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2章 ：虛幻的真實 文 / 幻心楓羽

    煙雨濛濛，細密的雨絲，像銀灰色黏濕的蛛絲，織成一片輕柔的網，網住了赤幽眼前的整個世界。幾座熟悉的小屋，驀然浮現在赤幽的眼前。當見到這些屋子時，他的眼角驟然溢出了點點淚珠。

    「虛元宗，我的家園！」赤幽失神落魄地往前走著，腦子彷彿都在此刻停滯。或許赤幽的意識知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但他卻真的不願立馬清醒過來。

    「就算只有一天也好，讓我再次回到從前吧！」赤幽口中喃喃道，渾身上下完全放鬆了警惕。走過那佈滿青苔的小道，赤幽來到了那幾座熟悉的小屋前。

    「吱呀——」輕輕打開房門，赤幽的視線一怔，卻見他往日的親朋好友都在此列。見到赤幽進來，那些人員笑著對他說道：「小赤，你終於來了，就等你一個人啦！」

    「小赤，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莫媛的手上抓著一塊麵團一樣的東西，笑著對赤幽說道。

    「媛兒，是什麼日子？」

    「你忘了麼？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元宵佳節，我們正在做湯圓呢？」莫媛伸出右手擦了擦精緻的小臉，輕聲說道。

    「元宵佳節嗎？」

    赤幽望了一眼桌上擺著的麵粉，心中不由得湧起一絲暖流。還記得，在他還小被人欺負時，就是莫媛端著一碗湯圓，才讓他冰封的心，裂開了一條縫隙。那一天，也是下著宛若細絲般的小雨。

    「小赤，別光看著啊！一起來做湯圓，要是你小子敢光吃不做，看我不扒了你的皮。」羅天見到赤幽還愣在原地，當即大跨步走了過來，勾住赤幽的肩膀大聲笑道。

    來到桌前，看到所有人都盯著自己，赤幽的嘴角扯了扯，問道：「大家都怎麼了，為什麼一直看著我？」

    「幽哥，你怎麼啦？好像看起來有點不開心？」星月放下手中的擀面杖，衝著赤幽問道。聞言，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剎那間集中到了赤幽身上，顯然很想聽一聽原因。

    「沒，我怎麼會不開心呢？」赤幽渾身一震，旋即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有點沙啞地回應道。話音落下，赤幽跟著眾人，挽起袖子，拿起了擀面杖。

    「咯咯——這樣才對嘛！」媛兒笑了一聲，來到赤幽的身前站定。不過不知為何，當媛兒來到他身旁的時候，赤幽的身體卻不由得一僵，眼角悄然滑落一滴滾燙的淚水。

    「小赤，我來教你吧！」

    「首先，你要把麵粉加上水，再將它們揉成麵團。然後呢，你要將這些麵團用擀面杖搓扁，添加餡。」媛兒認真地教赤幽，而赤幽也學得很認真。不知不覺中，窗外的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

    ……

    赤幽和媛兒等人圍坐在桌旁，面前是一碗碗熱氣騰騰的湯圓。便在這刻，他向四周掃視了一圈，發現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股安詳甜蜜的神色。這種融洽的氛圍，令赤幽真的不忍破壞。

    輕輕抬起筷子，赤幽夾了一塊湯圓進入嘴中。湯圓入口即化，那甜潤的口感，令人食慾大增。不過，當赤幽吞下那塊湯圓之後，眼中卻突然溢滿了淚水。

    「如果，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該有多好……只是很可惜，你並不是媛兒，他們……也並不是我的夥伴！」赤幽猛地深吸了一口氣，旋即口中驀然傳出了一道沙啞的聲音。

    「小赤，你在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莫媛偏過頭，兀自盯著眼前的赤幽，低聲問道。

    「聽不懂嗎？聖山祭靈大人，玩弄別人內心深處的情感，真的有意思嗎？」赤幽苦笑了一聲，隨後摸了摸莫媛的小腦袋，嘴角泛起了一絲自嘲，繼續說道：「你的演技，也太拙劣了點。」

    「你怎麼看出來的？」聽到赤幽這話，莫媛的香腮突然鼓了起來，不滿地嬌喝道。

    「你的演技，實在太拙劣了點。第一，媛兒是不會咯咯笑的；第二，媛兒她，是不會來教我做湯圓的，因為她總是自己默默做好，將成品帶到我的面前。」赤幽深吸了一口氣，苦澀地說道。

    「哼，那麼多花花腸子，你們可真是無聊！」當赤幽的話音落下，卻見眼前的莫媛突然伸手一揮。剎那間，只見眼前的房屋，桌上熱氣騰騰的湯圓，盡數消失無蹤。

    「聖山祭靈，雖然我不願承認，但卻是要感謝你，讓我度過了一天，最美好的時光。」赤幽伸手，擦乾了眼角的淚水，低聲喃喃道。

    「咯咯，大哥哥——要是你真的想感謝我，那就到山頂來吧！不過我可提前對你說，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噢？」聖山祭靈說完這句話後，身形卻是忽然消失無蹤。這裡，只留下赤幽一人，獨自在原地翹首，相顧四周。

    「虛幻的真實，往往令人沉迷。」赤幽搖了搖頭，隨後理了理心中那紛亂的思緒，兀自朝前方走去。

    ……

    約莫走了半個時辰後，赤幽感覺眼前越來越開闊，周圍的樹木，不知為何越來越少。

    「嘩啦啦——」

    便在這時，赤幽竟然聽到了一道海浪的聲音。察覺到不對的赤幽，心神立馬就警惕了起來。

    「聖山裡，怎麼會有海浪的聲音。這又不是在南洲，到處都被海洋所籠罩？」赤幽深吸了一口氣，心頭狂跳。直覺告訴他，自己似乎進入了一個不得了的空間。

    「嘩啦啦啦——」海浪翻滾的聲音越來越急促，似乎在催促赤幽快點走過去。便在此刻，只見赤幽緩緩地閉上了雙目，細心感知那道海浪聲的來源。

    「在前方，約莫五百米左右。」某一刻，赤幽雙目一怔，旋即加快腳步朝前跑去。不多時，赤幽目光一怔，卻見眼前浮現出一片汪洋大海。見到這一幕，饒是以赤幽的心性，都忍不住心頭一顫。

    視線所及，海面很平靜，一輪紅日從東方冉冉升起，把整個大海照得紅彤彤的。白雲浮動，一隻隻不知名的異獸貼近海面飛翔著，整個畫面，看起來極為寧靜祥和。

    「呼呼呼——」

    海風拂面，赤幽閉著雙眼感受著那微涼的海風，整個人好像一下子變得平靜了起來。隨意地轉動視線，卻發現在海邊礁石處，一名老者正拿著一根魚竿坐在那裡。

    「在海邊釣魚，那位老人家沒問題吧？」赤幽皺了皺眉，隨後朝著那名老人的方向走去。

    離得近了，這才發現，他是一位不知年紀的老人家。一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掛著兩隻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看上去很有神。一頭長髮雖然銀光閃閃，卻是非常整齊。

    「老人家，請問您為何在海邊釣魚呢？」赤幽來到老人的面前，低聲問道。聞言，那名老者緩緩抬頭，輕輕瞥了一眼眼前的赤幽，卻沒有回答赤幽的問題。

    「老人家，能不能告訴我，聖山內為何會有這麼大片的海洋？」赤幽見到老者不搭理自己，又換過了一個問題，輕聲說道。便在赤幽這句話落下的那刻，卻見老者忽然伸手制止了赤幽。

    「別說話，魚兒都被你嚇跑了！」老者輕聲低喃道，隨後左手拍了拍他身旁的礁石，示意赤幽坐下來。見狀，赤幽雖然心頭疑惑，但卻還是順著老人的意思，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海風吹襲，赤幽在不知不覺緩緩閉上了雙眼，跟隨海風起舞。而在這種狀態之下，赤幽的心也是越來越靜。在某個時候，那名老人驀然偏頭看向赤幽，卻見他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笑意。

    「小傢伙，睜開眼吧！」

    「你已經通過了我的考驗，我將不會再攔你……」那名老人家忽然開口說道，令剛剛清醒過來的赤幽一頭霧水。

    「前輩，這是怎麼回事？」赤幽晃了晃頭，低聲問道。這聖山的神秘，已經超出了他的想像。原本他以為，這座聖山，只是那些部落的人，對這片山脈的尊稱。這裡，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可現在，他卻徹底改變了內心的想法。

    「這座聖山，乃是上古一戰後，遺留下來的瑰寶。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乃是為它自己，選擇新一任的主人。」老人緩緩開口，說出的話卻令赤幽瞬間愣在當場。

    「那——那一名小女孩，她又是誰？」赤幽問出了他一直想知道的問題，對於那名神秘的聖山祭靈，他可是好奇了許久。當那名老人聽到赤幽的問題後，卻是微微笑了笑，道：「她便是——聖山器靈。」

    「器……器靈？」

    「說來，這件聖山自誕生以來，一共經歷了三代主人，可每一代，下場都無比淒慘，也就只有聖山依舊還殘存至今。」老人搖了搖頭，低聲輕吟道。

    「我的天，器靈竟然和人類一樣，有著這麼豐富的思想感情，真是太不可思議了。」赤幽舔了舔乾澀的嘴唇，聲音沙啞地說道。

    「器靈，之所以有這等豐富的感情，那是因為，她本來就是一名人類。」老者語不驚人死不休，說出的一句話，差點讓赤幽跳了起來。

    「你說什麼，她竟然是一名人類女孩兒？」

    「這不值得驚訝，在聖山鍛造之初，那名小女孩生命垂危，已無力回天。鍛造聖山的大能心生憐憫，將那名小女孩的靈智，以封神的形式，封在了聖山之巔。而她，就這樣成為聖山的器靈。」

    老者的聲音很緩，很輕，可他所說的一句句話，卻宛若石破天驚般，敲擊著赤幽的心臟。這樣的事情，真的可以實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