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共赴巫山 文 / 三尾
第一百四十八章共赴巫山
夏芸只覺得很熱,週身好似有火在燒一樣.
她嚶嚀一聲,緩緩展開了雙眼,感覺到背後那雙有力的手掌,正不住地將內力送入她體內。
「小熊……」她輕蹙著眉頭,喚了一聲。
熊倜急忙收功,跟著又吐了一口血。
要控制體內散亂的真氣本不容易,強行催動內力,自是雪上加霜。
他一手擦去嘴角的血漬,將夏芸半摟在懷裡,道:「感覺好些了嗎?」
夏芸眉黛蹙起,眼眸裡卻是滿滿的幸福,她道:「你個笨熊,我又沒受內傷,何必白費這個力氣?倒是你,真氣已經亂成這樣,何必還冒險替我輸內力。」
熊倜聞言眉頭不由一皺,他一直以為是自己誤傷了夏芸,自然沒將夏芸昏迷前說的話聽進去,更沒有替她把脈,而是直接把內力輸入了夏芸的體內。
如今他一摸夏芸的手腕,才知道她是受了外傷導致氣血不足,才會暈了過去。
可夏芸一直像影子一般跟著他,何時受的傷?
夏芸見他皺著眉頭,不由伸出手,輕輕揉著他的眉宇道:「我沒事,休息幾天就好了。」
「你傷在哪兒了,什麼時候受的傷,怎麼受的傷,為什麼都不告訴我!」熊倜一把拉住她的柔荑說道。
夏芸莞爾一笑,將臉頰貼在熊倜的胸膛,聞著他衣服上淡淡的陽光同青草混合的芬芳,道:「你走得那麼快,我只怕自己會跟不上你,哪裡還有時間和你說受傷的事?」
熊倜心裡不由一痛,他似乎總是忽略身邊人的感受。
嵐在的時候,他因為夏芸的事,沒有顧忌到嵐的感受。
如今他自以為是地認為躲開夏芸是為了她好,結果,卻連她受了傷都不知道。
熊倜的心裡很是愧疚,他柔聲道:「傷在哪兒?讓我看看!」
聲音很輕,很溫柔,很好聽,好似在哄心頭的寶貝。
夏芸雙頰微紅,宛若飲了酒醉了一般,雙瞳不由失焦,低喃道:「肩上……」
熊倜鬆開了夏芸的腰帶,沿著衣襟,半褪下夏芸的衣衫。
纏在肩上的紗布很是倉促,此刻卻以染滿了鮮血。
熊倜顫抖地解開那一層層的紗布,只見夏芸肩上的傷口不大,卻很深,不住地有血滲出。
傷口的四周已經長出了粉色的新肉。
粉色的新肉同一旁破裂的褐色的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顯然傷口曾今癒合又裂開過,而且不止一次。
夏芸長時間在馬背上顛簸,傷口又怎麼可能不裂開呢?
熊倜心中一疼,思緒瞬時飛到了三日前。
三日前,他人在離綠柳山莊數千里之外的石家莊。
他要取的是石家莊主人石墨的性命。
暗河榜排行第十二的石墨。
那一晚,空中沒有一粒星塵,寂靜得可怕。
石家莊共有三十二口人,熊倜沒有多殺,只殺了石墨一人。
他離開石家莊的時候也正是夏芸趕到石家莊的時候。
夏芸被石家三十一口人圍堵,在打鬥中,遭石家莊人暗箭所傷。
當然石家的人也沒有佔到一絲便宜,他們雖傷了夏芸,卻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石家莊三十一口人全部死在了夏芸的手中。
夏芸匆匆處理了一下傷口,繳獲了石家所有值錢的東西,再次上馬追尋熊倜。
熊倜望著那處傷口,手指輕柔地拂過夏芸肩膀上細嫩的肌膚。
夏芸不由身子一顫,輕哼了一聲,雙頰好似染上了艷麗的桃花般緋紅。
熊倜以為自己是弄痛了她,心有不忍,蹙眉歎息道:「傻丫頭,你這又是何苦?」
夏芸抬起頭,眼神明媚,笑道:「你是笨小熊,那我要做傻小芸,才配得上你啊!」
熊倜雙眸一暗,小心翼翼地將金瘡藥撒在夏芸的傷口上,淡淡道:「我配不上你,以前配不上,現在也配不上……」
夏芸猛地起身,撞落了熊倜手中的瓷瓶。
瓷瓶落到床榻上,灑出了些許藥粉。
藥粉斑斑駁駁地落在紅色的床榻上,很是醒目。
就同她此刻肩上的傷口一樣,刺痛著熊倜的雙目。
「小心傷口,有什麼,我們等你傷好了,再說好嗎?」熊倜拿起一旁的紗布,正欲替夏芸包紮,卻被她一把推開。
肩上的疼痛,夏芸感覺不到,她只覺得心口被一塊巨石重重地壓著。
她秀眉輕蹙,靜靜凝視著熊倜的雙眼,道:「我都說了我沒事!為什麼你總是不信我!為什麼總說你配不上我!你至少有王爺外公,有莊主爺爺,可我夏芸什麼都不是!不是雲南公主,只是一個撿來的孤兒,我連我父母是誰都不知道,你為什麼就是不信我!」
「我信!我信!你說什麼我都信!不要再動了好嗎?傷口又流血了!」熊倜一把將夏芸摟在懷裡,緊緊箍著她,不讓她再掙扎,語氣裡滿是疼惜。
無論夏芸是不是公主對於熊倜來說沒有半分關係。
在熊倜看來,夏芸就是夏芸,像隻貓兒一樣的夏芸。
夏芸無力地靠在熊倜的肩上道:「你真地信我?」
「信!」
夏芸輕輕推開熊倜,雙目盈盈地望著他道:「無論我以後說什麼,你都會無條件地信我?」
「信!」熊倜重重地點了點頭,鄭重道。
夏芸對他的好,他知道。
可是他卻對夏芸一點也不好。
每一次都自以為是地以為是對她好,結果卻一次次把她推向無底的深淵。
「乖乖躺下,好好睡一覺,好嗎?」熊倜輕柔地替其處理好傷口,扶著她躺下。
至始至終夏芸都瞪大著眼睛望著熊倜,生怕一眨眼熊倜便會不見。
她忍不住開口問道:「小熊,你不會再扔下我對不對?」
「嗯。」熊倜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替其掖好被子。
夏芸瞇眼一笑道:「小熊,我渴。」
「好,我給你倒水。」熊倜起身走至桌邊,拿起茶壺。
在他看不見的身後,夏芸從腰間摸出一隻玉瓶,一口將瓶中之物飲盡。
熊倜端著茶杯轉身之際,她已經將玉瓶藏在了枕頭之下。
熊倜將夏芸摟在懷裡,將杯盞湊到夏芸的唇邊。
茶水沾濕了夏芸的唇。
夏芸即刻別過頭去,道:「好涼!」
「那我再去煮壺茶。」熊倜放下杯盞,轉身欲走,卻被夏芸拉住了手。
夏芸猛地鑽出被子,半跪著床上,如蘭的芬芳從口中呼到熊倜的臉上,她輕聲道:「小熊,不要走!」
熊倜望著那楚楚動人的眼眸,心神不由一鬆,再一次坐到了床榻邊。
夏芸半依偎在熊倜的懷裡道:「小熊,我冷……就讓我這麼靠著你好嗎?」
熊倜眉頭微皺,不忍拒絕,只能坐在床榻邊,任由夏芸這般靠著。
鼻尖傳來夏芸發上的芬芳,他頓覺身子燥熱起來。
他扶起夏芸,乾咳了一聲,一口喝下了剛才倒入杯盞中的茶。
冰冷的茶水流入腹中,並沒有趕走心頭的燥熱。
「小熊,你怎麼了?」夏芸走下床榻,輕輕拉了拉熊倜的袖子。
熊倜側目一望,便望見了半露在外的香肩。
他嚥了嚥唾沫,本想替夏芸整理好衣衫,但伸出的手卻停在了她纖弱的鎖骨前,不動了。
夏芸微微抬起頭道:「小熊是哪裡不舒服嗎?」
熊倜望著那單純明亮的眼眸,和夏芸相處的每一幕從腦海中拂過。
第一次,她被錦衣衛的人圍困,月光下,僅僅是一雙清亮的眼眸邊讓他忍不住出手。
第二次,酒樓外她被小二刁難,他二話不說便再次出手相處。
第三次,濕冷的牢內,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將他從喪父之痛中走出……
每一次的夏芸都是那麼的特別,那麼地讓人難忘。
他忍不住輕摟住夏芸的細腰道:「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
夏芸雙手輕捧著他的臉頰道:「笨小熊,因為傻小芸喜歡你啊!」
熊倜望著那雙眼眸竟癡了,他鬼使神差地一把橫抱起夏芸,朝床榻上走去。
床幃落下,透著燭光,依稀能望見床榻上纏綿在一起的人影。
夏芸緩緩閉上眼睛,眼角劃過晶瑩的淚,聽著熊倜粗重的鼻息道:「衣帶漸寬終不悔,只盼共赴巫山**時……」
夏芸肩頭的傷再一次裂開了,雪白的紗布染上了殷紅,可是她卻在笑。
笑容顯得有些蒼白,雖然甜美好看,但雙眸之中卻是無論如何也抹不去的哀傷。
她心中暗道:小熊,不要怪我對你下巫山**,我只想和你一起,永遠一起。
嵐已經死了,她不能再阻礙我們在一起……
你是我的,你是我一人的!
巫山**是大理皇宮藥效最強的禁藥。
以處子為藥引,散發出蠱惑人心的馨香。
而中藥者完全不知道自己中了藥,只以為情到濃時淺亦深,一切自是水到渠成。
熊倜在早冬的寒風中醒來,他望著身側的夏芸,眼中不由閃過一絲疼惜,小心翼翼地拉起被子蓋在她的身上。
他望著在晨光裡浮浮沉沉的灰塵,心裡有些空蕩蕩的。
他怎麼也想不到昨夜的自己竟然就這麼要了夏芸,無名無份地要了她。
熊倜一直覺得自己虧欠夏芸,而經過昨夜,他欠下的情債也許只能用這輩子來償還,可是還有他的這輩子還有多長?
一想到嵐,他的心又開始痛。
寒風從窗外吹來,掀起了床幃,也刮進了他的心裡,很冷。
胸口的刺痛讓熊倜忍不住想要咳嗽。
他正欲起身,卻發現夏芸壓在他的衣袖下。
熊倜眉頭一皺,不忍驚醒那似貓兒膩在一旁的夏芸,取過床邊的匕首,將袖子割下,拖著虛弱的身體快步走出門外,劇烈地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