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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14章 果斷絕後,扼制謠言 文 / 剎時紅瘦

    旖景抬眸,看了一眼蹙著眉頭靠坐羅汗床上的老王妃,曉得小謝氏已經是挑撥了一回,正想陪笑接過話題,卻見老王妃衝她招了招手,語氣裡有著意的柔和:「景丫頭過來,坐我身邊兒。」

    小謝氏與旖景同時一怔。

    今日小謝氏有意早到,當鴛鴦還在替老王妃梳頭的時候,就將世子妃與江姑娘起了爭執,江姑娘哭著跑出了關睢苑,昨日傍晚就不辭而別,連羅紋都沒勸住,跟著去了江家的事兒說了一遍,當然又強調了江薇對世子的救命之恩,挑明了說旖景容不得人,刁蠻任性,失了賢惠,本來見老王妃沉臉皺眉,心裡暗暗得意,哪曾想旖景一來,那老糊塗竟然就「多雲轉晴」了。

    旖景自是沒想到老王妃在經過小謝氏的挑撥後,還能這般和顏悅色,看來自己這段時間的「努力」效果明顯,老王妃已經不會因為閒言碎語輕易動搖了,心裡自是喜悅,更多的是感動,原本沒想著扮「可憐」博取同情,這會子鼻尖卻真有些酸澀,眼角也有溫暖的濕意。

    垂眸坐在老王妃身旁,忍不住依傍著手臂,將額頭靠在老王妃肩上。

    小謝氏不屑地暗哼。

    老王妃的神色卻越發溫和,握了旖景的手,輕聲勸慰:「受委屈了?跟祖母說說,江姑娘是不是衝撞了你?」

    旖景並沒有急著說話,「順利」地被小謝氏搶過了話頭:「景丫頭,你可別怪二嬸心直口快,阿薇再怎麼也於咱們世子有恩,又是被世子親自邀請來的王府,世子待阿薇親近也是情理之中,你可不該這麼霸道。」

    老王妃微一蹙眉,說了一句:「事情究竟如何還不清楚,聽聽景丫頭怎麼說。」

    旖景這才鬆開了手,眼圈微有些泛紅,看向小謝氏:「二嬸教導我原本應當,只剛才那話我卻不太明白,可是二嬸有什麼誤解?」

    誤解?小謝氏挑了挑眉,心道世子妃才剛入門,這時提納妾的事本不應當,可她既然挑開了這個話題,自己也不應在裝糊塗,便是飛揚跋扈地一笑:「景丫頭,你應當也看出來了,阿薇與世子互有情意……母親,媳婦也知道眼下提說這事不怎麼合適,景丫頭將將入門,世子即便要納側室也得等到來年,可有的話,還是得先勸解著景丫頭。」

    老王妃有些為難,猶豫不定地看了旖景一眼。

    旖景微笑起身,乾脆沖小謝氏一福:「請二嬸賜教。」

    小謝氏得意洋洋地清了清嗓子:「阿薇身份畢竟不同,說來眼下也是官宦家的女兒,江家又於世子有恩,我也理解景丫頭這才新婚,看著阿薇與世子親近心裡彆扭,可你是世子妃,行事應當有些分寸,眼下內宅僕婦們都知道你犯了妒嫉,傳出的話可不好聽,你與阿薇爭執,將她氣走了,若這事傳開,外人可不只是議論你,怕是連世子都會受到牽連,落得個『恩將仇報』的惡名兒。」

    小謝氏生怕老王妃疏忽,著重強調會牽連世子。

    老王妃的神情果然又慎重了。

    旖景也沉了臉:「二嬸,您是長輩,又掌著王府中饋,聽到下人們議論嚼舌敗壞王府與江姑娘聲譽,原本應當訓斥重責,怎能也說這些個敗壞女子清譽的謠言?」不待小謝氏出聲,旖景轉身又衝老王妃一福:「祖母,昨兒個江姑娘受了委屈,堅持要告辭,我見她情緒激動,便勸了她先回自家平靜一下,便是祖母跟前兒,我也承諾替阿薇道聲不辭而別之錯,祖母還請寬恕則個。」

    老王妃自然不會計較江薇「不辭而別」,只問旖景:「這麼說來,不是你與阿薇起了爭執?」

    小謝氏冷笑一聲:「景丫頭,不少僕婦可是親眼看見阿薇從關睢苑裡哭著出來,二話不說就離了王府,若不是與你起了爭執,又是為何?當著母親的面,你可不能說謊。」

    旖景這時也是目光凌厲:「二嬸今日定是要冤枉我?」

    小謝氏微微一怔,這些日子以來,雖說她與旖景之間「你來我往」地勾心鬥角,但面子上還是維持著一團和氣,這小丫頭有幾分心眼,還曉得虛以委蛇,可今日這態度怎麼突然就強硬起來?

    旖景挨著老王妃坐下,認真地解釋:「祖母,江家雖於世子有恩,可阿薇於我更有救命之恩,當年阿慧身邊出了惡奴,對我下毒,可多虧了阿薇救我性命,我又怎會恩將仇報,與阿薇爭執?」

    這一檔事當真被老王妃與小謝氏遺忘了,眼下才又想了起來。

    旖景看著小謝氏:「二嬸,當年若非阿薇及時相救,我早已命喪黃泉,便是阿慧,只怕也脫不了干係,江家不僅對世子有恩,對我,對阿慧也是恩重如山。」

    小謝氏直覺旖景這話裡有什麼陷阱,想要反駁,又沒有理由,心裡憋了一層怨氣。

    又聽旖景說道:「祖母難道忘記了?當年太后患疾,聖上下旨於民間遍尋良醫,江先生這才奉詔入京,還是受我三叔所薦,阿薇原本在國公府也住了一段時日,與我們幾姐妹早已熟識,阿薇的性情我一直清楚,深為敬佩,怎會與她爭執?」

    老王妃頻頻頷首:「是了是了,若不是景丫頭三叔推薦了江先生,治癒太后之疾得了賞識,太后也不會讓江先生替渢兒診治。」

    小謝氏冷冷一笑:「景丫頭這番話,是指你並不排斥阿薇,也甘願接受她進門兒,那阿薇怎麼不辭而別了呢?」

    「這得問二嬸,這些時日您常常去尋阿薇,都在她面前說了什麼話!」旖景咬了咬唇角,滿面委屈:「祖母,不是我對二嬸不敬,實在是聽了阿薇的委屈,心裡也覺得難過,為阿薇不平。」

    小謝氏氣得拍案而起:「景丫頭,我是經常去陪阿薇說話,可都是為她考慮,你少血口噴人!」

    「祖母,阿薇清清白白一個閨閣女子,二嬸卻常在她面前提說為妾之事,世子待阿薇只如兄妹,更不會毀了阿薇的名譽,阿薇本就羞惱,可因不善言辭,只好一昧苦忍,可王府裡閒言碎語越發不堪,甚至有說阿薇對世子暗懷情愫……祖母,這可不是知恩圖報為阿薇著想的做法,假若二嬸真的感激阿薇,怎麼會敗壞阿薇的清白。」

    小謝氏瞪大了眼:「江姑娘對世子有情,這可是有目共睹。」

    旖景越發泫然欲泣:「祖母您看,二嬸現在依然說著這話,可不是我信口胡謅,阿薇昨日就是聽見了僕婦們議論,哪還好在王府客居,這才尋了我告辭,我今日原本也打算求祖母作主,至少不讓府中再傳這些流言,若是阿薇清白就此毀了,咱們可真成了恩將仇報。」

    又直盯著小謝氏:「二嬸,阿薇曾跟著去湯泉宮服侍了太后一段,太后之疾得以痊癒,也少不了阿薇的功勞,太后對阿薇十分疼愛,將來必會替她指門好親事,便是王府,也不能委屈阿薇為妾,您存心敗壞阿薇聲譽,太后若是得知……」

    小謝氏滿面蒼白。

    「真是糊塗!」老王妃也拍案而起:「今日若不是景丫頭提醒,我還不知你竟然這般不分輕重,別說江家於咱們有救命之恩,就是等閒人家的閨女,也不能說這些個敗壞清譽的話,虧你還是掌著中饋的主婦。」

    小謝氏一聽這話,心中一緊,立即解釋:「母親責管的是,都是媳婦一時糊塗,只聽下人議論,又見阿薇沒有反駁,難免誤解。」

    「阿薇到底在咱們王府客居,又是個閨閣女兒,哪好就這話與二嬸理論。」旖景見小謝氏仍然想坐實了江薇「心生情愫」的話,跟著就是一句。

    「以後切莫再提。」老王妃一聽太后或許會因此怪罪,心下大慌:「究竟是哪些刁奴在說嘴,老二媳婦可得察個仔細,狠狠地懲罰,將來若再有人拿這話說嘴,我只追究你約束不嚴!」

    十餘年間,老王妃這還是首次對小謝氏疾言厲色,這讓小謝氏滿心怨憤,卻到底不敢明裡忤逆,陰森森地看了旖景一眼,低著頭應諾。

    卻仍是不甘,又提起羅紋:「聽說羅紋也被世子妃打發去了江家?她可是對世子盡心盡力的忠婢,景丫頭的丫鬟雖好,可到底不知世子的習性,難免照顧不周。」

    旖景不待老王妃問,立即解釋:「羅紋與阿薇交好,我是想讓她跟著去寬慰幾日,再者阿薇身邊連個使喚丫鬟都沒有,我也想讓羅紋幫著在人牙子手裡擇選幾個本份伶俐的,好侍候阿薇起居,等江家那頭安頓好了,羅紋便回來了,耽擱不了幾日,關睢苑裡還有謝嬤嬤呢,有她指點著,必然不會疏忽世子這邊。」

    老王妃卻不介意:「渢兒有你照顧,我沒有不放心的。」

    小謝氏眼圈都紅了,暗暗罵了幾十句老糊塗,不過受了世子妃幾天奉承討好,就偏心如此,到底是血緣才親,虧她表面上還待虞棟有如親生!

    原本以為今日藉著江薇的事會讓旖景栽個跟頭,卻不想自己反而惹了一身的騷,挨了一場責罵不說,還得「收拾」那些個得她示意散佈謠言的「忠奴」,小謝氏滿腹怒火,一回梨香院,抬腳就踹倒了一樽青花賞瓶,鴛鴦卻緊跟著來了,說老王妃有令,讓二夫人立即處罰刁奴。

    小謝氏只好當著鴛鴦的面,讓單氏把散播謠言的幾個婆子侍婢押來,一番好打,弄得滿院鬼哭狼嚎,又罰去了莊子裡當差,其中還有一個是她的陪房!

    於此,「忠心耿耿」的僕婦們越發心生抱怨,暗罵小謝氏拿她們頂缸,原本對小謝氏言聽計叢的下人心裡都生了想法,覺得二房這個靠山太不穩當,漸漸在旖景跟前卑躬屈膝起來。

    旖景卻也沒有下一步動作,表面上對小謝氏仍無芥蒂,就像這檔子事沒有發生一般。

    她當然明白小謝氏在老王妃心目中仍有份量,並非這樁小事便能動搖,而這一世,她與虞渢的目的也不僅僅是將虞棟一家驅逐出王府而已,橫豎關睢苑不屬後宅,中饋暫時讓小謝氏握在手裡也不甚要緊,接下來,便是要往鎮國公府著手,怎麼讓三房分家得看虞渢的手段,她的任務是要挑撥小謝氏與娘家失和。

    不得不說,江薇自願請辭,於旖景來說實為一件好事,她留在王府,便是不會為人所用,可小謝氏也會楚心積慮地將江薇牽涉進來,無論旖景還是虞渢,都不希望因為家宅內亂牽連江薇,可因著「情誼」二字,旖景與虞渢都不會提請江薇離開,也只能防備著小謝氏。

    這回江薇請辭,旖景便侍機斷了小謝氏的謀劃,搬出太后這座大山,威脅小謝氏再不敢散播什麼江薇與世子「相互傾心」的謠言,提說納江薇為世子側室的話,徹底將江薇擇了出來。

    至於羅紋,從江家回了王府,當然還是表現出了一副「憂心慼慼」愁眉不展的模樣,冬雨時常「開解」,與羅紋之間的「情誼」如同這年夏季,在進入六月後迅速升溫。

    露華依然日日白晝來關睢苑繡那花鳥屏風,與夏柯日益熟識,無話不談。

    單氏更有了機會,得閒便來關睢苑請安,小謝氏對這事視若無睹。

    而冬雨對晴空仍然「念念不忘」,有回在前庭路遇,「一不小心」就崴了腳,跌坐在地千嬌百媚地呻吟,晴空目不斜視地過去,倒是灰渡不忍,將人扶了起來,囑咐個婆子照顧。

    灰渡問晴空:「你不是對世子妃的丫鬟極盡討好麼?怎麼對這姑娘例外?」

    晴空滿面堅決:「秋月說了,若我與冬雨說一句話,她再不理我!」

    灰渡:……

    晴空滿面正色:「再說她不是宋嬤嬤的孫女兒麼,便是你也得遠著些才好,別中了她的美人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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