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猝死 文 / 小四毛
劉富強接著說：「後來，停屍房裡又出現了大批的蟲子，我打得都手軟了都打不完。小趙啊，這麼冷這麼陰的地方，怎麼會有那些東西存活？」
「是啊。」趙說道，「我以為你不知道，原來我們都知道了。只是互相沒有說出而已……」
「我是怕嚇著你這年輕人。所以呢，你還是早點辭職離開這裡。我老了，若是突然死去，死在這停屍房裡，也算殉職而死，醫院多多少少會給我的後人一筆錢的，我也算死得其所，我那些不爭氣的白眼狼還會暗地裡高興。我不像你們年輕人，以後還有大好的時光。」劉富強說，「你還沒有結婚呢，趕緊離開這裡，好歹以後結了婚還能生個崽。若在這裡呆久了，身上的陰氣越來越重，孩子不會來找你的。」
「陰氣？」趙詫異的問道，他和劉富強說的不是一回事？
「對呀！你以為是什麼？這種地方陰氣重！你別看我一隻眼，一隻眼的人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晚班裡，我經常看到這裡鬼影重重，不然呢？你以為那冷凍櫃是人打開的？這地方死的人太多了，陰氣不散，很多人的靈魂還在這裡糾纏徘徊，那些化作飛蛾的，都是冤魂……」
劉富強喋喋不休的說著，原來他說的是鬼魂啊！跟趙說的當真不是一回事。
「小趙，下午我下班的時候，你來醫院等我，我帶你去一個大神那裡，他會驅散你身上的陰氣。一次也不貴，才兩百塊！兩百塊就可以保命，也不算貴吧！」
趙婉言拒絕了劉富強的好心，他不相信鬼魂。他想了想，看來還是有必要將他知道的事情告訴劉富強。
一來，可以給他一個預知，讓他有所準備，當遇到那個破壞者的時候，不至於手慌腳亂。
二來，給他提個醒，以後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他將劉富強按坐在椅子上，認真的一字一句的告訴他：「劉叔，你說的是鬼魂，但是我告訴你，根本就不是鬼魂在這裡搗亂。」
「那是什麼？」劉富強有些緊張，「是不是和你們以前的同事『二鍋頭』一樣的人？」
「我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趙一五一十的說，「你知道嗎？腦科病人並不會做骨髓抽樣檢查，那是血液科病人才做的檢查項目。」
劉富強瞬間就會意：「你的意思是，那天那個二牛的媽媽以及另外腦科病人身上的血洞，它不是醫生留下的？」
「絕對不是！」
「那會是誰？小趙，你可別這樣看著我啊。那天晚上確實是我值班不假，但是我絕對不會去弄屍體的。我看了一晚上的電視，沒睡覺，所以誰要是進入太平間，我是一定會看到的。」劉富強急了，極力想要給自己證明清白。
「我當然知道不是你。」
「會不會是那些遺體半夜沒事幹互掐？」劉富強神秘的說，「詐屍？」
「就算詐屍的話能沒有響動嗎？」趙哭笑不得，「我沒有懷疑你，因為，昨天晚上是我值班，同樣的，新來的遺體也遭到了一樣的破壞。我要是懷疑你的話，那我自己也就是被懷疑的對象。」
劉富強驚訝的低聲說道：「這麼說，那個東西會隱形？或者，就在太平間裡沒有出去？」
「隱形我不相信。你說的後面一個可能性比較大。」
劉富強對著趙耳語道：「那還不簡單？你暫時不要回去，我們今天就把太平間翻個底朝上，不相信把他弄不出來。」
「以什麼名義？」趙苦笑著問道，「後勤部不是已經通知過，這幾天送來的遺體都不能動。」
「我們悄悄地進行……」
趙指了指頭頂的監控器。
劉富強會意，無奈的搖了搖頭。
趙正要離去，後勤部打來電話通知他們去取體檢報告。
劉富強一聽，頓時來了精神，他按住趙，讓他替一會兒班，他要親自去拿體檢報告，順便把趙的也拿過來。
趙理解他急迫的心情，他想知道體檢報告裡自己的身體有沒有問題。這個劉富強，口上說著不怕死說著殉職之類的廢話，其實還是個怕死的傢伙。
劉富強走了幾步，又折返回來，指著監控頭說趙說道：「傻子，我們還猜測折騰什麼？那個東西不就是記錄一切罪惡的證據嗎？這事兒我們兩人搞不定，不如就報告給領導……」
「這個……」趙有些為難，他不是沒有想過將這件事報告給領導，他只怕平日裡就不講理的領導會怪責他們看守不嚴，動不動就會罰款。
既然劉富強要報告給領導，那就讓他說吧，看看領導是個什麼反應。
劉富強走後，趙一等就是一個小時，劉富強還不見回來，拿一份體檢報告需要這麼長的時間嗎？
可能他真的在給領導匯報太平間發生的事情。
又等了半個小時，外面響起了匆忙的腳步聲。趙探出頭去一看，兩個護士推著車來了。
是內科的護士，趙曾經在內科見過。她們也認識趙，一進來就說道：「現在你又要開始兩班倒了。」
趙笑道：「你們不知道吧？我們部門已經多了一個人，現在是三個人值守，三班倒！羨慕嗎？你
們還是兩班吧？」
一個護士將眼一瞪：「羨慕你？你還沒聽懂吧？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兩——班——倒！」
「為什麼？」趙心想，難道新來的孫浩辭職不幹了？
「因為你們現在也只有兩個人了。」另一個護士回答道，「登記吧，是你們自己人。」
自己人？誰沒了？
他急忙一把揭開了白布單。
劉富強！靜靜的躺在推車上的人是劉富強。
他只不過才出去一個半小時的功夫，怎麼說沒就沒了？
「他怎麼了？」
「猝死，突發心臟病。」
「是什麼時候？」趙問道。
「半個小時前他倒在醫院的大榕樹下，接著被送到急診，幾乎沒有做任何搶救措施就停止了呼吸。」
護士簽完字，推著車走了。
趙呆呆的站在原地，太突然了，剛才還和劉富強在一起說笑，說著生死，怎麼說著說著，兩人就站在了生死的對立面？
老秦死了，小張死了，劉富強死了……
他搬新家過去的房東兒子兒媳，死了……
他發現，這段時間同自己有過接觸的外人，正慢慢的以死亡的方式離他而去……
劉富強死於突發心臟病，他前幾天就說在咳血，以為是肺部的問題，原來身體早就有了不適，會不會是連著加夜班加重了他的病情？
他將這個搭檔推進了冷凍櫃裡的時候，從劉富強的口袋裡掉落出一疊紙。
他打開，是劉富強和他的體檢報告。
劉富強的體檢報告上，血液檢查項目裡，除了蛋白質偏高，一切正常，而腦電圖檢測，也顯示是正常的。
他不懂醫學，不知道血液檢查是否能查出心臟有沒有問題。
剛才護士說，劉富強半個小時前倒在了榕樹下，他離開太平間去拿報告單的時間一共是一個半小時。
從太平間到後勤部，只不過需要十分鐘的時間。從後勤部到醫院大榕樹下，需要五分鐘的時間。剩下的四十五分鐘，劉富強在做什麼？
拿一份報告，拿了就可以走，他在哪兒耽誤了這麼長的時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