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0章 浮生一夢（2） 文 / 納蘭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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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紹霆一直守著許浮生，直到藥液輸完，他沒有驚動其他人幫她拔掉。
他不知她做了個怎樣的夢，從頭到尾，許浮生都勾著淺淺的笑。
她本就美麗，即便憔悴，卻依舊令人心動。
側躺在許浮生身邊，蔣紹霆看著她，事情一樁連著一件，事實上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弄清楚，那*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甚至……
如果不是伊麗莎白陰差陽錯的將睿希綁了去，或許這個秘密將會被深藏一輩子。
或許，自己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應該感謝她的！
「浮生，你既然是我這輩子認定了的女人，那我與你之間便是至死方休，就算你有多恨我，這雙手，沒有我的允許……你也絕對不能夠鬆開！」
成熟的男性聲音在房間內響起，蔣紹霆沉默的將許浮生綿軟身體摟在懷中，儘管只有那一點點的溫暖，也極力涉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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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浮生的夢還在繼續。
從小到大，饒是在監獄那五年的鐵窗生涯，她也從未做過這麼虛幻美好的夢。
美好到，她能過上那種，蔣紹霆一下班他們兩人能夠一起去接兩個孩子放學，一路上就算是兩人都不說話，那種溫情，卻足夠令她*。
這本就是許浮生理想中的生活，她有些害怕，期盼著時間能夠走的慢一點，她害怕自己醒來後，面對與眼前這個蔣紹霆截然不同而又冷酷的男人，她該怎辦？
夜幕降臨，兩個孩子已經上樓去睡了，偌大的大廳內關了水晶燈，僅僅留下幾盞暖光的壁燈還亮著，蔣紹霆坐在沙發上，面前是兩杯紅酒。
見許浮生走過來，朝她伸出手，唇角勾起*的弧線。
蔣紹霆在家裡時，是那種完全放鬆的狀態，許浮生靠過去，一股紅酒香氣迎面撲來，電視上正播放著不知名的電影，兩個人似乎都沒有看的意思。
「蔣紹霆，如果我說現在和你的一切都是場夢，外面現實生活中的你，和現在是截然相反的，你信嗎？」似乎自從遇到這個男人，她的生活永遠都是水深火熱的，而現在，難得的輕鬆溫馨竟也是在夢裡。
「不信，不論是哪個我，都不會傷害你。」蔣紹霆與她窩在沙發上，五官深邃迷人，說起情話來更是勾人犯罪。
許浮生笑笑不置可否，所以這就是場夢而已，浮生一夢。
「當我嘗到家庭的滋味，沒有人會比我更加的珍惜，珍惜這一切，珍惜你！」
他執起高腳杯，修長手指在透明杯身上輕撫，面容被分割成明暗兩面。
——紹霆說他抱著妹妹就坐在不遠處，血一直流到他腳下。
——他看到他媽媽睜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你可以想像到那天晚上，有多麼的血腥嗎？
——他就像座孤塔，不說話，也不會笑。
許浮生不由回想起綠喬姐曾經對她說過的話，心臟一陣陣的抽緊著，明明知道現在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心疼的滋味卻再真切不過。
——紹霆他的確不是一個壞人，我希望你知道這些事情之後，能夠……
——能夠理解他！
如果說當初的許浮生並不能夠理解沈綠喬所說的這句話的意思，那麼現在，她終於能夠理解，原來自那麼早之前，就有人在提醒自己。
「就算我一時傷害了你，也請你不要那麼著急就放棄我，答應我好麼，浮生？」
如同閃電劈過，四周的一切漸漸變得飄渺起來，如同煙霧一樣，許浮生極力的想要伸出手抓住一切，抓住面前的這個男人，可似乎太過困難。
「別走……我不知道該怎麼原諒……讓我留在這裡……好不好？」
許浮生聽到自己艱澀的聲音正如是祈求，可週遭的一切越來越淡，不安與惶恐越發充斥在心底裡，她不要離開這裡……不要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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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浮生倏然睜開眼睛大口喘著粗氣，而面前剛剛入睡的男人很明顯是被驚醒的。
他猛地坐起身來，用著溫柔力道輕撫舒緩許浮生的情緒，而這樣的動作，也令剛剛睜開眼睛的她半響沒回過神來，不知是夢境還是現實。
「做噩夢了？」她聽到蔣紹霆的聲音傳來，怔怔抬起頭來，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回應，許浮生的身體還是虛弱的，不一會兒便有些撐不住。
許浮生看出，蔣紹霆似乎在害怕，卻不明白他到底在害怕什麼。
也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自己並沒有做噩夢，相反，她還做了一個或許已經無法實現的美夢，那個夢告訴自己，美好的時間永遠都過得如此短暫。
「餓嗎？」蔣紹霆卻絲毫不介意許浮生的冷漠態度，只是低聲再度向她確認。
見她沒反應，伸手想要落在她額頭上，這回許浮生終於動了，啪的一下拍開他的手，儘管因著虛弱力道還很輕，卻依舊成功的制止住了蔣紹霆動作。
「別碰我。」許浮生終於找回了自己聲音，她的眼神卻依舊還落在蔣紹霆的臉上，夢中的他與現實中的他疊加到一起，而那些夢中的對話……
卻依舊清晰無比的在腦海中迴響著。
或許是話說的太快，許浮生接連不斷的嗆咳著，蔣紹霆本想伸手，卻被許浮生一次次的格開，到最後，就連他自己也怒了。
「許浮生，你能不能不要這麼不拿自己當回事！就算是想死，也別死在我的*上！」蔣紹霆低吼著，許浮生看著他，不知過去多長時間，背對著他重重躺下來！
以沉默回應他刺心的話語。
一時間，蔣紹霆心裡焦慮焦躁煩悶齊刷刷的湧到一起，他恨透了兩人之間現如今的關係，就算貼靠的再近，卻還是像隔著萬水千山。
——紹霆他的確不是一個壞人，我希望你知道這些事情之後，能夠……
——能夠理解他！
——就算我一時傷害了你，也請你不要那麼著急就放棄我，答應我好麼，浮生？
許浮生已經分不清這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她真的累了，卻再也無法入眠。
而身後的蔣紹霆，被一種強烈的悲哀委屈，與無法言說的情緒所左右，他也很累了，從婚禮當日到現在，他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也沒有吃過一頓飽飯。
翻身下*，蔣紹霆直接提著枕頭推門離開，砰的一聲巨響，門被重重摔上。
從頭到尾，許浮生都沒有回頭，而天……也漸漸的明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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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蔣紹霆早早離開了家，而專業的護理人員很快就到位，開始全方位的照顧著許浮生，她從未像現在這一刻，感覺自己像是個瓷娃娃一樣，手不能提肩不能挑。
她很想念睿希還有多多辛蕊她們，可蔣紹霆就像是執意要將她跟外面的世界分割，將她關在這棟奢華卻又清冷的別墅當中，不讓她出去。
因著剛剛流產的關係，廚房做的都是些清淡的米粥與小菜，可許浮生卻是一點胃口也沒有，就算只吃一口也會狼狽的吐出來。
護工為難的喂一次，許浮生吐一次，明明覺得自己這樣不好，卻真的是一點都吃不進去，對於這樣的自己，許浮生痛苦而又無奈。
從什麼時候開始，就連吃東西也是一件叫人折磨的事？
護工畢竟是拿蔣紹霆工資來做事的，許浮生不吃東西，對方就一個勁兒的勸她，可每次進食的結果都是一樣，到了最後，許浮生徹底煩了。
「打電話叫他回來，打電話叫蔣紹霆回來！」許浮生受夠了這種如同被他包.養似的生活，蔣紹霆已經報復過自己了不是嗎？他到底還想要把自己逼到什麼地步？
別墅內的管家無奈，只得下樓給蔣紹霆打電話，只是沒多久手裡拿了手機走上樓來，面帶難色，將手機遞到許浮生面前。
「蔣先生說，要你親自打電話給他，不然……就不談。」
管家從來沒像現在這麼焦灼過，夾在兩個人中間，左右為難。
許浮生顫著手，將手機接過來，蔣紹霆的手機號碼如同自動躍出來似的，竭力不想要摁下，到最後卻還是妥協。
電話撥通的一剎那，許浮生的心提到嗓子口，很快，電話那頭接了起來。
「我想要回家。」許浮生第一句就很清楚的表達出自己意願，她受夠了自己如同金絲雀一樣被他囚.困在富麗堂皇的鳥籠之中，她受夠了！
電話那頭的蔣紹霆似乎在視頻會議之中，偶爾有意大利語穿插進來，許浮生懷疑自己是不是選錯了時間打這通電話。
「你吃飯了嗎？」他終於開口說話了。
「我不想吃東西，麻煩你能不能讓你請來的人不要再逼我了。」
她的聲音有些焦慮，電話那端的蔣紹霆沉默了半響，他不說話，許浮生自然也不說話，彷彿是在比誰更有耐性一樣。
「你的家，就是有我在的地方。」不知過去多久，蔣紹霆的聲音終於又傳來，而這次，同樣在會議室內的旁人大氣不敢出，生怕會驚擾到蔣紹霆。
這是蔣紹霆自鬧得沸沸揚揚的結婚那件事後第一次來公司，所有人都是提心吊膽，生怕會被總裁抓到什麼，畢竟現在也算的上是非常時期。
不過，聽總裁講電話的聲音，這通電話對面的人身份成為大家心裡猜測的焦點。
「你算是我的誰？我的家，怎麼可能會是有你在的地方？」坐在輪椅上的許浮生冷笑一聲，難道蔣紹霆自己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不會覺得臉紅嗎？
她哪裡還有家？她連自己是誰都無法解釋清楚！
「聽話，等我開完會就回去。」蔣紹霆並未在意會議室內的其他人，更是看也不看視訊會議另外一端的對象，只是將全部心思放在這通電話上。
許浮生已經受夠了他這種哄小孩才會有的口吻，只是還不等說話，樓下卻傳來喧鬧的聲響，似乎是有人來了，許浮生來不及摀住話筒，聲音傳進了蔣紹霆耳中。
「許小姐，是梅菀小姐來了。」管家重新從樓下走回來，恭敬開口。
蔣紹霆的姐姐？她來這裡是找蔣紹霆有事嗎？
心裡剛剛這樣想著，下一刻管家已經將答案告知於她。
「梅菀小姐想要見許小姐你！」
「不准去。」聽筒那頭傳來蔣紹霆的低怒聲，許浮生反倒很快冷靜下來。
「蔣紹霆，你沒有權利阻止我去見誰。」說完這句話，許浮生掛斷電話，將電話放到茶几上，而輪椅被護工推著，向室內電梯的方向而去。
耳邊傳來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瞬間，蔣梅菀的臉卻映入許浮生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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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站在角落裡，時時刻刻提防著有可能發生的意外。
管家很快就將沖泡好的紅茶端了上來，還搭配著幾塊糕點餅乾，白色熱氣繚繞著，為這場意料之外的見面，平添了幾分別樣味道。
「沒想到再見面，我們兩人竟有了同款。」
蔣梅菀笑了笑，她指的是兩人現在都在坐著的輪椅。
許浮生沒說話，虛弱的身體其實並不適應見客，可她還是硬撐著，畢竟……她不知道蔣梅菀的來意，看她的模樣，不可能只是為了和自己喝茶聊天才來的吧？
「譚，房間空調的溫度似乎有些太高了，麻煩去跟管家說調低一些，我很熱。」蔣梅菀輕聲細語，譚轉身向外走著，很快，房間的溫度陡然下降不少。
許浮生原本剛剛有點溫度的手指，很快又變得涼起來，而蔣梅菀轉動著輪椅來到窗前，似乎還嫌屋內不夠涼快，將窗戶打開。
「聽聞許小姐還住在這裡，我有些詫異，畢竟婚禮過後……我原本以為你與紹霆已經沒有了任何關係。」蔣梅菀背對著許浮生，而聽到這話，許浮生的手不由自主攥緊，臉色卻與平日無異。
「我也想要離開，可蔣小姐的弟弟，似乎並不打算放我走。」許浮生輕撫耳廓，卻無意當中摸到耳洞，裡面有個硬硬的小核。
——這年頭，沒有打耳洞的女人，太少了。
耳邊突然響起蔣紹霆的聲音，她輕蹙眉心，為何自己全身上下，都有屬於蔣紹霆的印記？突然有些心煩意亂起來，語氣卻依舊保持疏離與禮貌。
「如果我親自送許小姐離開呢？」蔣梅菀終於轉過頭來，看向許浮生，眼角眉梢見都帶著說不出的威嚴，頗有些厲色，許浮生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如果蔣小姐真的能夠送我離開，我求之不得。」冷風迎面吹來，令本就剛剛流產的許浮生頓時有些頭痛起來，額際很快就有冷汗冒出。
「其實不是許小姐不好，而是……在出了那些事情之後，如果許小姐還賴在紹霆這裡，被外面的那些記者知道，又不知道會亂寫什麼。」蔣梅菀輕聲笑了笑，只是聲音裡帶著說不出的深意，望著許浮生的眼神裡，也帶著與以往區別開來的情緒。
如果不是靜姝做的那些愚蠢事，她何苦面對許浮生時，會有不自覺得心虛？
許浮生沒說話，儘管面色未變，可蔣梅菀的話還是在精神層面上深深刺激了她，或許在別人的眼中她的確是恬不知恥的賴在蔣紹霆這裡，真奇怪，明明事情的真相不是那樣，可旁人從來只關心自己心中臆想的那個真相。
「我當然知道，許小姐不是那麼無恥無賴的人，可人言可畏，我不想讓紹霆和整個家族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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