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4章 ：萬古虛元（下） 文 / 幻心楓羽
那一戰似乎是打了很久，四個人的修為，若是單對單，霸雲空穩佔上風。但三打壹，他卻不是對手。戰鬥中，他不斷的受傷，但卻是高呼酣戰，寸步不退。最終，這四個人都是疲憊了，而霸雲空以一敵三，身上已經是遍體鱗傷！
最後，他突然猛地停住，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麼話。緊接著，只見那三人的臉上突然露出了驚懼的表情，轉身便逃，但，霸雲空的身上，突然間就在一瞬間冒出無窮無盡的通天雷光。
不僅如此，在其身上爆發紫色雷光的同時，天上竟然也被其勾動了雷勢，落下了一道道大樹般粗壯的九霄神雷。一時間，那紫色的雷光輝煌璀璨，竟將千百萬里長空一起照耀！
旋即，霸雲空似乎大吼了一句話，他的身體就突然爆炸開來。那與其戰鬥的三人同時驚叫了一聲，旋即那身軀被在爆炸中被炸的粉碎。而那一代的虛元宗宗主，霸雲空也隨之——隕落！
在其身後，無數人怔怔的站立，才發現臉上，早已經是淚流滿面。那是他們的宗主啊，為了他們的家園，竟捨生忘死，以一己之力，抵擋億萬凶兵。
在霸雲空死去的那刻，虛元宗那一群身中劇毒的弟子們，一個個都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般，瘋狂地朝那億萬凶兵暴湧而去。在群情激奮之下，竟以區區五百萬兵馬，悍然擊殺北域洞天的億萬凶兵！
這一戰，被有心之人記錄成冊，奉為以少勝多的經典戰役。但虛元宗眾人，卻無一人展露笑顏。在戰爭勝利之後，虛元宗眾人全數跪於虛元宗大門七天七夜，希望以此，悼念那霸氣凜然的虛元宗宗主——霸雲空！
……
想著想著，獨孤敗空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昔日的熱血，就像是昨日一般。他猛吸了一口氣，眼神悠遠而深長。許久許久，方才重重地歎息了一聲，輕聲道：「我資質之平庸，竟還苟延殘喘到現在，值了！」
「虛元宗的兄弟姐妹們，我來陪你們來了！」獨孤敗空嘴角微微泛起了一絲微笑，再度留戀地看了一眼虛元宗，卻見整個虛元宗，竟已陷入了地底深處。
「曾年少時，我展望未來；曾熱血時，我渴望安定；但真正得到了之後，方才覺得，唯有昔日那奮戰到底的日子，最令我懷念。」獨孤敗空幽幽地說道，那虛幻的身影突然間猛地一顫，隨後竟開始從手腳處開始消散。
「光芒總會黯淡，星辰也終將隕落，但是黯淡的光芒後面，定會出現，更奪目的星光。人之一生，活到我這個地步，也算無愧於心了。此時此刻，唯願以我之軀，與虛元宗之土，共埋此地。」
獨孤敗空望了一眼自己消失的身體，微微笑了笑，抬頭望天，似是緬懷又像是帶著一絲別樣的意味緩緩說道。
「吾名獨孤敗空，乃為虛元宗太上長老。由於虛元宗東洲龍頭之地位，所以向來是一些宵小眼中的香餑餑。故而虛元宗自成立以來，大小戰亂不計其數。但因虛元宗一向以團結為宗旨，是以一一化險為夷。」
「歷代宗主以我修為低下，不令我參戰。然吾性本烈，有戰則血沸，並不以為意，在宗主等人不注意之時，悍然衝向戰場，奮勇殺敵。期間錯事、憾事，何足以一一道哉。」
「我今日去，何人護佑我大宗虛元？」
「何人護佑我大宗虛元！」
……
一道道泣血般的聲音不斷地從獨孤敗空的口中爆吼而出，那道聲音，直直地傳遍了百里，千里。聞之令人心頭凜然，心頭悲憤而抑鬱。
就在獨孤敗空說完這些話的時候，他的整個身軀都已然消失不見，唯剩下那個蒼老的頭顱。但就算是這樣，獨孤敗空還是仰天狂吼道：「願蒼天憐憫，令我大宗虛元——萬古長存！啊啊啊——」
「願蒼天，護佑我大宗虛元，萬古長存！」
……
當獨孤敗空吼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頭顱也終於消散。眼前，便只剩下了那早已變為平地的大宗虛元，以及獨孤敗空最後吼出的那一道，慷慨悲歌。一陣清風吹過，卻是給這片平地，帶來了幾分淒涼。
此刻，那茂密的森林中突然爆射出一道人影，看那面龐，赫然是赤幽無疑。赤幽狠狠地搖了搖頭，有些不敢置信的盯著眼前的平地，良久良久，鮮血哇地便噴了出來，一聲不吭的暈厥了過去。
……
當赤幽再度醒來的時候，發現他已經回到了太虛城的客棧之中。在其周圍，是夥伴們那一臉關切的神色。赤幽微微眨了眨血色雙瞳，嘴角露出了一抹難以名狀的苦澀，嘶啞地低吼道：「太上長老，他死了——」
當赤幽這句話落下的那刻，所有人都是渾身一顫，其中那忍著重傷的莫谷，口中竟噴出了一口鮮血，臉色突然間便蒼白了起來。
「赤幽，你剛剛說什麼？」莫谷用手死死地摀住胸口，一字一頓地說道。他多麼希望，赤幽剛剛說的那話，是假的啊！他是這麼不敢相信，太上長老竟然會隕落！
「太上長老，師兄他，隕落了——」赤幽幾乎是吼著說出來的，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只見其臉上驟然滾動著一顆顆碩大的血淚。那般摸樣，看起來駭人無比。
莫谷死死地咬著牙，雙眼中的神色不斷變幻著，良久之後，方才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對著所有人吼道：「太上長老，已經隕落，更需要我們同心協力，重振我虛元宗聲威。」
「我，絕對不會讓太上長老白死！」莫谷咬著牙，雙眼通紅地吼道。當那道聲音傳入眾人的耳簾中時，所有人的心尖盡皆狠狠地一跳。
此時此刻，躺在床上的赤幽咬著牙，勉力維持著神智，死死地看著周圍的每一個人，目光一瞬不瞬，兩隻手緊緊地攥成拳頭，指甲早已深深地刺進了皮肉之中，鮮血淋漓而下。
「我赤幽，在此發誓，在我有生之年，必定滅盡凶魔，殺無赦——」說到這裡，赤幽渾身突然爆發出一股驚天煞氣，就連他身旁的夥伴們都察覺到了。感受到赤幽身上的驚天煞氣，莫谷的臉色微微一變，旋即眉頭狠狠皺了起來。
「你們大家先出去一下吧，我和赤幽有點話要說！」莫谷對羅天等人說道，語氣中充滿了一絲別樣的意味。聞言，羅天等人點了點頭，朝外走了出去。當羅天等人出去之後，莫谷一步一步地挪到床邊，坐在了赤幽的身旁。
「老師——」赤幽嘴唇微動，剛想要說什麼，卻被莫谷打斷了。
「小赤，太上長老他有留下什麼東西嗎？」莫谷深吸了一口氣，輕聲問道。聞言，赤幽的神色微微一怔，旋即從懷中掏出了那個儲物戒，低聲說道：「就只有這個了！」
莫谷接過了赤幽的儲物戒，右手食指驟然竄出一道元力，隨後徑直向那戒指爆射而去。赤幽的雙眼猛地一凝，旋即便看到，那儲物戒中，竟緩緩地一道細微的精神波動。
察覺到這股精神波動，赤幽和莫谷盡皆神色一怔，隨後彼此對視了一眼，心臟驟然緊縮了起來。那，可是獨孤敗空的遺言啊，不知道他有什麼話說。
「宗主，或許當你看到我這股精神波動的那刻，我已經不在人世了。請原諒老夫我先行一步，與曾經的兄弟姐妹團圓。」
「我獨孤敗空活了八十餘載，歷經三代虛元宗宗主的更換，早已經看破了很多東西。宗派的興衰更替，乃是這個世間不滅的定律，往往一切皆有定數。」
「今日我虛元宗滅亡，並不是因為某個人的過錯，或者是某個組織的過錯，而是歷史行進的必然。所以，宗主也不要太過自責。老夫希望，宗主能夠重新拾起自己的強者信念，開創一片新天地，重振我大宗虛元的——不滅神威！」
「老夫今日一去，虛元宗所剩下之人，寥寥無幾。赤幽等人，還需要時間成長，所以我們需要的是時間。給你的弟子們一段時間，也給你自己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中，你們需要做的便是盡全力變強。」
「念天地之悠悠，我今魂歸虛元，雖死無憾，雖死無憾——望你們，能夠令我大宗虛元，萬古長存！」
那道精神波動到這裡便戛然而止，但這個時候的赤幽和莫谷，卻罔若未聞，依舊瞪大著雙眼，看著那儲物戒指。良久良久，莫谷和赤幽同時吐出了一口氣，一股滾燙的熱淚，瞬間從臉頰上滑落。
「太上長老，一路走好！」莫谷顫抖地低吼道，渾身都顫抖了起來。赤幽也好不到哪裡去，只見這時的他，緊緊地攥著拳頭，將之握在胸前，雙手不斷抖動。
「太上長老，一路走好——希望你，放下這沉重的包袱吧！接下來的使命，就由我們來完成吧！」
赤幽輕吐了一口濁氣，雙目之上，儘是一片的毅然決然之色。他緊緊地閉上眼，淚珠滾滾而落。一時間，莫谷和赤幽驟然沉默下來，這整個房間，終究只得一片寂靜。期間，充滿了一股淒涼難言的意味，酸澀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