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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二章 斷劍之威 文 / 三尾

    第九十二章斷劍之威

    葉近泉長劍出鞘,如流水般的銀光隨之傾瀉而出,劃過一旁熊倜蒼白的臉龐。

    熊倜猛地回過神來,正欲勸說葉近泉不要因自己以身犯險,但話到嘴邊,卻被葉近泉的行如流水般的劍招給驚住了。

    葉近泉低聲喝道:「彫蟲小技!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語畢,他身形一躍,手腕靈轉,長劍舞動。

    動作看似極慢卻又極快。

    劍鋒所走之處皆是劍氣,但並不同於一劍刺向太陽所出那般凌厲,而是一種如墨汁般粘稠的劍氣。

    它黏濁著四周的一切,將空氣化作一道道熱浪。

    如此精妙的劍法若是落在普通人眼中,只能望見葉近泉凌空畫了一個圓而已。

    而正是此時,戰雨飛出的冰針也到了。

    只聽「嗤嗤」不斷的聲響,那數以千計的冰針轉瞬融化,化作一縷縷水蒸氣,消散在了空中,好似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不愧是武當!看看你能否擋下我的蓑草!」戰雨面色愈冷。

    他單手握著蓑衣連番甩動,一根根蓑草頓時成了利箭向葉近泉飛射而去。

    葉近泉手握長劍,肆意舞動,每一劍都令人難以捉摸。

    只見其忽慢忽快,或疾行或驟停,卻始終給人一種行雲流水般的感覺。

    熊倜愣愣地望著,轉瞬那目光便癡了。

    太極劍法博大精深,粘稠的劍氣並沒有立刻散去,而是隨著之前長劍劃過的軌跡遲緩地在空中游動、交錯,最後化作一個圓,準確的說是一個球,將葉近泉籠罩其中。

    而那一根根飛撲而來的蓑草一觸碰到太極劍氣,立刻化為粉末。

    眼觀這一切的熊倜瞳孔一縮,腦海中不斷飛奔而過的念頭終於被他一把抓住。

    他猛地握住身前的逍遙斷劍。

    許是他手太涼,劍柄入手,竟略感溫熱,似是握住了逍遙子的手。

    熊倜眉頭緊鎖著掙扎著站起身,心頭一字一頓道:一劍刺向太陽沒有破綻!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而我,還不夠快!

    他挺直了腰板,緩緩抬起頭,目光冰冷地凝視著戰雨。

    戰雨眼見自己兩次動手都奈何不了葉近泉,便心知自己不是他的對手。

    但他心中並無任何失落。

    說到底,他是殺手,有幾個殺手會無聊到暴露自己的行蹤,同敵人一對一纏鬥?

    哪怕是他與熊倜這一戰,也是跟蹤了數日,待其人困馬乏之時,又是雨夜的今日才動手。

    因此戰雨毫不戀戰,立刻收起了同葉近泉對戰的玩心,目光再次鎖定熊倜,畢竟他的目標,至始至終都是熊倜。

    不僅僅是因為要完成暗河交由的任務,更因為他想親自證明暗河排行第一的殺手黃泉的成名殺招根本不值一提!

    他身子躍到窗邊的太師椅上,屋外一道閃電猛然劃破天空,如晝般的光亮印在了戰雨的臉上,將那殘忍陰狠的笑容刻畫得越發慎人。

    戰雨目光緊鎖著熊倜,右手一揚,擲出了手中的半截逍遙劍。

    熊倜雙眼微瞇,朝飛來的斷刃便是一劍。

    這一劍依舊簡單樸實。

    在戰雨看來,這一劍並不是什麼曠世奇招,甚至連劍招都算不上,這一劍僅僅是劍基本運用中的刺而已。

    所以,他根本就沒將熊倜這一劍放在眼中,他冷笑道:「一把斷劍,一招不成劍招的一劍刺向太陽。還能有什麼作為?你拿什麼同我鬥!還是乖乖把你這條命雙手奉上吧!」

    熊倜不言,此刻那截飛來的斷刃在他眼中就是一輪血日,曾日日相對的血日。

    而他手中斷劍毫無停留,已經刺出。

    斷劍,難有作為。

    而熊倜卻將所有的意念都灌注到這柄斷劍上。

    古人拈花飛葉為器,我熊倜為何不能憑一把斷劍馳騁江湖!

    一轉眼,斷劍即他,他即斷劍。

    劍在手,雖重要,但沒有劍意的劍是死的。

    劍出手,再凌厲,若沒有劍氣的劍是死的。

    一道流光從劍身極快閃過,朦朧的煙氣籠罩了劍身。

    熊倜手中的劍不再是一把斷劍!

    磅礡凌厲的劍氣如屋外的狂風,席捲向飛來的半截逍遙劍刃。

    「唰!」半截逍遙劍刃在空中頓停,轉而向戰雨飛去。

    「怎……怎麼可能?」戰雨微張著嘴,瞪大著眼睛。

    他的眸中倒映出一點星光。

    那本該斷送熊倜性命的劍尖竟朝自己飛了過來。

    戰雨回過神,想躲,卻已晚了。

    他只來得及微微側身,那半截劍便刺入了他的肩頭。

    戰雨不由悶哼一聲,身子向後一仰,翻身墜落至窗外。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如屋外那陣陣電閃雷鳴一般。

    葉近泉見熊倜安然無恙,不由鬆了口氣,快步走至其身側道:「熊少俠,你沒事吧?」

    熊倜搖了搖頭,垂眸望著手中的斷劍,心中暗道:原來劍氣便是劍意,只要我心中有劍,哪怕我手中握著的只是一把斷劍,也能以劍氣殺人於無形!

    「剛才刺殺你的那人究竟是何人?」葉近泉徑直走到窗邊,朝下望去,只見樓下小巷空無一人。

    他不由皺起眉頭道:「那人跑了!」

    「暗河的殺手。」熊倜淡淡說道,失血過多的暈眩襲上心頭。

    他拖著疲憊麻木的雙腿走到窗邊,一手扶著窗樞,一手撫著胸口,心中頓感慶幸。

    若不是媚蓉讓我穿上這件金絲軟甲,縱使冰針要不了我的命,但寒氣入肺腑,三日內,我也會動彈不得吧!

    這般想著他的嘴角浮起一抹苦笑。

    葉近泉只道他心中還在擔憂剛才一事,便開口道:「熊少俠年紀輕輕便領悟了劍氣,剛才那一劍,氣勢不弱,那傢伙想必也傷得不輕,武林大會還有些時日,昊天的手傷也需養一段時間。若熊少俠不嫌棄,同我們結伴而行如何?」

    葉近泉的好意,熊倜怎會不知,但他還要找嵐。

    他正欲婉言謝絕,眼前突地一黑,身子一軟,不由向下倒去。

    「熊少俠!」葉近泉一聲驚呼,趕緊扶住了他,順勢搭在在了他的手腕上。

    慎人的寒氣透過指尖傳來。

    他不由皺起眉頭,心中暗歎:此子在此劣勢下還能出手擊退敵人,來日必成大器!

    「黑哥!」

    熊倜同戰雨的打鬥也驚動了余楓等人。

    余楓見其白衣染血,面白如紙,額上冷汗連連,頓時驚呆了,目光惡狠狠地盯著葉近泉。

    葉近泉毫不在意眾人目光的不善,說道:「熊少俠遭歹人所傷,寒氣入體,各位來的正好,我去請師父相助!」

    光頭拱手施禮道:「有勞葉真人。」隨即接替葉近泉扶住了熊倜。

    「客氣!」

    葉近泉前腳離開,熊倜便再一次恢復了意識,緩緩睜開了眼眸。

    謝獅焦急道:「黑哥,你醒了!到底是哪個混蛋?把你傷成這樣?」

    「暗河戰雨。」

    「什麼!是他!」余楓驚訝地說道:「那他人呢?」

    「受傷走了。」

    謝獅起身道:「大哥,俺們去追!趁他傷要他命!」

    光頭皺眉道:「蠍子,冷靜點。戰雨喜歡雨夜殺敵不是沒有道理。」說著他瞥了一眼窗外道:「一場大雨把所有蹤跡都沖淡了,你往哪裡追?眼下最重要的是治好黑哥的傷!」

    熊倜盤膝坐好道:「放心,我沒有看上去傷得那麼重。光頭,余楓,不要讓人打擾我,我這就把寒氣逼出來!」

    語畢,他閉上眼,運起天樞九道,引導內力在四肢百脈中遊走。

    不得不說戰雨的冰針很是刁鑽。

    冰針入體,傷口甚小,轉瞬傷口便癒合。

    而冰針也隨即融化在體內,看似沒有什麼影響,但其本身所帶的寒氣卻能令人渾身冰冷,四肢麻木。

    若是寒氣入了肺腑,那便更加麻煩。

    短則數日,長則一年,受傷之人最終被寒氣纏身而死。

    唯一解救的方法,便是用內力將寒氣逼出。

    論內力,葉近泉自知不行,所以他請來了自己的師傅張松溪。

    張松溪剛跨進門檻,便被余楓和光頭擋住了去路。

    光頭抱拳施禮道:「多謝張真人,只是黑哥已自行運功療傷。」

    張松溪還沒開口,他身後的葉近泉眉頭緊皺道:「胡鬧!若是內力不濟,寒氣不但不能被逼出,相反還會反噬肺腑!否則,我何必去請師父相助!」

    「近泉,勿擔心,你自己看看!」

    聽聞張松溪的話,葉近泉朝裡望去,只見熊倜身上冒出一絲絲煙氣,顯然是被逼出體外的寒氣。

    他不由驚訝道:「好深厚的內力!熊少俠最多也就二十出頭,竟比我這不惑之年之人內力更為深厚!」

    張松溪嘴角含笑地點了點頭,道:「熊小兄弟定是機遇不俗,能看出他修煉了一門極其精妙的內功心法,才能在此年紀有如此內力!」

    其話音剛落,幾乎同時,熊倜已盡數將體內寒氣逼出,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一抬眼便對上了張松溪溫和的目光。

    「熊小兄弟,感覺如何?」

    「多謝前輩關心,已無大礙。」

    張松溪點了點頭,道:「寒氣雖已逼出,但小兄弟身子應還沒恢復,最好洗個熱水澡,換身衣服。」

    「多謝前輩關心。」熊倜起身施了一禮,說道。

    對於武當眾人,他還是心存好感的。

    尤其是武當太極劍法,那種浩然悠遠的意境,才讓他從低谷中爬出來,才讓他想起逍遙子對於劍氣的解說。

    待熊倜沐浴更完衣,才發現謝獅給他準備的也是一件白色長衫。

    他突然覺得白色也挺好,嘴角不由微微上揚起來。

    他隨手拿起桌上的斷劍,雖感遺憾,但已不執著。

    因為他知道逍遙子留給他的遠比這把劍多得多!

    無論是一劍刺向太陽,還是過往相處的回憶,還是他這條性命都是逍遙子給的。

    光頭見其垂眸靜立不動,立刻猜出了此劍的來歷,說道:「黑哥,江中鐵瘋子鍛造一流,我和他有些交情,以他的手藝,不出半天便能使此劍恢復如初,你莫擔心。」

    「不用了,斷了便斷了吧!」熊倜豁然道。

    謝獅不解地撓了撓頭,道:「可這劍斷了怎麼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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