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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章 怎麼弄成這樣? 文 / 張芷言

    葉淺悠從洗手間裡出來的時候,發現禮堂後台所有的人幾乎都走了,就連莫婉婷和林丹若,也因為找不到葉淺悠,以為她提前離開,也都走了。

    換下那一身華麗的舞蹈服,穿上自己的衣服,手中拎著自己的鞋子,赤著腳走在禮堂裡,冰涼的地板傳來一陣寒意,讓葉淺悠心中一緊。看著已經空蕩蕩的舞台,和已經悉數退場的觀眾,葉淺悠眼中的淚再也抑制不住,流了下來。

    就算得到了萬人矚目那又怎麼樣?可是終究換不來他隻字片語的提及,以及片刻目光的流轉,在陸紹恆的眼裡,只有一個許依然,儘管許依然只是故意磕到了手肘而已。

    腳底的傷口因為葉淺悠的走動,還會有鮮血滲出,落在禮堂的地板上,被葉淺悠踩成不同的形狀,一瘸一拐的,她很慶幸現在沒有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樣子,否則,她真的要給爸媽、給葉家丟臉了。

    臉上的淚一直沒有停過,就像是故意要折磨自己一樣的,葉淺悠不想穿上鞋襪,也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只是自己一個人在路上走著。

    剛開始時腳底傳來的疼痛還讓葉淺悠有絲絲知覺,走到後來,便已經麻木了,葉淺悠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機器人,腳上的鮮血已經有部分被風乾,而還有新的血液從腳底板流出,但葉淺悠已經沒了任何感覺。

    平日裡覺得熟悉無比的a大,此刻在葉淺悠看來卻是那樣陌生,周圍的樹影影幢幢,在月光的掩映下投下一地斑駁,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周圍早就沒有多少人了,就算有,也只是低著頭行色匆匆地趕路,希望在宿舍大門關上之前回到寢室得人。

    所以,本來就寬闊的校園在此時更顯大地離譜,因為她走了很長時間,也沒有走到宿舍樓。

    手機鈴聲一遍又一遍地響著,但是葉淺悠卻恍若未聞,腦袋裡只想著為什麼一向驕傲的自己為什麼會把自己折騰得這麼狼狽,她從來都是葉家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女兒,從來也沒有人給她這樣的委屈受……

    校醫務室裡,校醫給許依然噴了點雲南白藥,說沒有什麼大礙,陸紹恆這才放下心來,對許依然說道:

    「很晚了,我送你回宿舍樓下。」

    話音剛落的瞬間,陸紹恆的手機響起,他拿起一看,竟然是莫婉婷,想起上一次莫婉婷借口有話跟他說,卻只是為了幫葉淺悠製造跟他見面的機會,又想起在舞台上葉淺悠推到許依然的那一幕,陸紹恆選擇了毫不猶豫地掛斷電話。

    將許依然送到宿舍樓底下,兩人道了別,陸紹恆這才轉身回自己的宿舍,走在路上習慣性地掏出手機,卻看到莫婉婷發來的短信:

    小悠有沒有跟你在一起?

    陸紹恆皺眉,這次不是為了幫葉淺悠製造機會?看看時間,已經快晚上十點了,所有的宿舍樓大門都要關了,如果葉淺悠還沒有回去,那麼她會去哪裡?

    心中劃過一絲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擔心,想要打電話給葉淺悠,卻發現他連葉淺悠的電話號碼都沒有,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打給莫婉婷,但莫婉婷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想到這裡,陸紹恆立即轉身,朝著剛才舉辦漢語言文化節的禮堂走去。

    而與此同時,葉展博也在四處尋找葉淺悠,他比陸紹恆先一步得知葉淺悠沒回寢室的消息,就順著葉淺悠寢室到禮堂的那條路逆向尋找,果然在物理樓旁邊看到了容顏蒼白、滿臉淚痕的葉淺悠。

    「悠兒——悠兒——」葉展博擋在葉淺悠的面前,喊了好幾遍,才讓葉淺悠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哥……」葉淺悠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光當一下扔下手中拎著的衣服鞋子,撲到葉展博的懷裡,失聲痛哭。

    「怎麼啦?發生什麼事了?」葉展博被葉淺悠突如其來的哭聲震驚了,焦急地問著。

    因為他從來沒見葉淺悠哭地這麼淒慘過,葉家收養葉淺悠十年多,葉淺悠從來就是一個樂天派,總是笑呵呵的,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都會往好的方面想,她樂觀善良,不願意把人心想得太壞,所以不管什麼事情,她都不會哭成這樣……

    「腳疼……」葉淺悠哽咽著,從唇間飄出這兩個字,讓葉展博一愣。

    「讓我看看。」葉展博將葉淺悠的身子從自己的懷中扶起來,藉著旁邊的路燈看著葉淺悠的腳,饒是周圍環境昏暗,可是他卻依舊能看清楚葉淺悠腳上的血跡,觸目驚心,那雙原本充滿活力的腳,此刻看起來慘不忍睹,「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葉淺悠從來都不是一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這樣的疼痛,她未必忍不住,葉展博想起葉淺悠小時候從樓梯上摔下來手臂脫臼,也沒有哭過,如今這樣傷心,恐怕不單單是因為腳疼吧……

    「哥,我不想去寢室,你帶我回家吧。」葉淺悠眼中還含著淚,可憐兮兮地看著葉展博。

    「先不回家,咱們先去醫院。」葉展博從地上拎起衣服和鞋子,蹲下來,「上來,哥背你。」

    葉淺悠咬著唇,趴到葉展博的悲傷,摟住葉展博的脖子,將自己的臉貼在他的背上,葉展博呢子風衣帶著一絲溫軟的觸感,讓葉淺悠頓時覺得很安心。

    「哥,謝謝你。」葉淺悠口中呢喃著,依舊有眼淚從眼眶裡滑落,滴在葉展博的衣服上。

    感受著背上幾乎是傷心欲絕的人兒,葉展博的心裡湧起一股濃濃的心疼。他忽然就想起了今晚葉淺悠跳的那支舞,那樣驚艷美麗的一支舞,可是她最想讓他看到的那個人,卻不曾停駐。

    葉展博一路背著葉淺悠,到了校門口,攔下出租車,報了醫院的地址,便陪著葉淺悠去了醫院,在車上還給莫婉婷打了個電話,說他已經找到葉淺悠了。

    莫婉婷聽說葉淺悠腳受傷,擔心不已,問明了他們的去處,便也從寢室出來,追著葉展博和葉淺悠往醫院而去。

    陸紹恆到了禮堂,發現大禮堂的等還依舊亮著,心中閃過一絲欣喜,從大門進去,卻見只有晚間打掃衛生的清潔工在那裡,其他人一個都沒有看到。

    「阿姨,我想請問,這裡所有的同學都走光了嗎?」陸紹恆上前問著,眼睛還四處打量著,希望在某一處看到葉淺悠的身影。

    「當然都走了,只有你們走了,我們才能來打掃,不然又要被踩髒了。」那個清潔工阿姨說著,「唉,也不知道怎麼了,這地上好好地,怎麼會有這麼多血,費工夫……」

    清潔工阿姨的抱怨讓陸紹恆聽在耳中,心中詫異,看著清潔工阿姨正在拖的地方,一片鮮紅的印記已經被清水暈染開來,在潔白的地板上看起來妖艷異常。

    陸紹恆歎了口氣,再次給莫婉婷打了電話,他在禮堂沒有找到葉淺悠,希望她們在別處找到她。

    「你還知道打電話來?你不是陪著你的許依然去醫務室上藥了嗎?」莫婉婷一開口就沒有好語氣。

    「我在大禮堂,沒有找到葉淺悠。」陸紹恆不理會莫婉婷的擠兌,開口。

    「你當然找不到!因為小悠已經被展博學長找到了,現在在醫院,她穿著裝了兩個大頭釘的舞蹈鞋跳完了一整支舞,那支舞,她是跳給你看的。陸紹恆,你配不上她。」莫婉婷說完這句話,便掛了電話。

    在電話被掛斷的那一剎那,陸紹恆似乎聽到了莫婉婷哽咽的聲音。

    腳受傷了?穿著裝了兩顆大頭釘的舞蹈鞋跳完了一整支舞?陸紹恆腦海中閃過莫婉婷的話,心中大驚,那麼這地上的血跡……

    想到這裡,陸紹恆轉身跑到大禮堂的舞台上,走到葉淺悠領獎時站著的位置,那鮮紅的地毯上果然有一絲絲已經乾涸的暗紅色,因為葉淺悠在這裡停留的時間最長,所以被滲透的最明顯。

    那麼……之前領獎的時候,葉淺悠並不是故意撞掉了許依然手上的獎盃,而是因為站不穩?

    心中無數個念頭從陸紹恆的心中閃過,陸紹恆有些震撼。曾經他跟隨母親一起,也收到過許多非人的折磨,釘子穿透身體的感覺是什麼樣,他自己也嘗過,那種滋味他知道的很清楚。

    可是,他無法想像葉淺悠一個女孩子,竟然能忍著這種劇烈的疼痛,在舞台上跳完了一整支舞,領了獎,一直等到禮堂中的人都走光了,也沒有露出絲毫端倪。

    腦海中回想起葉淺悠最後走入幕布之前,向他投過來的那一眼,並非不甘和生氣,而是委屈和隱忍,但……因為許依然,他選擇了忽視。

    「同學,你走不走?要關燈鎖門了。」清潔工阿姨在陸紹恆的身後喊著。

    陸紹恆從回憶中回過神,對清潔工阿姨道了謝,這才走出禮堂,看著路邊昏暗的燈,還有空蕩蕩的校園小道,在這樣的時候,幾乎沒有人還在外面遊蕩。

    無奈之下,陸紹恆也只得先回了寢室,打算明天再去看看葉淺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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