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七章 掉下一人 文 / 三尾
第七十七章掉下一人
「上!」白巖高喝一聲,數百山莊弟子一擁而上,將唐門眾人圍得水洩不通。
唐元豐嘴角閃過一絲玩味的笑意道:「九道山莊果然名不虛傳,沒想到當年同我唐門一般的家族門派,如今已壯大如此,當真是甚好甚好!」
「老子腎是好,不需要你這娘娘腔誇!」白巖眉毛一挑罵咧咧道。
唐家男子外貌皆頗陰柔,即將而立之年的唐元豐嘴邊連根鬍渣也沒有。
眼下聽聞白巖出口成髒,也不動怒,反倒美目流轉,恭敬地施了一禮,問:「想來您就是九道山莊白長老吧?唐元豐拜見長老,不知長老可否見過家父?」
白巖神色微變,立刻恢復鎮定道:「說什麼廢話!都給我殺!」
「是啊,你也知道我在同你廢話嗎?時間也差不多了,白長老沒有覺得身體有何不適嗎?不過這些山莊弟子似乎都便軟腳蝦了!」唐元豐溫柔地撫摸著手臂上的弩,輕笑道。
「你……你說什麼……」白巖一愣,只見那數百弟子一個個橫七豎八地倒在了地上。
中毒了!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他便突感一陣頭重腳輕。
他眉頭一擰,怒道:「卑鄙小人!你們使詐!」
唐門中人似是聽了什麼有趣的笑話,齊齊笑了起來。
唐元豐饒有興趣地盯著白巖,俯下身說:「江湖上誰人不知我唐門慣用毒藥暗器,怎變成我們使詐了?」
語畢,他神色突地一冷道:「我問你最後一次,我父親他們人現在哪裡?」
「哼!」白巖將頭瞥向另一側,以此拒絕回答。
「還敢同我橫,真是蠢!」唐元豐不屑地啐了白巖一口,他冷眼望向身後的唐門之人道:「溫嵐,逸春,給這些九道山莊弟子服用絕情九轉丹,我要這些人全部為我唐門所用!」
「是,大哥!」
短短半盞茶的功夫,那些毫無還手之力的九道山莊弟子便盡數服食了絕情九轉丹。
「呸呸!你休想讓老子替你們賣命!」白巖試著吐出丹藥,不過都是無勞之舉,他不由憤恨地說道。
「哦?是嗎?」
唐元豐隨手拿起一枚絕情九轉丹,輕輕把玩著,他望向莊內弟子,說道:「我唐門十分器重各位,這絕情九轉丹就算做見面禮了,此丹不僅可以增長三年內力,每到月圓之夜,還會給各位帶來痛不欲生的體驗,如萬蟲噬骨,萬箭穿心一般!當然,我唐門從來不會虧待衷心效忠的人,只要你們乖乖聽話,下月初一,便能領到暫緩疼痛的解藥,否則……」
唐元豐目光一冷,掃向眾人。
九道山莊眾弟子默默地低下了頭,無人敢吭聲。
他們本就是上山討口飯吃,學本事雖重要,但也沒有自己的命重要。
唐元豐嘴角含笑望向那浩然的山上山莊。
躲在山峰鐵鎖前的裘峰眉頭不由緊鎖,他的身後才是九道山莊的真正實力,三十七個高階弟子。
而白巖所帶的都是中階弟子,本就是當炮灰使的,想看看能否擋住唐門之人。
沒想到一聲炮響都沒聽見,就被唐門眾人制服了。
「裘長老,白長老他們……」一紅衣弟子忍不住出聲問道。
裘峰一襲黑衣,眉頭緊擰,沉吟道:「等!決計不能讓唐門的人上山!」
眾高階弟子分散開來,孫沐陽向一旁無人之處緩緩隱去。
一隻手突地搭在他的肩上,他不由心驚,回眸一看,竟是周永昌。
後者神色凝重,搖了搖頭,指了指後方。
兩人緩緩離開懸崖附近。
待到無人之地,孫沐陽急問道:「有熊倜消息了?」
「沒有,你說你們怎麼會蠢到用迷藥呢!那傢伙可是百毒不侵啊!罷了!多說無用。我打聽到了木崖子的消息,那日熊倜醒來肯定去找他了,他應該知道熊倜的下落!」
「師傅?」
「嗯。你跟我來!眼下唐門來襲,地牢剛好無人看管。」周永昌帶著孫沐陽穿過一條幽謐的小徑,來到九道山莊地牢之外。
「師傅怎被關在這裡!」孫沐陽望著鐵門上那比手臂還粗的鐵鏈,不由驚道。
「不然呢?」周永昌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
要不是看在熊倜的面子上,他才懶得同孫沐陽廢話。
孫沐陽面色尷尬,他所想也同周永昌一般。
他拿起那冰冷而沉重的鎖,問:「你有鑰匙?」
「沒有。」
孫沐陽一時氣急,直接拔出劍,正欲砍向鐵鎖。
周永昌一把拉住他道:「你敢不敢再傻一點!真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敬重你!」
言語間,周永昌已取下頭上一支細簪,深入鎖眼,輕輕一撬,便聽「啪嗒」一聲,鎖開了。
孫沐陽瞪大著眼睛,驚詫道:「沒想到你還會這個?」
「你沒想到的多呢!快走!」周永昌眸中閃過一絲高傲,快速推開大門閃入其中。
地道兩側燃著火把,照亮了前方的台階。
整個山莊地牢顯得空蕩蕩的,很是安靜。
不過想想也能知道,基本在山莊犯了事的,一般都直接被杖殺了,哪裡有機會蹲地牢?
周永昌隨手取來一旁的火把,轉眼便在右手第一間牢房內內發現了木崖子的身影。
只見他閉著雙眼,乾涸的血痕掛在那蒼老的面頰上。
他聽聞動靜,微微抬起頭,問:「誰?」
「師傅!」孫沐陽只道胸口一痛,立刻一個箭步,擋在了周永昌身前,雙手緊緊握著那牢門,疾呼道。
木崖子皺眉道:「沐陽?」
「師傅你眼睛怎麼了?周永昌,你快開門啊!」孫沐陽頭也不回地說道。
「那你倒是給我閃開啊!你擋著我,我怎麼開!」周永昌陰測測地站在孫沐陽身後說道。
「匡當!」鐵鏈落地,周永昌一腳踹開鐵門,又被身後的孫沐陽撞到了一邊。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緊跟其後。
「沒事,只是瞎了。你嬛姨呢?」木崖子「望」向孫沐陽道。
語氣是那般風輕雲淡,但卻讓孫沐陽一驚。
他稍稍定了定神,道:「那日我和嬛姨下山僱車,待打點好一切,便打算帶熊倜離開,可當我再次上山的時候,熊倜卻不見了。我留在山上找,嬛姨便先去了山下客棧等我們。」
「是嗎?山莊現在怎麼樣?」
「唐門今日又來了人,白長老帶了數百中階弟子,眼下似乎都中了毒,估計一會兒唐門的人就會到這主峰來。」
木崖子靜靜地點了點頭,說:「沐陽,你也下山吧。九道山莊的渾水莫趟了。」
「到底怎麼回事?熊倜人呢?我翻遍了整個山莊都沒有找到!熊倜百毒不侵,你們對他下的藥根本不起作用,那日你是否見過他?」周永昌眉頭緊鎖,俯下身問道。
這幾日他越發心緒不寧,他深知熊倜不是那種一聲不吭就會離開的人,所以熊倜必定是出事了!
木崖子抬起頭,眉頭緊鎖,沉吟道:「他……死了……」
「轟!」
周永昌只覺得自己的頭快炸開了,頓時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
死了!怎麼可能死了?他隱匿的本事那麼強,輕功那麼好,殺人血都不染劍,他是逍遙子的徒弟,他是逍遙子的兒子,他應是不死的傳說,他怎麼會死?
「不!我不信!他怎麼死的?」周永昌極快地回過神來,喝道。
「我也希望他沒死,但鐵鎖那的懸崖那麼高……」
周永昌眉頭一擰,打斷道:「夠了!孫沐陽,你帶著木長老下山,去藥王谷療傷。我去找熊倜!」
「你怎麼找?」
周永昌瞇起眼,卻依舊掩不住他眼中的寒光,道:「既然熊倜墜落懸崖,那麼我也跳崖便是,若我不死便能尋到他!」
這是熊倜曾今對夏芸說過的話,周永昌當日雖不在場,但也聽聞夏芸提起過,眼下這個主意不由浮上心頭,當即做了這個決定。
因為他知道縱使他不這麼做,來日餘雲飛知道了這件事,也會這麼做。
孫沐陽愣愣地張著嘴,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清楚地看到周永昌眼中的真摯。
連他自己都不曾想過這種極端的想法,他不由捫心自問:難道我和熊倜的感情還比不上周永昌對熊倜的衷心?
「走吧!」周永昌話不多說直接帶著孫沐陽同木崖子出了地牢,一路上他詢問了熊倜墜崖的詳細位置。
木崖子雖不同意周永昌的做法,但還是一一告知。
雖然他眼已瞎,但當時熊倜和熊坤的位置,他也算記得清楚。
周永昌探得了消息,便將兩人送回了鹿崖小築。
畢竟此刻下山唯一的道路被裘峰與眾弟子堵著,就算要走,也得再等等。
而他自己則隻身來到熊倜墜崖的位置。
隔著茫茫霧靄,卻也能依稀望著索道上出現的人影。
「所有人,準備!放箭!」
十二名高階弟子拉滿弓,齊齊對著向此處走來之人。
待距離近了些,裘峰終於看清了為首之人,並非唐門中人,而是白巖。
「混賬!」縱使好脾氣的裘峰也忍不住罵了一句,他喝道:「收弓!所有人戒備!」
站在遠處的周永昌忍不住鄙夷道:「一群白癡,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如此豈不正中了唐門的圈套?唐門的毒連毒後都不敢小視,看來九道山莊大勢已去。」
說著,他右手一翻,一隻信鴿向遠處飛出,他歎了口氣道:「金靈,若我死了,記得給我立個衣冠塚!」
語畢,縱身躍下。
凜冽的風刮得周永昌的臉生疼,他不由微瞇起眼,身下的事物漸漸清晰了,是一澤深潭。
周永昌心中不由一喜。
谷中多水,此話當真!
「嘩!」一道人影落入潭中,激起大片水花。
坐在潭邊看風景的熊坤不由一愣,疑惑道:「咋又下來一個?不會是展堂的閨女吧?小山,快去叫你主人來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