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二章 酒樓鬧事 文 / 三尾
第五十二章酒樓鬧事
「爹,你看我這一招練得如何?」年僅十二歲的陸雲飛手握紅纓長槍,舞得霍霍生風。
「好!不愧是我陸翔東的兒子!雲飛,過來!」陸翔東朝其揮了揮手。
陸雲飛隨手抹了一把汗,俏臉頓時成了一隻小花貓。
陸翔東接過下人替來的帕子,笑著替其擦拭乾淨。
陽光普灑在這對父子身上,很是溫馨美好的模樣。
而落在院牆上阿狗的眼中卻是另一幅光景,他緊緊攥著拳頭,雙手一撐,身子輕靈地落到地上。
「阿狗,都看到了?」黃泉整個身子埋在黑色的斗篷中,站在巷角中的陰影裡。
「我不叫阿狗!我姓余,名雲飛!總有一天,我要這老頭子後悔沒認我這兒子!」
黃泉微微抬起頭,那只早已失明的左眼中卻露出慎人的光芒,他心道:這小子有意思,想的竟不是報仇,來日定成大器。
「那你就以成為暗河第一殺手為目標吧!」
「知道了,老頭!你還處那兒幹嘛,快點回去訓練我啊!」
余雲飛坐在河邊,一口飲盡壇中最後一滴酒,卻依舊沒有壓下過往的記憶,在腦海中不住翻騰,連帶著胃都在抽搐疼痛。
昨夜,他站在陸家父子面前,最後還是沒有動手。
他苦笑著望著水中明月道:「娘阿娘,兒子聽你的話,可是死的就是我了呀!」
暗河殺手任務失利,向來只有一條路——死!
更何況,余雲飛不是沒有能力完成任務,而是故意放棄了任務。
如此行徑便等同於背叛了暗河。
余雲飛無奈地搖了搖頭,身後傳來風過草動的沙沙聲。
他摸了摸腰間的彎刀,歎了口氣道:「來得真快。」
他剛起身,一柄長劍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余雲飛瞥了一眼銀亮的劍身,不用回頭,也知道身後之人是暗河長老之一的黃泉。
「動手吧!死你手上總比死別人手上要好。」
黃泉眉頭微皺,道:「明知自己做不到為何要接?」
「七!」余雲飛撇撇嘴,沒有解釋,他難道會說他接任務的時候壓根就不知道是去殺他老頭子?
這種丟人的事,殺了他,他也不會說。
「小飛,若你現在去殺了陸翔東,還來得及。」
「老頭,這幾年我殺了不少人,賺的錢雖不多但也不少,全放在暗庫第九個櫃子裡,給您養老用吧。我這條命是你給的,功夫也是你一手教的,我能報答你的只有這些了。」余雲飛淡淡說道。
黃泉搖了搖頭,收了劍,輕歎一聲,說:「快離開吧,往關外走,越遠越好,永遠都不要回來。」
余雲飛回頭望去,身後已無人影。
「七!傻老頭,我走了,你不也跟著倒霉?長老就了不起嗎?暗河要動你性命還不是分分鐘的事。你手下已經出了一個叛徒逍遙子,眼下我也走了這條路,若我跑了,你這長老也別做了。」
天濛濛亮,余雲飛又回到了京城,隨意上了一家名為翠庭軒的酒樓。
一清早人並不多,二樓只有三三兩兩幾個喝早茶的顧客。
余雲飛隨意挑了一個空位,要了三罈酒,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一天未進食的胃抽搐著,他有些餓了,但依舊下意識地往空腹裡灌酒,胃不禁火辣辣地刺痛著。
樓下傳來小販的吆喝聲,肉包的香味漸漸瀰漫開來。
熊倜隨手買了兩個熱乎乎的饅頭,一邊走一邊吃。
「閃開!都給我閃開!」遠處傳來一陣倉促的馬蹄聲,馬背上的紅衣男子大喝道。
熊倜微微皺眉,對縱馬在鬧街上疾行不禁有些反感。
四周的行人頓時亂作一團,紛紛四散開來,熊倜也隨著人流避到一旁。
「哇……娘……娘……」一個五歲女童跌坐在地上,大哭起來,眼看奔馳而來的駿馬即將撞向孩子。
熊倜隨手將饅頭揣進懷裡,立刻飛身而起,抱著孩子,躲到一旁。
一少婦奔來,接過女童,連忙俯身不停躬身道:「多謝少俠!多謝少俠!」
周圍爆起一陣雷鳴般的掌聲與讚歎。
熊倜面色冷冷,點頭向少婦示意,回眸目光落在那駿馬的主人身上。
馬背上的男子已勒馬急停,長呼一聲,「吁!」
他的目光也落到熊倜身上。
兩人四目相對,異口同聲道:「是你!」
馬背上的正是九道山莊高階弟子,周永昌。
熊倜微怔,暗道:此人怎會下山?九道山莊向來不是只有長老級以上才能自由出入山莊嗎?這麼說來,是有人命他下山?莫非和錦衣衛有關?
周永昌眉頭一皺,雙腿夾緊馬腹,冷道:「哼!日後再找你小子算賬。」
熊倜眉頭微挑,沒想到在京城竟遇到了這麼一個熟人,他笑道:「你打得過我嗎?」
周永昌不理會他,翻身下馬,望著掌間的一隻黑色小蟲,眼中閃過一抹擔憂,幾步進入了街旁的翠庭軒。
熊倜掏出懷裡的饅頭,三兩口就吃完了,他蹭了蹭鼻子,也跟著進了翠庭軒。
周永昌一路上了二樓,逕直走到余雲飛面前,一手奪去他手中的酒罈,喝道:「余大哥,你果然在這裡!快跟我走!」
余雲飛有些醉了,他微瞇起眼靜靜打量著眼前的周永昌,良久才回過神來,驚道:「啊!是你小子!你跑到京城來做什麼!找死啊!要是那些傢伙發現你沒死,你就完蛋了!」
余雲飛說著呵呵笑了起來,坐沒坐相,如灘爛泥般倒在了桌子上。
周永昌一把拽起他的胳膊道:「是,我就是來找死的!我收到金靈兒的消息,說你也成了暗河的叛徒。她已在關外打點好一切,就等我們過去了!事態緊急,你怎還有閒心喝酒!」
「哦?是靈兒那丫頭啊,呵呵,她在大漠過得好嗎,消息還是那麼靈通,才前天的事兒,她就能通知到你。誒?話說你小子不是在九道山莊呆的好好的嗎?別瞎摻和我的事了,該回哪兒去就哪兒去!」
余雲飛說著又拿起身前的酒罈子,欲往嘴裡灌。
「大哥!你這是什麼話!我們的命都是你給的,現在你有難,我們自然要幫你,虎子和蠍子也在城外等著接應我們了。」周永昌氣得一把奪下酒罈子,恨恨地扔到地上,說道。
余雲飛惋惜地嘖嘖嘴道:「別自作多情了,誰說我有難了,我好得很,你快走吧!別煩我喝酒!」
「不走!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周永昌一掌拍碎了桌子。
兩人爭吵之際,熊倜已經上了樓,他隱去了自己的氣息,靜立在酒櫃後。
幾句話,熊倜便明白了兩人的關係。
他心道:周永昌果然也是暗河的殺手,難怪當初問關於黃泉的事。
這雲中仙一月前還在江寧見過。
明明是要殺我,卻光明正大地出現在我面前,想來也是個城府頗深之人,怎麼今日突成暗河的叛徒了?
熊倜不由搖了搖頭,暗道:既然同錦衣衛無關,我也不必繼續呆在此處。
他剛離開翠庭軒,數百銀針突如暴雨驟降飛落入酒樓。
「啊!啊!」幾聲慘叫,四個正在看熱鬧喝茶的客官立馬成了蜂窩。
「余大哥,小心!」周永昌長劍出鞘,將銀針一一擋開。
余雲飛卻面色淡然地微笑著,趴在長凳上,眼中極快閃過一絲警惕。
「呵呵!想走!沒那麼容易!雲中仙啊雲中仙,我當年就懷疑你私自放了那些叛徒!什麼除惡榜第一人,都是唬人的!」說話人一襲白衣出塵,四十多的年紀,手中折扇輕晃,遠看倒有些逍遙子的風流倜儻。
而近觀他的臉,頓時有一種想一腳踹扁那破臉盆子的衝動。
那張臉也許化為白骨可能還好看些。
余雲飛笑道:「喲!這不是姚斐嗎!你是不是想佔第十的排位想瘋啦!整天東施效顰,看著就讓人覺得噁心!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指不定半夜就能把自己嚇死!下輩子投胎做豬也許都比現在順眼!」
姚斐面色一冷,怒道:「余雲飛!你個叛徒!老子就是排行第十,這是暗河長老們都承認的!你不服也不行!不對!殺了你,我就是第九了!啊哈哈哈!」
「想動大哥!先過我這關!」周永昌持劍而上。
姚斐正眼看都沒看他一眼,折扇一掃,一排冰針從扇間陡然飛出。
余雲飛眉頭一皺,一把拉住周永昌的後領,彎刀出鞘,刀光一舞,冰針被削成兩截紛紛落地,化作水滴,轉瞬便消失不見了。
姚斐冷眼一掃,眼中立刻閃過一絲穩操勝券的笑意。
「雲中仙,把你第九的位置交出來吧!」
「七!」余雲飛冷哼一聲,一把推開周永昌,彎刀出鞘猛然斬向姚斐。
「刺啦」一聲,刀鋒劃開了他白色的衣擺,卻被鐵扇攔了下來。
姚斐冷笑道:「你,輸定了!」
余雲飛一驚,心道:怎麼可能?
他雖然喝了不少酒,但他和姚斐的差距就擺在那裡,他的刀不可能被姚斐擋下!
姚斐眉頭微挑道:「疑惑嗎?我的南海冰針滋味不錯吧?不過你酒喝多了,沒感覺到自己中了我的南海冰針也屬正常!」
語畢,他飛起一腿。
余雲飛身子頓時倒飛出去,重重地砸在樓道口的酒櫃上。
「余大哥!」周永昌驚呼道。
「咳咳……」余雲飛嘴角滲血,雙眼微瞇,冷道:「快走!你鬥不過他!」
周永昌暗自咬牙,腦海中極快閃過:找人幫忙!
他一步躍出翠庭軒,本想去城外找謝虎,謝獅兄弟,可遠水救不了近火。
剛好他望見熊倜正皺眉抬頭望著二樓,便憋紅著臉,急道:「蕭八!救我大哥!」
樓上的打鬥熊倜聽得很清楚,這也是為什麼他沒有離開的原因。
但余雲飛同他非親非故,他也不想多管閒事。
可周永昌就這麼突然出現在他身前。
周永昌見其不動,以為熊倜還在為之前山莊的事耿耿於懷,他一咬牙,雙膝跪地道:「只要你救我大哥,我周永昌這條命就賣給你!為奴為僕,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熊倜回過神來,歎了口氣道:「起來吧!」
周永昌面色一喜,他這般病急亂投醫,沒想到熊倜竟然真地答應了。
「你答應了?」
「人我救,你的命,我不要。」熊倜淡淡說道,一手握住逍遙劍,飛上翠庭軒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