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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七章 腹黑太子 文 / 蒼槿

    一片白雲慢悠悠地朝羽溯仙山飄去,由於耗盡了力氣,楚赤暝只能略作方位牽引,他側躺在雲上,將藍衣仙子環在臂彎中,胸膛則緊緊貼著她的後背,深紫色的長髮搭在她的頸上,彷彿與她的纏繞在了一起。

    他尋思著先回羽溯,服下幾顆有用的仙丹後,帶她到丹草仙處,將她後背的傷連同心肺一同治好,倘若頑固無情的丹草仙不救,便將她帶到其他醫仙處,先治好外傷再說。

    他緩緩闔上眼睛小憩,分出一縷心神催引白雲不偏離方向,冷真卻又有了些醒意,朦朧感到後背一片溫熱,特別是傷口處滾燙無比,遮蔽了難耐的痛覺。

    恍然意識到貼著自己的是楚赤暝,並且隱隱有肌膚相挨的錯覺,喉嚨不滿地呻/吟了一聲,拚命動身體想要逃開那個懷抱,全身卻只是無力地輕扭了一下,楚赤暝將她抱得更緊,禁錮得她再也動不了分毫,在她耳邊道,「冷真仙子,我只是為你取暖而已。」

    她不再掙扎,南澤總是讓她害怕,楚赤暝卻帶給她安全感,她享受著那種宛若母君臂彎的溫暖,又慢慢睡了過去。

    「咻」,條練劃破空氣的聲音凌厲地響起,近在耳旁,楚赤暝霍然睜開雙眸,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妙郁仙子那一張掛著殘忍笑意的臉,紫衣身影已經掠下到距他與冷真兩丈高處,而她的紫袖足足蜒捲出一丈多遠,看似美麗輕柔,卻攜帶著萬鈞之勢,向冷真的腦袋索去。

    千鈞一髮,再也沒有機會應對,楚赤暝傾身一覆,將冷真壓在下面,眉峰動了動,閉上眼睛,等待最後時刻,七萬年的光陰中,他過得無憂無慮,沒有什麼牽掛,活著固然好,但倘若死亡蒞臨,他也會微笑赴約,然而,不知為什麼,眼下正是這個時候,他卻希望能保住一命,只是恐怕沒有這個機會了,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絲艱澀之笑。

    妙郁仙子冷哼一聲,一片紫色光圈乍開,紫袖重重斫下,然而,在碰到那一襲紅衣時,並沒有她幻想的兩人轟然爆炸、形神俱滅的場景,紫袖軟軟地垂落到赤狐後背上,震驚之下,定睛一看,才發現紫袖斷了一截,餘下部分飛快向上收縮,退到手肘處方才停住,露出纖白柔嫩的小臂。

    她氣急敗壞地環顧四周,餘光瞥見下方凌空佇立著一個黑影,正複雜地看向她,眸中憤意澎湃,「妙郁仙子原來是開殺戒來了,難怪走得那麼急。」

    妙郁全身一下子沒了力氣,顫著嘴唇解釋,「冷真仙子與楚赤暝仙君之前對我苦苦相逼,我……我實在嚥不下這口氣,只是想懲罰一下他們而已,音屏仙山也不是能夠隨意欺負的。」

    南澤黑袖一甩,「即便如此,你趁人重傷偷襲,就是小人所為,我真後悔替你療傷,請你馬上離開。」他升到與白雲同樣的水平高度上,垂眼注視緊緊挨在一起的兩人,手指骨節突兀,曲向掌心,攥成拳頭。

    妙郁雙眸含淚,怔怔地看了他兩秒,見他不但指責自己,注意力還轉移到了別處,抽泣了兩聲,化出一截虛袖接在斷袖上,不甘又悲慼地御雲離開。

    楚赤暝終於等到他們之間的事了結,緩緩從冷真身上起來,紅衣和米黃色裡衣被掀開一些,露出厚實白皙的胸膛,上面纏著冷真的紫紗仙錦,白色腰帶則鬆鬆地束住兩衣,彷彿是風流韻事之前,又似乎是之後。

    移開後,冷真背上被壓制住的傷口處血色泛起,開始浮腫,風過撩起的空隙處,白嫩的肌膚隱約可見,明晃晃地刺著南澤那一派深沉的眸子。

    他不可置信地盯著眼前的情景,目光定格到楚赤暝淡然而妖冶的臉上,牙縫間吐出兩個字,「畜牲。」

    手一舉,滄問劍劍柄從掌中化出,很快延展出劍身。

    楚赤暝揚手做了一個制止的動作,眸含笑意地道,「既然龍三太子說是我的人,那請問我為何碰不得?我與冷真仙子,呵,要做什麼,要去何處,只是我們自己的事,龍三太子管得未免多了。」

    南澤動作一頓,滄問劍顫抖了一下,緩緩化歸無形,靜默了幾秒,俯身下去,將冷真抱起,楚赤暝也不攔,只是神色變得有些嚴肅,幽幽道,「她心肺不太好,你不要刺激到她,她自小恐水,待傷好後,勞煩你將她送上岸。」

    南澤垂頭看了懷中昏睡的女子一眼,又看向他,語氣淡然如水,「盡快趕到濟霖仙君那裡,你還有救。」

    楚赤暝重新躺到雲朵上,無謂地笑了笑,「按照這御雲的速度,我還是先回羽漱仙山好了,起碼羽漱仙山的丹藥比辰沐海龍宮的好。」

    南澤表情僵了僵,沒有說話。

    混沌中隱隱有一種熟悉感,彷彿自己回到了某個地方,眼皮很重,不知道遮蔽了瞳孔多久,身體宛若置於漫天的棉花之中,十分舒服,睜開雙眸環顧了一下,她正躺在那張墊了三層絲質絨毯的寬大紫檀木床上,三色相間的錦被蓋在身上,聞起來有一種淡淡的冷香。

    毯尾則點綴了無數顆細小的夜明珠,鑲嵌墨碧兩色寶石,交輝相應,熠熠生輝,銀鉤將藍色帷帳高高掛起,垂下的紫色流蘇被海水撩撥來去。

    一個黑袍身影坐在床緣,凝視著手中那一支碧玉簫,目光久久不移,修長的手指在簫孔和簫身上輕輕撫游移,眼眸一派幽深,細碎的星光靜止不動,凝固成一種永恆。

    這是五百年前麼?為何所有的場景都一模一樣?包括太子撫簫時的動作和表情,唯一不同的是,上次南澤佇立在床邊,這次卻是坐在床緣,他沒有注意到她甦醒,彷彿沉浸在了某種思緒裡,這一點,竟也與五百年毫無二致。

    冷真靜靜地看他好一會,尋思著讓他察覺到她醒來該採用各種方式,倘若她喚一聲「龍三太子」,或許嚇到他也不一定,她甚至可以想像到「南澤身體一抖,手一頓,碧玉簫從手中落下,在地上摔成數截,他不可置信地盯著斷簫幾秒,終於轉頭看她,眸中怒意洶湧,卻拚命克制住自己,淡淡問道,你醒了。」這樣的場景,身體不由得一寒。

    便重新閉上眼,清空一切意識,讓自己逐漸進入那一片混沌的世界中,然後尋到清醒的感覺,身體輕輕動了一下,並發出一聲飽睡之後滿意的淺淺呻/吟,意猶未盡地,緩緩地睜開眼睛,正好迎撞到南澤垂視的目光,有些疑惑而驚訝地問,「這裡是哪裡?」

    南澤眉頭皺了皺,「你不是早就醒來,又看了那麼久麼?」將碧玉簫放入帷帳上浮凸起來的綠絨袋中,負手佇立在床邊,看著她,目光沉定,彷彿經了幾十萬年的歲月。

    冷真目瞪口呆,緩了緩神,問道,「你不是一直背對我嗎?又怎麼知道我早就醒來?」

    南澤的嘴角隱有一抹似笑的非笑,看起來有些詭異,「你不是一直熟睡麼?又怎麼知道我始終背對你?」

    冷真啞然,坐立起來,才發覺渾身的痛感已經消失,彷彿有一股清風在體內流竄,舒適無比,她下意識地將手伸到後背,按在那個傷口處,不但癒合了,結的痂只有隱約的觸感,看來已經消了許多,不知為什麼,她隱隱感到有點不對勁。

    南澤緩緩道,「再用兩日貝皙液,你的傷疤就會全部消失。」

    冷真腦袋一轟,手一下子摀住前胸,失聲道,「你,你脫我衣服?」

    他眸中閃過一絲訝然,「楚赤暝碰得,我碰不得?」

    冷真顯然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眼睛睜得很大,身體輕輕顫抖,南澤……脫了她的衣服?

    見她這副模樣,他皺眉道,「在能夠通過衣服被劍劃開處為你上藥的情況下,我為何要多次一舉脫你衣服?」

    冷真鬆了一口氣,忽然又感到不對,手再次摸向後背,腦袋再次一轟,苦著臉,幾乎就要哭出來,「衣服已經被縫好了,你,你騙我。」看來是用雲錦線縫的,天衣無縫。

    南澤鎮定自若,「難道仙鬟不能做這些事麼?為何要我親力為之?」

    這次她可沒那麼好騙,環顧四周,透過寢房門向外望去,只有兩個蝦兵守在殿門口,憤憤地看著他,「哪有什麼仙鬟?」

    南澤背過身去,聲音卻是低了一些,「我什麼也沒有對你做,你的身體,你該是很清楚。」

    她仙身未破,這點自然是明確的,但一想到南澤在她不知情的狀況下脫她的衣服,便有一種要抓狂的感覺,然而,並沒有憤恨,也沒有羞恥,說不出來的意味,彷彿是……

    他又道,「我沒有脫你的褻衣,等於什麼都沒看見,你不要耿耿於懷就是。」

    她終於釋然了一些,然而,他說的這句話卻讓她有點不自在,覺得還是避開這個話題才好,正在這時忽然想起一樁事來,心一緊,「我來了多久了?」

    「十天。」

    「楚赤暝呢?」

    「回羽漱仙山了。」

    「他怎麼樣了?」

    「他身負重傷,不過,我將你從他手中帶走時,他還活著。」

    心裡咯登一下,匆匆下床,穿好鞋,準備向南澤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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