說過你還會鼓搗鎖子。」
我說:「我在牢房裡,和一個名叫老同的人在一起,他腿腳瘸了,行動不便。他對古鎖瞭解很多,我是跟他學的。」
陶麗聽到我說老同,立即坐起身來,問道:「老同?他長什麼樣子?」
我說:「矮矮胖胖,說話是本地口音,頭髮很短。」
陶麗說:「踏破鐵鞋無覓處,原來同家楷藏身在牢房裡,他可真會找地方啊。藏在監獄裡,怪不得我們怎麼找也找不到。」
我說起了同家楷,也就是本田次一郎讓我去藥店街頭的事情,陶麗說:「那個藥店就是日本特務的聯絡地點,被我們偵察到後,就立即搬走了。日本特務都是非常聰明的,嗅覺特別靈敏。」
陶麗又問:「你知道銅盔藏在哪裡?」
我說:「就藏在赤峰寺廟裡,老同教我怎麼開鎖,就是想讓我替他盜出銅盔。」
陶麗說:「得來全不費工夫,過幾天我們就去偷出銅盔,免得夜長夢多。」
我說起了那天晚上在草原上的小木屋裡,聽到的四個江湖中人的談話,和三個談起本田君的人,說起了在寺廟牆上看到的狼頭標記。陶麗說,那四個江湖中人知道銅盔的下落,而寺廟牆壁上又刻出狼頭的標記,可能就是他們在寺廟牆壁上刻出來的。至於那三個人,根據談話內容,應該兩個是日本人,一個是蒙奸。
燕子突然說:「不是這樣的。」
陶麗說:「你說說看。」
燕子說:「那四個人會說當地話,顯然是當地人,而狼頭的標記,卻不是當地幫派的標記。」
陶麗問:「是那個幫派的?」
燕子說:「據我義父介紹,狼頭是冀北幫的標記。」
陶麗悚然震驚,她說:「成吉思汗的銅盔,我們盯上了,日本人盯上了,本地幫盯上了,冀北幫盯上了,本地幫和冀北幫都知道銅盔在寺廟裡,日本人估計也已經得知了。事不宜遲,今晚就動手。」
我問燕子:「你們到北邊幹什麼?又是怎麼會和鬍子遭遇了?」
燕子說:「我們在赤峰縣城的一家飯館吃飯,有幾個本地幫的過來搭訕。我們置之不理。其實,行走江湖的人,江湖中人一眼就能夠看出來,別人看不出來。那幾個人就過來抓我們的手腕,我反手一轉,就扣住了對方的手腕,陶麗一個別子,將另外一個人摔過頭頂。這下子捅了馬蜂窩,那個飯店是幫派的人開的,他們鬧嚷嚷一下子來了十幾個人,想要擒住我們。陶麗逃出小手槍,那些人嚇住了,我趁機解下馬廄裡的馬,和陶麗騎著,向北逃跑。臨走前,我給你留下了標記。」
我問:「後來呢?」
燕子說:「後來,我們渡過河流,放走了馬,沒想到竟然和鬍子遭遇了。五名鬍子在後沒命地追趕,陶麗打死了一名鬍子,我用飛鏢打死了一名鬍子,然而剩下三名鬍子還是不斷追趕。我們沒有了飛鏢,也沒有了子彈,後來躲進了一處山洞裡,鬍子向裡面不斷放槍,我們不能出去,餓得奄奄一息。後來,就等到了你。」
陶麗的大腿被子彈擦傷了,但不要緊。陶麗是一個有著豐富經驗的情報員,她隨身帶著急救包,會自己給自己包紮。
下午,我們在交談的時候,原木走出去了,這個時候,蒙古包裡很少有人,因為牧民都出去放牧了,原木溜進一座蒙古包裡,偷了兩副鞍韉,和滿滿一皮囊的馬**。他把這些東西藏在蒙古包的附近。
黃昏時分,牧民放馬歸來,無數馬蹄踩踏著大地的胸膛,像激越的鼓點一樣讓人振奮。牧民把馬匹圈在一起,走進蒙古包做飯。一頓飯還沒有做好,原木已經騎著兩匹膘肥體壯的馬匹跑遠了。
原木的騎術非常高超,兩匹馬一前一後地跑著,一匹馬韁繩長,一匹馬韁繩短,原木手把鞍韉,側身藏在馬腹邊。遠處有放牧歸來的牧民,他們看到暮色的天光中,有兩匹馬一前一後地顛著碎步小跑,而馬背上沒有人,所以不會當回事兒,他們認為是誰家的馬匹走丟了。在遼闊無垠的草原上,馬匹走丟是經常會發生的事情,也沒有人會去找。老馬識途,小馬也認路,到了夜半,走丟的馬匹會自己走回來。
當天夜晚,我們四個人騎著兩匹馬,趕往赤峰寺廟。會騎馬的陶麗和不會騎馬的燕子騎一匹,原木和我騎一匹。
自從那天晚上在周大善人家偷了全副首飾後,原木就對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對我言聽計從。原木是盜賊裡地位最低的雜賊,但是原木在這個行業裡有精湛的造詣,他愛一行,鑽一行,精一行。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原木就是盜馬賊裡的狀元。
月光朗潤,如同牛乳一般潔白,遠處的山峰,近處的樹木,都像素描畫一樣線條疏朗,夜風習習,像溫柔的柳絮隨風起舞。這個夜晚很美麗,這個夜晚又殺機四伏。
在我們上次用葫蘆渡河的那個地點,向下遊走二十里,就有一座簡易的浮橋,這座浮橋足以支撐勒勒車走過。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牧民們的生活遷徙不定,哪裡牧草豐盛,哪裡就是他們的家,牧民運水、營盤轉場、趕那達慕盛會都要趕著勒勒車從這座浮橋上經過,甚至放牧的馬群和羊群,也會行走這座浮橋。
轉場,就是遷徙;那達慕盛會,是蒙古人慶豐收的傳統節日。
那天夜晚,我們遠遠看到了一群趕場的牧民,我們遠遠跟在他們身後,走過了那座浮橋。
轉場,是草原人特有的一種生活方式。在關內,人們定居在一個地方,世世代代生存繁衍;而在草原,從來沒有一家人會定居在一個地方生活一年以上。草原人是遷徙的民族。
草原人每家每戶都養著一群馬和一群羊,馬和羊的食物來自於牧場,而牧場又分為冬牧場和夏牧場。冬牧場,是適合牲畜冬季生活的牧場;夏牧場,是適合牲畜夏季生活的牧場。牧民每年會有兩次前夕,趕著大批的羊群和馬群,每年三月從冬牧場趕往夏牧場,每年九月又從夏牧場趕往冬牧場。這就叫趕場。
一般地區,每年轉場兩次,而個別地區,需要轉場四次。轉場,是為了躲避夏季瘋狂的蚊蟲災害,和冬季的漫天飛雪,也是為了尋找更豐盛的牧草。
草原人逐水草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