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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 真相大白 文 / 三尾

    第十二章真相大白

    「師傅,我們接下來去哪裡?」

    「自然是去殺那豪強,不過還得等上一等,七月十三是那人的壽辰,壽辰變忌日豈不有趣?」逍遙子輕笑著同熊倜回了客棧。

    熊倜不由皺眉,他猜不透逍遙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逍遙子從來不是一個按興趣辦事的人,他怕麻煩,又沒耐心。

    熊倜猜不透逍遙子的心思,既然想不通,他也便不再想,一回客棧便抓緊分分秒秒練習「一劍刺向太陽」。

    而逍遙子一回客棧,也做了一件事。

    他寄了一封信,兩指寬的紙條上寫下:吾兒在何處?七月十二襄離郊外紫竹林見。落款處空。

    信自然是寄給青衣的。

    逍遙子雖然不想再回憶二十年前的種種,但此時關乎他和柳陌孩子的消息,所以心口的傷疤,他要親自揭開。

    二十年了,熊展堂從九道山莊消失已經二十年了,當青衣望著這熟悉的字跡時,手不住顫抖,不自覺地一用力,那紙條瞬間被揉作一團。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他清晰地記得二十年前,那冬日正午,融融暖光也趕不去正殿內的寒意。

    熊展堂跪在大殿之上,對著莊主磕了三個頭,一掌廢去了自己多年的內力,大笑著離開了九道山莊。

    青衣知道熊展堂不會輕易地死去,但從那刻起,熊展堂便失去了消息,了無音信了二十年。

    按理來說,熊展堂沒有那麼容易「失蹤」。

    九道山莊的耳目遍佈大江南北,只要莊主一聲令下,哪怕是長眠於地下的死人,九道山莊的人也有本事掘地三尺,把那人的屍首挖出來。

    而熊展堂離開九道山莊那麼多年,莊主竟然沒有派人去尋自己親身兒子的下落,甚至連熊展堂的名字都沒有提起過。

    縱使是老子生兒子的氣,他的表現也顯得太過「隱忍」。

    這一切的一切,就如同柳陌之死一般,透著蹊蹺。

    青衣心中雖滿是疑惑,但作為山莊劍僕,他自然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什麼。

    這二十年來,他有打探過熊展堂的消息,但以他一人之力,又能有何進展?

    萬萬沒想到,今天,他竟收到了熊展堂的書信,而且昔日的少莊主似乎已經知道了他骨肉尚在人間的事。

    可是……熊倜那個孩子……

    青衣搖了搖頭,將紙條靠近跳躍的燭火,瞬間,燃成灰燼。

    約,終究是要赴的。

    青衣沒有驚動任何人,早早的下了山,七月初九便到了紫竹林,一呆就是三日。

    他望著竹林上的明月,越發盈滿,心中既是興奮緊張,又感愧疚傷懷。

    青衣就這般沉浸在那方詭異玄妙的感覺裡,難以自拔,直到逍遙子出現在他的身後,他都未曾察覺。

    肩上一沉,多了一隻蒼白如玉的手,青衣猛然回頭。

    瞬時,淚光湧動。

    二十年了,二十年過去,熊展堂依舊白衣翩翩,依舊那麼瀟灑俊秀,只是少了些許的稚氣,多了略微的滄桑。

    青衣喉結聳動著,望著面帶微笑的逍遙子說道:「少莊主……你的武功越發精進了,青衣都沒察覺到你……」

    逍遙子也在笑,「這裡哪有少莊主,熊展堂早死了,我是逍遙子。至於武功,呵呵,一個殺手哪裡配談武功二字,殺人的功夫我倒是學得不錯。」

    青衣瞳孔猛地一縮,「逍遙子」的名號他聽說過,殺手排行榜上第十的殺手!但青衣從未想過逍遙子就是熊展堂,熊展堂就是逍遙子。

    這二十年來,他青衣都過得不好,熊展堂又怎會好過?

    逍遙子拍了拍青衣的肩膀,收起了笑容,說:「青衣,我和柳陌的孩子尚在人間吧?那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二十年了,你該給我一個交代了。」

    「少莊主……我……」青衣話到嘴邊,突地跪下,眉頭緊縮道:「是青衣對不起公子與柳小姐。」

    逍遙子手執折扇,冷笑道:「是老頭子讓你跟著我,讓你把關於我的一切告訴他的吧?」他靜立於晚風裡,浸沒在月光下。

    二十年前,熊展堂便猜到了「幕後黑手」是誰,這也是為什麼他沒有替柳陌報仇的原因。

    青衣低垂著頭,悶聲道:「是……」

    「老頭子這兩年好嗎?」逍遙子本不想問的,今日他約青衣來是為了自己的孩子,沒想到一開口問的卻是自己父親的消息。

    「莊主身體硬朗,他……」

    青衣未說完,便被逍遙子打斷。

    「呵呵,瞧這幾年九道山莊不斷招募新弟子就知道那老傢伙過得很好。蛇吞象,終有一天被撐死!反正九道不會毀在我手上,我又何必擔心……呼……青衣,當年柳陌死後,腹中孩子……」

    逍遙子說著,目光緩緩掃向青衣,雙眸如冰寒冷,如月淒清。

    青衣身子不由一顫,頓感殺意,似被毒蛇盯住了一般。

    這二十年來他一直被自己的良心譴責著,當下也不再隱瞞,便道:「當日柳姑娘腹中胎兒已足九月,我將孩子剖出,交給卞下余婆婆撫養,取名……熊倜……」

    「熊倜?是個男孩嗎?那孩子現在還在卞下嗎?」逍遙子立刻聯想到自己的徒弟,但又覺事情不該如此巧合,或者說不希望事情如此巧合。

    若徒弟真是自己親身骨肉,那麼這孩子到底吃了多少苦,逍遙子的心就有多痛,對於柳陌就有多愧疚。

    青衣皺著眉,說:「是男孩。青衣無能,沒有照看好那孩子。那孩子七歲時余婆婆病故,輾轉為奴,兩年前,曾出現在九道山莊,當時我沒能認出他,之後被山莊轉賣到江寧王府,我到那時,那裡已經……」

    「夠了!不要說了!」逍遙子立刻打斷了青衣,不禁喘起了粗氣,心跳聲彭彭於耳。

    一切都已真相大白。熊倜便是逍遙子的兒子。

    逍遙子一時不知該笑還是該哭,他虧欠柳陌太多,虧欠這個孩子太多,他恨不得立刻飛到熊倜身邊,好好將他抱在懷裡。

    他深吸一口氣,恨恨地瞪了一眼青衣道:「孩子的事不要告訴老頭子,否則!」

    「嗡!」

    逍遙子目光一冷,長劍出鞘,聲似龍吟。

    「砰砰砰!」

    一道劍氣,連斷三根紫竹。

    待青衣回過神來,逍遙子早已失了蹤跡。

    青衣嘴角抽搐,艱難地自嘲地笑了笑,他哀歎道:「青衣啊青衣,你這一生何等失敗,既然我已欠柳姑娘一條人命,那麼這一次便是對不起莊主了……」

    他笑著搖了搖頭,欲回九道山莊。

    其實他二十年前,就已經對不起莊主了。

    二十年前,那個寒冷的冬夜,當他決定試一試能否救柳陌的孩子起,他已經背叛了莊主熊坤。

    所以此刻他雖想著回九道山莊,而腿卻不由自主地帶著他在襄離城遊蕩。

    逍遙子回了客棧,第一件事,便是衝進熊倜的房間。

    「彭!」一聲重響,和衣而睡的熊倜立刻執劍翻身而起,卻見來人正是自己的師傅逍遙子。

    逍遙子瞪著一雙狹長的眼,睜得已不能再大,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的徒弟,良久,含淚,微笑。

    熊倜不知師傅在做什麼,只是收了一身的殺氣,便傻站著供自己的師傅打量。

    「小熊,師傅給你洗澡吧!」逍遙子將手中長劍扔到一旁的圓桌上,抹了抹眼角的淚,笑道。

    熊倜眉頭微皺,心中暗自嘀咕道:三更半夜,師傅又發什麼瘋?

    他搖了搖頭道:「師傅,不早了,柴房也關了,你還是早些歇著吧!明天我們還要去……」

    「走走走!聽師傅的!到師傅房間去!你看你髒兮兮的,師傅好好替你洗洗!」逍遙子笑著拉起熊倜就往自己屋裡走。

    「你先坐著,師傅去燒水,很快的!」說完,逍遙子便轉身出門。

    熊倜回了一趟隔壁屋,取了逍遙子的劍又重回師傅的房間,將劍掛於床頭。

    他心中暗道:師傅真是越來越瘋癲了,明天就要動手殺人了,劍還到處亂丟,唉……看來是時候讓師傅歇息了,以後殺人的活還是我來吧!

    「小熊!來洗澡!」

    坐在床榻上的熊倜終於回過神來,木桶內已是滿滿溫水。

    當溫暖流過指縫,熊倜笑了。

    說起洗澡,他更喜歡去河邊或是溪邊,不過逍遙子一直說那裡的水不乾淨,所以拜於逍遙子門下後,倒是一次也沒去過。

    他和師傅都是男人,自然不會拘泥於什麼,迅速脫了衣衫,爬進桶內。

    溫暖的水似是母親的懷抱,包裹著每一寸肌膚,溫柔地無懈可擊。

    逍遙子盯著熊倜的背脊,穩健的手今日卻顫抖了,指尖緩緩撫摸過熊倜背上的道道疤痕,輕柔的,似是弄痛這具身體的主人。

    熊倜微微皺眉,自然不是因為痛,而是癢,他回眸看去,猛地發現師傅眼中竟滿是氤氳濕氣,他驚道:「師傅,你怎麼了?」

    逍遙子搖了搖頭,笑道:「被熱氣熏的……」

    「哦。」熊倜應了一聲,又轉回頭,將水拍在自己的胸脯上,細細看去,似乎除了他的兩隻手,身上沒有一塊好肉。

    「小熊……」逍遙子含淚輕輕喚著,心疼與愧疚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陌兒啊……展堂對不起你……對不起我們的孩子……讓他受了那麼多苦……我沒臉見你啊!沒臉見你啊!

    「嗯?」

    「這些傷……」

    「哦,沒事,身上有些疤才像個男人!」像師傅這樣細皮嫩肉的,才不正常吧!

    當然後半句話,熊倜不會傻的說出來,只是在心裡嘀咕一番。

    「小熊,今天和師傅一起睡吧!」

    「啊?」熊倜愣愣地站起身,望著似笑非笑的逍遙子,背脊一陣陣發涼,雞皮疙瘩也不禁起滿身。

    他心中暗歎,師傅已經四十了,平日裡也沒見他有喜歡的女人,不會是……

    熊倜有些無恥地想著,但最終還是從了逍遙子,兩個男人躺在一張床上,各自想著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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