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恐怖靈異 > 重生之再許芳華

正文 第七百三十一章 一人唱罷,一批登場 文 / 剎時紅瘦

    流光亭裡,一時靜謐無聲。

    雖多數女眷不識小嫚,但卻無人不知秦子若與皇后的關聯,原本在午宴時,便見楚王妃公然讓皇后一母同胞的妹妹跪在身邊侍候,都曉得風波暗湧,眼下更覺矛盾一觸即發。

    但誰也不能質疑楚王妃的言行。

    皇后縱容區區選侍挑釁在先,蘇妃三言兩語便把張選侍繞進陷阱,先行「獻醜」一曲,那琴藝確是只算普通,並不值得驚歎,蘇妃那話也不算自大,當年她在芳林宴以琴藝奪魁是太皇太后評判,而秦子若那年又的確略遜一籌,眼下她是蘇妃侍婢,蘇妃讓她下場撫琴並無失禮之處。

    難道要說——區區婢女哪有資格與後宮選侍一較高低?秦子若到底還是皇后一母同胞,這話誰也沒膽量出口。

    皇后眾多「助拳」一時不知如何援手。

    秦子若本打算看旖景出醜,哪預料這把火突地燒到她的眉睫,情緒轉變太大,便顯現在臉上,灼灼怒火燒紅了面頰,從眼底噴發出來。

    但旖景顯然沒有顧及她的喜怒,莞爾笑顏一直就衝向皇后。

    皇后下意識就想拍桌子砸杯子,手剛剛一動,立即就被秦夫人牢牢摁在膝頭。

    「看來王妃是真瞧不上張選侍的琴藝。」秦夫人也是好容易才憋出這麼一句話來,笑容在唇角直抖,拉扯得眼角都不自然了。

    「夫人說得不錯,我確實以為張選侍這一曲琴甚至不敵子若當年。」王妃毫不諱言。

    秦夫人噎住,只好蹙眉看向小嫚,可她在上座,眾目睽睽下,當然不能擠眉弄眼太過明顯。

    好在小嫚到底是風月場所出身,慣常察顏觀色,登即醒悟,怒火直衝旖景,以緩解秦子若的燃眉之急。

    「王妃好大膽,竟敢對我不敬?!」

    這話說得,就是無理取鬧了。

    平樂實在忍不住捧腹,那叫一個樂不可支:「這選侍究竟是從哪個犄角旮旯選出來的,還當真無知無畏,你就比普通宮女略高一級,竟然還敢質問親王妃?便是皇后娘娘,若只論宗族禮法,還得稱呼楚王妃一聲堂嫂呢,你算個什麼東西?難道以為比皇后娘娘還要尊貴!」郡主已經完全不記得當年千嬈閣,曾與張選侍有一面之緣。

    小嫚是當真弄不清醒此類禮規,只以為後宮嬪妃中她雖是低微,總比後宮之外的諸人尊貴,被這一句話噎得面紅耳赤,待要強辯,又拿不出理據,整個人都火燒火燎了,張口就是一句:「你又算個什麼東西!」

    旖景揉了揉眉頭,及時摁住正欲「暴起」的平樂,卻不及說話,且聽一句:「皇后娘娘,張選侍如此放肆,先是對楚王妃不敬,又辱罵平樂郡主,實在張狂無禮,該當斥責。」

    語音平靜,不溫不火,眾人找了好一歇,才發現說話的人究竟是誰。

    僅次於首席之下,面東而坐,略顯深沉的黛綠錦服,正是韋太妃——十一娘的胞姐,恭平太子遺孀,這位便是皇后都得稱為長嫂恭奉著,自然有資格斥責區區選侍。

    可自從恭平太子薨逝,韋妃便鮮少拋頭露面,就算露面也是擺設一般不言不語,她今日這麼一出聲,一眾都覺驚異,越發沒人敢貿然開口。

    秦夫人也啞口無言,皇后眼底更是染上厚重的沉鬱。

    好歹還能顧及大局,清醒過來讓旖景與小嫚對掐的目的也算勉強達到,不宜再糾纏不前,遂將脖子上的青筋咬牙摁捺得不那麼突出,擺出公正的架勢來,輕斥了小嫚兩句,找了個好日子不能施罰的冠冕堂皇,只將人打發走開了事——橫豎接下來的計劃也要讓小嫚迴避,免得她心智大亂下顛狂胡鬧,正好趁這機會讓她退場。

    但對蘇妃的折辱還未結束,皇后淡淡撇了一眼跽坐左側一直奉承討好的李氏。

    也只有用這等不諳禮法蠻直粗野之輩,才有望激怒旖景。

    而在李氏出場之前,皇后擠出僵硬的笑臉朝向旖景:「是我大意,讓張選侍衝撞了阿景,阿景來這邊坐,我可得敬你一杯。」

    皇后屈尊用了「敬」字,旖景自是不能堅持只受「罰酒」,起身過去,先是一福,待得淑妃讓了一讓,才挨著皇后旁邊的席位坐下,秦子若自是「眼明手快」,搶先阿明一步跟了過去「服侍」。

    這下,矛盾雙方近在咫尺,互掐起來越發方便,鬧得底下一眾女眷不約而同地暗暗吸氣,各懷心思備戰。

    水上畫舫又駛來近前,琴音激昂,婉轉娥眉也換成了英姿颯爽,舞劍助興。

    但顯然沒有再引起流光亭裡一二關注,這邊才叫劍拔弩張呢。

    一眾人摁捺心思全神貫注,眼見皇后與楚王妃寒暄客套一番,盞舉盞落,兩兩笑容可掬,那跽坐皇后身邊的李氏就忽然說道:「妾身聽聞戚家堂眾寇窮凶極惡,諸多罪行悚人聽聞,王妃被扣一載有餘,定是經歷不少折磨,實在讓人唏噓,得以安返真是萬幸。」

    話很突兀,但似乎又在眾人預料當中。

    「這位是……」旖景甚是疑惑。

    又是秦子若「盡職盡責」:「回稟娘娘,這位是孫宜人。」

    原來就是李氏二娘——旖景再一次恍然大悟了。

    當著眾目睽睽諸多「豎耳」,面對這般顯然的挑釁,旖景當然不會避諱,仍舊淺淺一笑:「孫宜人身為命婦,倒置朝廷審斷不顧,專信流言蜚語無根之談。」

    李氏也是受了帝后之命,當然不會因此偃旗息鼓,把腰身略為一挺:「王妃是說百姓之言、御史上奏皆為無稽?那麼王妃可有證據顯明賊寇無辜,眾說一辭皆為污篾?」

    「未知宜人聲稱百姓之言為何人之言,御史上奏又是哪些御史?」

    李氏眉梢一挑:「王妃何必明知故問?」

    「那麼宜人知之甚詳?不知上奏御史今何在,而宜人所稱百姓之言,當真不是局限片面之辭?」

    上奏御史皆已獲罪,朝廷公斷其為「自身不正」故而彈劾皆為不實,百姓眼下多稱蘇妃大義,那悍婦龔氏不守婦道片面之辭,怎能引以為信?

    旖景這回是與李氏正面「嗆對」,底下一眾女眷瞪目結舌。

    李氏卻不懼場,倒能復之以莞爾:「王妃若真光明正大,又怎麼會自請和離?難道不是因為心懷愧疚,自認損及宗室聲譽才會如此,妾身聽聞之後,也實在唏噓,但對王妃不無飲佩,皆因王妃深明大義,總算還對得起楚王殿下赤誠心意,更深知宗室聲譽不容有損,才甘願自責。」

    旖景似乎聽聞底下一片難以遏制的吸氣——和離?楚王妃當真自請和離?

    卻仍舊心平氣和:「孫宜人,不知你從何處聽說我自請和離?竟就信以為真。」

    「王妃返家確為事實!」李氏斬釘截鐵。

    「返家又如何?難道我不能返家小住,一旦返家便是自請和離?不過宜人即使不說,我也知道這事根底,是誰在散佈謠言……」旖景微微一笑,目光往秦子若這邊一掃:「和離一事,子若你倒是當真出口相勸過,原本是你越矩的行為,該當斥罪,且看著重前也算故舊,我沒追究而已,又怎會真聽信你這番可笑荒謬的所謂勸言?卻是不想,原來子若果懷叵測之心,竟敢將你一廂情願的以為張揚開去,造謠中傷於我。」

    旖景眼見眾人神色,多數秦氏黨羽尷尬失語,諸如平樂與謝氏等人卻不無嘲諷的直盯著秦子若,而子若姑娘,這時臉色刷白,不知是在震驚自己當眾把她「供出」,抑或是因為自己義正言辭地否定和離一事。

    「王妃休得冤枉旁人,這事決不是秦姑娘告之妾身。」李氏連忙分辯。

    「那麼便是孫宜人有意當眾造謠詆毀,好,今日你若不拿出真憑實據,可是陷害宗室重罪。」旖景忽然斂了笑容,起身就沖皇后一福:「娘娘今日芳辰,臣妾本不當敗興,但孫宜人挑釁不放,實為以卑犯尊,還請娘娘寬恕臣妾計較,宗室聲譽不容有失,更不容人無端詬病!」

    說完便就直身:「孫宜人,你可敢當眾說明,到底為何斷定我有自請和離之舉?」

    李氏瞪目結舌,實沒想到王妃竟然如此「恬不知恥」,竟會理直氣壯否定和離一事,反而問罪於她,難道就不擔心旁人議論恃強凌弱?

    李氏這麼一愣怔,遲遲未得姐們兒眼神提示的韋十一娘卻忍耐不住,那個什麼張選侍是後宮,皇帝的女人,她不好斥責,眼見區區一個宜人也敢對王妃不敬,如何能忍,越眾出來,步於亭中主座之下,先是屈膝一禮,持禮說道:「皇后娘娘,孫宜人當眾詆毀王妃,損及宗室聲譽,當以大不敬論罪,請娘娘公斷。」

    皇后正是牢騷滿腹,一見韋氏出頭,越發窩火,卻自恃身份,不願與韋氏對嘴,狠狠給了李氏一個目示。

    李氏頓時底氣大增,竟然拍膝而起:「大膽,韋氏你竟敢血口噴人,威逼皇后娘娘,才當論罪大不敬!」

    韋十一娘心下「哈哈」兩聲,心說這位大姐,好歹你不是和尚,就算舉頭三尺有方屋頂看不著天,頭皮上還長著毛髮,怎麼也不能「無法無天」不是?當即二話不說跪倒:「娘娘,休論李氏對王妃不敬,便是臣妾,也有誥命在身,李氏不知尊卑,竟敢斥責臣妾,實為以下犯上置禮法於無物,甚至還越制代娘娘問罪,更是妄法,請娘娘公斷。」

    有了韋十一娘挑頭,早難摁捺的平樂也是拍案而起:「區區宜人,竟敢以卑犯尊,皇后您還坐著呢,她就敢起身叫囂,難不成比娘娘還要尊貴?」

    話音才落,席上又是一人起立,上前跪於十一娘身後:「皇后娘娘,李氏無視尊卑,還請娘娘處治。」——竟是邢家少奶奶,皇后親邀的賓客甄氏六娘。

    她的婆母根本不料兒媳會有此舉動,目瞪口呆。

    但甄二太太也即六娘生母立即反應過來——甄夫人已經在家庵「清修」過程中「病逝」,眼下她便是甄家主婦,今日也是皇后所邀,卻毅然支持女兒。

    緊接著,又是一人上前跪倒,卻是謝氏,話說得更加「跋扈」:「倘若任由孫宜人以卑犯尊,禮法又有何用?請皇后公斷!」

    六妹妹早難忍耐,這時也隨之上前跪地。

    於是陳夫人也沒有坐著,只她才一起身,旖辰便一步上前——

    「娘娘,孫宜人罔顧尊卑,實為張狂無禮,若不斥罪,豈非尊卑無序?」

    皇后氣得手腳冰冷——居然往常任由折辱大氣不敢吭上一口的福太妃也敢「犯上作亂」?

    韋十一娘眼見眾人來援,越發有了底氣,提高嗓音:「今日李氏若不受責,臣妾只好去太皇太后面前上諫,以維持誥命等級朝廷法度!」

    皇后一口悶氣在胸——原計劃是要利用李氏激怒蘇妃,趁著爭執衝突,好讓李氏「失手」,可眼下蘇妃反而成了袖手看戲,主角由韋氏等賤婦來唱!總不能因為被韋氏等刁難,李氏卻潑蘇妃一身茶水吧?

    更關鍵的是,眼下被架在火上烤的人反而成了自己!

    秦子若一看情勢不妙,遂也理會不得太多,竟就插言:「顧夫人,今日到底是皇后娘娘芳辰,何必不依不饒……」

    她話未說完,已聞旖景低沉一聲:「跪下!」

    秦子若噎住。

    旖景冷冷掃了她一眼:「顧夫人乃聖上親封二品誥命,怎由你一侍婢質問,還不叩首道罪!」

    眾目睽睽之下,竟讓秦子若跪在韋氏面前叩罪,士可忍孰不可忍!r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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