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一章 致命破綻 文 / 三尾
第九十一章致命破綻
「你是誰?」熊倜望了一眼離其只有一步之遙的逍遙劍,皺著眉頭道。
正是剛才換衣服之際,逍遙劍被其解下放到了桌上。
否則,此刻他必定二話不說給對方一劍,怎還會詢問對方是誰?
「戰雨,也是來取你性命的人!」戰雨一語道盡,眼中閃過一絲精芒。
四目相對的兩人同時瞥了一眼桌上的逍遙劍,便猜到了對方心思。
一個想拿劍,一個想阻止他拿劍。
熊倜雙眼微瞇,足尖一踏,身子陡然前傾,猛地向桌上的逍遙劍撲去。
「突突突!」戰雨身子一抖,數根蓑草從蓑衣之上飛出,化作最凌厲的暗器,向熊倜射去。
熊倜眉頭緊鎖,一掌撐在桌沿,身子一旋,落到一旁,堪堪避開了那些蓑草,但同時也錯過了奪取逍遙劍的機會。
此刻的逍遙劍已經落入了戰雨的手中。
戰雨細細打量著逍遙劍,手指輕彈劍身,喉結聳動道:「果然是逍遙子的劍。一劍刺向太陽也是他教你的吧?幾年功夫,就能有此成就,著實不錯,不過還是可惜了,你不該和余雲飛他們扯上關係。他們侮辱了暗河,必須死,所以,你也不能活!」
熊倜憤憤握拳,暗道:絕對不能再錯過出手的先機。
他臨空躍起,直接擊出一掌。
戰雨右肩微向後側,輕而易舉地避開了熊倜的攻擊。
他嘴角上揚,眼中滿是譏諷之意,哂笑道:「毫無章法可言,真是拙劣。逍遙子只教了你一劍刺向太陽吧?」
熊倜不語,左手立刻再次擊出一道掌風,但還是被戰雨輕鬆地躲開了。
「除了一劍刺向太陽,你小子果然什麼都不會!」戰雨冷笑著臨空躍起,再次避開熊倜的拳頭,身子一旋,同其擦身而過。
就在戰雨繞到熊倜身後之時,他猛然抬腳,一腳踹在熊倜的背上。
在他看來,熊倜的一拳一掌全是破綻。
「彭!」
熊倜順勢被踹飛,撞倒了身前的花梨大理石桌。
氣血頓時一陣翻滾,一抹殷紅順著嘴角淌下。
戰雨手握逍遙劍,抖出一道劍花,眼神越發凌厲。
他戲謔地望著熊倜道:「一劍刺向太陽的確所向披靡,但卻有一個致命的破綻,你可知道?」
熊倜瞳孔猛地一縮,目光緊緊盯著戰雨握住逍遙劍劍尖的手。
戰雨笑了笑道:「武器的厲害之處在於人的運用,手法高明者哪怕是沾花飛葉也可殺敵,而拙劣者……」
他冷冷瞥向熊倜,微微停頓了片刻,指尖突地用力,逍遙劍頓時順勢彎曲。
「不要!」熊倜一聲疾呼,隨即而來的卻是逍遙劍發出的悲鳴,「叮!」
一聲脆響,熊倜視如珍寶的逍遙劍斷了!
熊倜的心也跟著那聲響好似碎了一般。
那是逍遙子的遺物,是他決定用一輩子守護的東西,眼下竟被人輕而易舉地折斷了……
「匡當!」戰雨順手將斷成兩截的逍遙劍扔在熊倜面前。
他蹲下身,望著熊倜錯愕的表情,嘴角閃過一絲獰笑,伸出那枯槁如樹枝般的手,不輕不重地拍了怕熊倜的面頰。
「小子,你可明白了?沒有劍,你就使不出一劍刺向太陽,沒有劍,你就是個廢物!」
戰雨緩緩站起身,隨意地拔下蓑衣上的一根蓑草叼在嘴裡,喉結聳動,道:「天下武功招式數不勝數,最高境界雖說是無招勝有招,化繁為簡,返璞歸真,但一劍刺向太陽太普通了,未經大繁,談何大簡。想靠這一招成為武林高手,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熊倜身子一僵,顫抖著將斷劍抱入懷中,溫柔得好似抱著逍遙子的屍體。
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如今逍遙劍已斷,那麼他是不是也快死了?
熊倜愣愣地抬起頭,雙目空洞,彷彿丟了魂一般。
戰雨的話他聽見了,但沒聽懂,或者說根本不想聽懂。
雖然熊倜在最開始的時候是懷疑過逍遙子教授的一劍刺向太陽,因為這一招太簡單了,任是誰都可以修煉,沒有技巧,不需要天賦,要的只是苦練。
但他還是堅持不懈地練了兩年,也許是出於對逍遙子的信任。
兩年的時間,一劍刺向太陽終於小有所成。
而就憑這一招,他擺脫了奴隸的身份,成了一個殺手,而且是個實力不俗的殺手。
殺手?
熊倜眼中極快地閃過一絲光芒。
戰雨,暗河排行第五的殺手,實力遠在爹之上!
若是我現在拚死殺出房間,讓余楓他們快離開……
不!莫說余楓他們不會跑,就算他們跑,也逃不出戰雨的五指山,而我……
若是戰雨動真格的,也許我根本出不了這個房間……
戰雨望著熊倜好似凝固一般的表情,收起了笑容,眼中露出一絲同情,說道:「小子,你還沒明白嗎?你被你師父騙了!一劍刺向太陽根本不是什麼劍招!只是刺削截中的一種,你卻傻傻練了數年。數年時間僅練了刺。沒有削和截,你如何以劍禦敵?如何轉防為攻?轉攻為防?」
「可憐可悲可歎!逍遙子根本沒有教會你如何用劍。不過想來也是,逍遙子是一個殺手,試問一個殺手又怎麼會真心收徒呢?」
「不!不是這樣的!」熊倜下意識地反駁。
雖然他知道逍遙子斷然不會害他,但戰雨亦是所言非虛。
一劍刺向太陽的確有破綻!
它雖凌厲,沒卻沒有普通劍招的起承轉合。
「是或不是,你還是去地下問你師傅吧!」戰雨嘴角一咧,雙唇一努,口中銜著的蓑草宛如一支利箭向熊倜的胸口射去。
熊倜瞳孔一縮,反手握住半截斷劍,舉其格擋。
「唰!」劍光一閃,蓑草應聲而斷,但沒有停下其去勢。
只見它在空中飛懸著,擦過熊倜的臉頰,留下一道鮮紅的血痕。
鮮血從傷口滑落,順著嘴角流入口中,徒留一絲鹹腥與苦澀。
熊倜不由緊咬住唇,短短數個呼吸,他的額頭上已佈滿了細汗。
僅僅一根蓑草,我都抵擋不住,看來今日在劫難逃!
這般想著,熊倜緊盯著戰雨的目光卻越發冰冷與不屈。
戰雨咧嘴笑了起來,臉上的皺紋如溝壑般深深淺淺交錯著。
「你小子有意思,明知敵不過我,氣勢竟一點也沒有減弱!既然如此,那就讓你好好看看什麼叫武器的運用!」
語畢,戰雨摘下沾著雨水的蓑笠,眼中閃過一絲貓戲老鼠般的笑意。
他身子微傾,手中蓑笠一甩,蓑笠上的水滴齊齊飛出,在空中凝結成一根根肉眼難辨的冰針,向熊倜射去。
熊倜持斷劍格擋,奈何冰針多如牛毛,根本應接不暇。
索性他身著金絲軟甲,那些冰針並未能傷到其要害,但密密麻麻的冰針依舊在一息之間盡數刺入熊倜的四肢,轉瞬融消。
只是他一身白袍如寒冬臘月,綻放紅梅朵朵,斑斑駁駁的滿是點點血色,顯得狼狽不堪。
冰針雖多,索性並不致命,但所帶來的刺痛與寒冷依舊不由令熊倜悶哼一聲。
「匡堂!」斷劍應聲從其手中掉落。
寒冷所帶來的麻木令熊倜身子一軟,跌坐在床榻前。
「這滋味可好受?現在你應該知道我為何叫戰雨了!好了,是時候送你去見逍遙子了!」
戰雨眼中寒光一閃,俯下身,兩指緩緩拈起地上的半截逍遙劍尖,冷聲道:「能死在你師傅的劍下,也該死而無憾了吧!」
他的嘴角閃過一絲獰笑,反射到手中斷劍之上,顯得越發冰冷,宛如從地獄中而來的勾魂者。
他緩緩抬起手,盡可能讓自己每一個動作看上去優雅。
戰雨是一個殺手,一個很厲害的殺手。
每一個厲害的殺手往往都會有些怪癖。
他們不滿足一擊必殺的快感,相反更享受獵物死前的掙扎。
戰雨在等,可惜一直沒有等到熊倜眼中的恐懼或彷徨。
熊倜直接無視了戰雨,他靜靜地凝視著那餘下的半截逍遙劍,腦海中恍恍惚惚地飄過一個念頭,卻怎麼也抓不住。
「彭!」房門突然被撞開的聲響打斷了熊倜的思緒,也打斷了戰雨的動作。
戰雨猛然轉身,陰冷道:「何人?」
「武當葉近泉。」
葉近泉的房間緊挨著熊倜的屋子,外加習武之人耳力非常人可比,熊倜同戰雨的打鬥立刻驚動了葉近泉。
他推門而看,只見熊倜好似血人一般癱坐在床邊,眼神空洞地盯著地上的半截劍。
葉近泉依稀能辨認出那是熊倜的佩劍,那柄沒有劍鞘的劍。
而前半截卻在那身穿蓑衣之人的手中。
想來熊倜的傷也定是拜此人所賜。
戰雨隨手把玩著手中的斷劍,斷劍旋轉著,好似銀樹花開,正同屋外的電閃雷鳴交相輝映。
他饒有興趣地望著突然闖入的葉近泉,點了點頭道:「天下武功,少林武當!今日有幸,戰雨前來討教一二!看看是你武當劍法厲害,還是我沾雨為針,拈草為箭厲害!」
語畢,其身子一抖,蓑衣上的雨水盡數化作冰針刺向葉近泉。
葉近泉眉頭緊鎖,暗道:熊少俠為人磊落,而此人出手狠辣,目光陰狠狡詐,定非善類,看來我不必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