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85 門檻 文 / 太湖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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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圍中的日軍絕不會甘於消滅，幾支奉命探路的小分隊，剛剛衝出奉軍營地，比一戰中德國人還要猛烈的炮火就把他們炸得屍骨無存。這不是晉軍那種「小家子氣」的精準炮擊，完全是一種不惜摧毀一切的轟炸。饒是參加過日俄戰爭，見慣了俄軍火力的日本老兵也只能感歎，北洋軍的炮火不要錢的奢侈。
這已經不是戰爭了，完全成了王懷慶的發洩。幾乎剛剛每一個日本兵站立的地方都被炮彈給犁了三遍，每一個有可能藏身的溝溝，每一片樹叢都成了目標，被炮火清理過。整個炮擊過的地區都散發出一股泥土被烘烤過的味道。即使是俄國人，在面對無遮無攔的日軍時，也需要考慮性價比的問題，寧可用機槍也不願用大炮。
戰爭，圍攻日軍前鋒，而死去的王懷慶嫡系似乎已經讓王懷慶失去了理智，現在他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殺光眼前的敵人。不管是日軍，還是攔著他去殺日軍的其他軍閥。
北洋軍的炮擊猛烈又持續，各路軍閥從隆隆的炮聲中聽到了王懷慶心中必勝的信心。
華夏的軍隊似乎就是這樣，當軍中的大官不想跑，不怕死的時候，軍隊的士氣就會突然爆棚，達到一個無法預料的高度。日本人在悍不畏死的試探過2、3次突圍無果後，也發現了北洋軍的變化。戰場上的情況不妙，華夏軍隊的高層似乎有魚死網破、同歸於盡的意思。這與之前一盤散沙，傷亡不到十分之一就立馬崩潰的華夏軍隊完全不同。有時甚至日軍都貼身肉搏了，剛剛還膽小怕死的北洋軍卻還堅守著陣地，直到後方的炮火把雙方都淹沒。
遠處，各路北洋援軍的旗號若隱若現，就連調頭逃跑，意圖保存實力的奉軍郭松齡部也在一群騎兵的「驅趕」下再次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敬酒不吃吃罰酒！」王懷慶一邊感謝趙雲有先見之明，多次囑咐他預防奉軍保存實力，臨陣脫逃。一邊讚歎趙雲所部的實力強悍。若非，營地軍隊在郭松齡部的後方，用機槍馬車派出了一字長蛇陣，兜住了逃竄的郭部，這支奉軍什麼時候能夠出現在日軍前面還真是未知之數。
同時，王懷慶也得知，無需他去收拾郭部、吳部，趙雲在命令人馬兜住郭部的時候，就已經派人前往郭、吳兩部，進駐他們的大營，預防突發事件發生。
「姜將軍，該你們上場了！」王懷慶向身邊的奉軍目前最高級別的姜登選命令道。
「大帥，眼下日軍還有一戰之力，是否可以請各部兄弟延續炮擊一會，我部再進攻！」姜登選雖然是奉軍中的老好人，可並不代表他是死腦筋，眼下這戰場上的主動權已經被王懷慶所掌握，若是讓炮擊再持續一會，日本人就死的更多了，戰力也會被消耗的更多，那奉軍面對的阻力無疑也會小很多。
「怎麼你部想單挑這三支日軍聯隊？」王懷慶看到姜登選有所推辭，揶揄道，「姜將軍不是我王某人高看你們奉軍，而是你部現在即使人數還有四五千人也不是下面那日軍兩千多人的對手。吳將軍所部經此一役，已經傷筋動骨，我不希望你部也步了他的後塵。我王某人只是要你呆在裡面，不過不是趁亂出擊，而是維持平衡，把吳將軍的隊伍多撤些出來，他們經過一晚上和日軍的交鋒，雖然傷亡大了些，但也算是磨礪戰心，要重新歸建後就是一支雄兵。這樣一支雄兵，我可不想看他們白白的犧牲，你和吳將軍同屬奉軍，你去接收總比我王某人去接收的好吧！」
「果然都算計到了啊！」姜登選心中歎道，王懷慶果然不像外表那麼愚昧。望著那紅彤彤馬桶上的身影，姜登選心中一凜，不由想起王懷慶在北洋軍中數十年不倒的事跡。「又是一頭扮豬吃老虎的老狐狸！」
姜登選帥隊一出動，戰場上就進入了收尾工作，很快各支和日軍糾纏在一起的奉軍，開始有序的逐步撤離，而一旦奉軍和日軍拉開距離，四周北洋軍的炮火迅速覆蓋了這片區域。王懷慶的戰術就是這麼簡單，但日軍偏偏沒有多少辦法。隆隆的炮聲從上午一支轟到黃昏，才終於停止。中途除了大連城內有一支八百人左右的日軍出來打了打「秋風」，就沒看到日軍任何的舉動。當然，消滅完這出城的五千日軍，沒人知道發射了多少炮彈，也沒人知道事後還能割到多少完整的人頭去向王懷慶請賞。
戰爭前後只持續了兩日，北洋軍倒下了三倍餘敵的漢子，還有萬餘人傷殘退出了這場華日雙方較量的戰場。旅大的土地已然吸飽了血液，鮮血漫流成河，彙集成一個個血池。
經過此番血戰，王懷慶終於摸到了旅大的門檻，算是真正意義上有進攻旅大的機會了。
不過王懷慶卻早就沒了「戰心」，兩日的戰鬥，華夏方面的戰鬥報告根本沒法寫。六倍於敵，卻慘遭失敗。皆因奉軍吳俊升部的混亂。
奉系高級將領吳俊升在剛剛交戰沒多久就被俘，導致其麾下各自為陣，雖然戰鬥精神令人震驚，決死勇戰之氣概令日軍佔不到半點便宜，日軍曾使翻譯勸其部下投降，而應者絕無。但經一晚上的消耗，吳俊升的嫡系可以說是幾乎全部陣亡，營內屍山血河，沒有一片落腳之地。
看到這一幕，讓本想訓斥的王懷慶把所有話都憋回了肚子裡，跑回後方大帳後，還偷偷的抹抹眼淚。
「找到吳將軍沒有？」
「沒有，不過據俘虜的日本傷兵說，在交火沒多久，日軍曾經派出一支二十多人的小分隊回了趟大連，好像是送什麼東西，護送的都是軍中精銳，光是軍曹就派出了五六個，准士官和曹長也不少於五個。」
「二十人的隊伍，有五六個軍曹？不少於五個的准士官和曹長？」王懷慶狐疑道，「看來我們這位吳將軍在我們包圍日軍前，就已經被送了出去。哎！事情難辦了！來人，派個人去給大連城內的日軍捎個話，問問他們那飛機上的五六具屍體還要不要，選個伶俐點的，看看能不能把我們的吳將軍給換回來。」
「王將軍，你該退兵了。」趙雲從王懷慶的大帳後面走了出來。
「大人！」王懷慶看到趙雲突然出現，立刻牝退左右，向趙雲行了個軍禮。
「王將軍，不必多禮。」趙雲笑瞇瞇的，向王懷慶道喜，「華夏自**戰爭以來，逢戰必敗，每輸一次，便向喪權辱國的深淵滑落一層，痛苦與屈辱，貧窮與落後也隨著戰爭不斷加深。戰爭，只有在打一仗，打贏一仗，才能挽回失去的一切……而今，王將軍和吳將軍同時打贏了青島、旅大戰役，趙某代表所有百姓向王將軍鞠躬了。」
「使不得啊！大人！」王懷慶心中暢快，但面子上還的畢恭畢敬的。
「王將軍不必菲薄，這一躬，您當得！」趙雲不顧王懷慶的阻攔，認認真真的給他行一個90度的大禮。
王懷慶雙手將趙雲扶起，「大人，您是什麼時候來的？吳將軍那邊，青島的事解決了？」
「呵呵，有一個好消息，還有一個壞消息，不知道王將軍想先聽哪個？」趙雲沒有直接回答王懷慶的問題，而是面露苦笑，向王懷慶提出了一個反問。
「這…先聽好消息吧！」王懷慶遲疑了一會會，想想還是先聽聽好消息吧，這位趙雲趙大人，一般不露面，一露面不是要把自己召回，就是要佈置下一步任務了。剛剛聽其說該退兵了，那肯定是前者了。
「好消息，就是王將軍您剛才關心的青島，已經被吳將軍給收復了。」吳佩孚兵強馬壯，飛機、坦克、大炮，樣樣都是最新式的，兵源又多是丹陽兵、義烏兵、青州兵、徐州兵，戰力在國內排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加上南方的戰事，早在一年多前就已經結束，吳佩孚此次派出的軍隊中，一年半以上的老兵佔了八成。有些甚至還被趙雲親自**過，系統性的學習過巷戰和白刃戰。
所以吳佩孚這路，趙雲並不擔心，甚至沒有過多的關注。但是王懷慶這路，能夠贏了一仗，趙雲的心中甚是欣慰。
「王將軍，我們武器不如人，白挨炮炸，難以還手；我們5,6個換1個，命如草芥，被日軍嘲為支那；我們輸多贏少，每打一次，就得丟一片屍體。但你們沒有放棄，沒有放棄華夏人所擁有的這片土地！日軍或許可以奪走我們的生命，卻不能奪走我們的尊嚴。奉軍兄弟的表現我看到了，能夠堅持一個晚上，他們都是好像的。日軍已經為他們自己的張狂，自己的野蠻付出了代價。用道上話說，出來混的，遲早要還的！這次王將軍帶領弟兄們消滅了日軍近五千人，可以說已經把他們敢於出城野戰的精銳全給打光了。若是他們還敢繼續出城野戰，那麼經過前兩天拚殺出來的兄弟也足夠收拾他們了。」
聽到趙雲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死裡逃生的王懷慶總算鬆了口氣。他可是深知此次作戰的損失，光是士兵就折損了三萬多，當然這已經是包含犧牲和傷殘的，彈藥是消耗也是個天文數字，只是王懷慶知道自己的親衛隊已經連人均一百發子彈都湊不齊了，這還是優先配給的結果。有些隊伍已經是在吃老本了，連大刀、長矛都抗了出來。王懷慶可以在趙雲面前負責任的說，若是旅大再派出五千精銳日軍，王懷慶他們都得交待在這片東北大地上。
聽著趙雲不怪罪，王懷慶為了自身的安危考慮，他覺得有必要提醒趙雲，那些窩在旅大的日本人還真是個恐怖的存在，千萬不可掉以輕心。
趙雲嘿嘿一笑。「大人您還笑的出來，我可是剛剛在鬼門關轉了一圈！若是日軍的援軍一到，你就不怕他把我們一併殺了？」
「不至於，我覺得旅大這會估計挺忙的。」經歷過這麼多事，趙雲至今還活著，足以證明趙雲藏的夠好，隱居幕後的非常成功。加上已經知道青島那邊的事情，趙雲不得不摸著良心為日軍說上一句公道話。
「大人，不知道，您所說的壞消息又是什麼？」
「壞消息就是，從旅順出發，準備海路運輸陸軍援助青島的日軍，還沒到青島，就發現吳將軍他們已經進城了。就連海邊的一些要地也已經被佔領了。另外，他們在我們華夏的探子也得知，我們的兩艘「拿騷」級和一大群的海軍戰艦竟然都不在港口，所以他們擔心只有一艘巡洋艦撐場子的日本運兵船隊會否遭到伏擊，就取消了增援計劃，改為北上，直奔大沽口去了。」
「什麼？」王懷慶大吃一驚，久在薊縣的他知道，大沽口是天津的門戶，也是薊縣的門戶，之前的八國聯軍和英法聯軍進薊縣，就都是從這裡開始打進來的。自己的嫡繫在旅大外，傷了元氣，若是自己在薊縣的根基再有所損傷，那就別想再恢復了。當即，向趙雲行了個軍禮，「大人，末將願意立刻馳援薊縣，請大人幫忙照看這裡的大軍。」
「不急，不急！薊縣那裡有王承斌將軍呢，放心吧！」
「王承斌！」趙雲不提還好，一提此人，王懷慶急的都快跳起來了。北方，三王共政，王懷慶負責攻打旅大，幾乎抽走了薊縣周圍一大半能打的隊伍。西北有事，西疆的楊增新吃了敗仗，在舉國憤慨的大義下，車臣汗負責西疆事宜，王承斌把薊縣周圍剩下的隊伍幾乎全拉了過去。眼下守在薊縣周圍兩百里範圍內，成建制的隊伍就兩支，駐守密雲的蒙古騎兵團和駐守薊縣郊外的滿洲混編團。蒙古騎兵團是不服車臣汗的蒙古王公組建的隊伍，因為畏懼車臣汗，就投在了王承斌的旗下，只是混個靠山。軍中很多都是蒙八旗出身，戰鬥力蛻化的沒有滿清八旗那麼嚴重，不過因為不是嫡系，所以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裝備較差，而且營中「雙槍將」也不在少數。至於那個滿洲混編團就是王承斌對於薊縣中滿清勢力的妥協，而建立的以滿清八旗為主的隊伍。編制上步騎混編，準備上比蒙古騎兵團強多了，機槍、大炮，還有坦克。但不管王承斌以前在王懷慶面前怎麼誇過這支部隊，王懷慶從骨子裡對他們感到不信任。要是這些留著辮子的滿清老爺靠譜，他們能丟了這花花江山嗎？
莫不是趙雲趙大人也聽了王承斌的「誇口」，才有了用滿清八旗來保衛薊縣的想法？這種想法太可怕了，如今王懷慶的命運和趙雲綁在一起，他可不允許趙雲犯傻！「大人萬萬不可啊！援軍，薊縣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援軍啊！」為了轉變趙雲的觀念，他當即控訴日軍的暴行。他在和日軍對陣之後，對於日軍的狠辣手段知道不少，例舉出來的事情，基本都是事實，一樁樁，一件件，全部有據可查，最後他給日軍歸納出八個字的評價，驍勇彪悍，一群亡命！
日軍打敗了俄國，打敗了大清，除了日軍的善戰，狠辣的手段也是必不可少！來自後世的趙雲早就聽多了，所以無需王懷慶急著證明日軍的暴行，就拉住了他。「我是來喊你退兵的，你部血戰兩日，炮彈幾乎打光，急需補充。正好，這次我為你們準備了新的大炮，和全新的水連珠，以後打起仗來，你再也不用擔心後勤需要備幾種彈藥的問題了。另外，我還拉來了大量的糧食和大洋，此次大戰，有功、有過的人員不少，該賞的賞，該罰的罰，你自己估量著辦。眼下大連的日軍已經準備逃進旅順這座大堡壘，日軍在旅順外的軍艦和堡壘中的巨炮可不是你這些血肉之軀可以硬抗的，所以我來命令你退兵，後退並不是失敗，而是休整，等到吳將軍將南方的大炮運過來，屆時你們一塊攻打旅大。」
「大人，你就讓我們去救援薊縣吧！光靠王承斌的滿清八旗，扛不住日本人的數千陸軍啊！至於您帶來的錢糧，讓姜登選看著辦吧！記得多給些陝軍兄弟就行了。至於我們，我們命都不要了，還要錢幹啥？留著這些錢，給我們立塊碑吧」。雖然王懷慶貪婪，但是面對自己的老窩被抄，還是原地休整等待，王懷慶二話不說的選擇了救援前者。
「放心！我讓你放心，你就放心吧！我們急，日本人比我們更急，現在除了我們和日本人動手了，俄國人也和日本人幹上了。」
「俄國人？他們不是和日本人穿一條褲子的嗎？」王懷慶愣住了，在遠東沙俄白衛軍和日本在一起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而白俄軍雖然對此頗有微詞，但也不想因此得罪日本人，從而影響歐洲等國對白俄在國際上的聲援。
「不是白衛軍，是蘇俄遠東軍！他們渡海，攻擊了日本人佔領的庫頁島！」趙雲微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