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恐怖靈異 > 重生之再許芳華

正文 第339章 舌燦蓮花,欲反黑白 文 / 剎時紅瘦

    三皇子一語驚人!

    公堂上頓時有如鼎沸。

    因為施蘭心「能言善辯」才舒了一口氣的州官仿遭雷劈。

    堂上正座,虞渢依然雲淡風清,這才回應那秋波脈脈,卻是眸光幽冷。

    施蘭心也是瞪目結舌,一切籌謀盡數混亂,腳底下寒意侵襲,滿腦子洪澇洶湧。

    她驚懼的發現已經徹底陷入迷局。

    「三郎,你說疫區之藥並非黃花蒿?」大長公主略略揚聲,蓋過了公堂鼎沸。

    三皇子施施而起,沖堂下待命多時的那位太醫院藥局大使一聲囑咐:「東西抬進來吧。」

    眾目睽睽之下,一口木箱「砰」然落地,箱蓋敞開,整整百袋藥材坦露眼前。

    「姑祖母,這些便是我在疫區帶回的藥材,據太醫們查驗,並非黃花蒿,而是普通的青蒿,並不能治癒瘧疾。」三皇子面向大長公主而稟:「這些青蒿與黃花蒿價值懸殊,想來,施知州必然心知肚明。」

    隨著三皇子話音一落,眾權貴再難摁捺——

    「施德!你竟然敢以假充真!」

    「讓我們籌集藥款,施德卻以青蒿充數,足足三百萬兩銀呀,施德你真是狗膽包天!」

    「定是這狗官瞞疫在先,炒高黃花蒿價格在後,原來是打的貪樁枉法的算盤!」

    「我就說嘛,眼下黃花蒿六十餘兩一劑,十萬劑得花費多少銀兩,那霍升一介藥商,也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怎麼大手一揮就能拿出六百萬兩白銀,定是施德與那廝串通騙財!」

    案上驚堂木靜置,虞渢著意放縱權貴們對施德的聲討,但他知道,僅僅靠著這點「證據」,還不足以讓施德入罪。

    果然,施德被眾怒「驚醒」,踉踉蹌蹌地跌向堂中,手捧一把「黃花蒿」,裝模作樣地看了又看,雙膝一軟,癱跪在地:「世子,下官當真不知情,這藥……」

    「是你!」施德的話忽然被施蘭心打斷。

    且見她柳眉倒豎,玉指輕出,朝向正袖手旁觀,悠哉游哉的「賈拙政」。

    旖景一個激靈,頓時鬥志昂揚。

    她原本沒準備這麼快出場呀,可看眼下這情形,蘭心姑娘是要「狗急跳牆」了。

    「是你!你當初轉售予我的萬劑黃花蒿是假藥。」施蘭心這會子當真已是方寸大亂,不及細想,只想著牽三扯四,先將事情往複雜裡引導,導致個真假難分,是非莫辨:「世子,當初正是此人售予我萬劑黃花蒿,用以捐助疫區,定是她以假充真,我因心繫疫民,一時不及詳察,才落入了他的騙局。」

    「施姑娘,你可不能信口雌黃,咱們早已經錢貨兩訖,你這會子又說我賣給你的是假藥,可得拿出證據。」旖景滿面莫名其妙。

    事實上,她賣給施姑娘的還真是假藥,這算不算是「瞎貓碰到死耗子」?

    「施姑娘,你為何這般肯定?」堂上,已經沉默一時的虞渢也問:「難道那霍升就如此可信?還是當日將黃花蒿入庫之時,已由施知州一一察驗,確定並非青蒿。」

    這話顯然是個陷阱,施蘭心滿心堤坊:「疫情危重,疫病所醫官盡數投入疫區,當日霍升交付藥材時,州衙無人能夠鑒別,故而,不曾有驗。」

    權貴們卻並不買帳,紛紛質疑:「價值數百萬兩的藥材,怎能不經察驗?這話萬無人信。」

    「諸位,相比霍升,此人更是來歷不明。」施蘭心是咬定了旖景,竭力平息慌亂,信口胡謅:「當日他從東陽鎮那幾個藥商手中收購,就曾欺哄他們是為捐助疫區,故而,以二十兩銀平價購得,結果,轉手予我之時卻獅子大開口,要價六十兩銀!此人欺騙藥商在先,居心委實叵測,無非是為重利,或者還有陷害命官的意圖,否則他才一得手,便離開并州,何故這時歸來?又與孟高串通一氣,咬定家父瞞疫,分明是早有企圖!」

    這還真是……旖景暗歎,見施蘭心那纖纖玉指已經快戳到她的鼻尖,伸手重重一撫:「施姑娘,明明當日是你一番以勢壓人,從我手中以二十二兩銀購得萬劑黃花蒿,怎麼轉眼就成了六十兩銀?」

    施蘭心冷笑:「我當日與你面談,只帶了個侍婢,如何做到以勢壓人?客棧裡人證可是不少。」

    「你是知州之女,開口閉口便是百姓為重,言之鑿鑿要治我坐地起價之罪,難道不是以勢壓人?」旖景也據理力爭:「再者,當日那些藥商交付黃花蒿之時,你可是與我一同前往,我碰都沒碰這些藥一下,就轉手給你,怎麼偷梁換柱?」

    「那便是你與那些藥商原為串通……」

    「施姑娘,那些個藥商可是先將萬劑黃花蒿售予了大長公主,難道那些也是假藥?」旖景又問。

    「施姑娘休要牽三扯四,當日我可是讓人察驗過那些黃花蒿,的確是真藥,並不摻假。」大長公主這時悠悠開口。

    「公主,那些奸商或者正是打的這般算盤,先以真藥售予,料到公主您會察驗,如此,旁人便不再設防,而之後萬劑,卻是青蒿,以高價售予我,謀利的同時,又為今日污篾一事埋下引線。」

    旖景滿心「欽佩」——才女就是才女,當真有顛倒黑白的本事。

    「敢問施姑娘,當日是你主動尋的在下,提出要收購黃花蒿,在下怎麼能預先佈局?就算在下神機妙算,能料中大長公主有『恤民之心』,也料不到施姑娘一介閨閣,居然也能如此大義。」這話,實在有些暗諷的意味。

    「家父乃并州父母官,眼下疫情危重,當知有人手中有黃花蒿,必然會先行收購,何足為奇?」到了這個地步,施蘭心還不忘往自家臉上貼金。

    旖景歎息,抖了一抖玉白敞袖,從中摸出一紙契書:「施姑娘,你口口聲聲稱在下將藥按六十兩銀一劑售予你,可是當真不記得咱們白紙黑字的約定?」

    施蘭心愣怔當場,一句「那不可能,契書已毀」險些脫口而出!

    還好,她及時吞嚥了下去。

    假若當真以六十兩銀收購黃花蒿,根本就沒有簽定契書的必要,再者,事後特地要回契書焚燬更加蹊蹺,難免讓人生疑。

    但她篤定,這封契書是假的!

    雖當日她不能核對指印,但那契書為她親手執筆,自己的字跡能不認識?明明已經焚燬,又何來憑據?

    施蘭心冷笑:「當日我一心為疫民安危著想,任由你信口要價,只料你既得重利,便不至反悔,何曾立契?」

    旖景又是一歎:「施姑娘,這契書上頭,可有你玉指朱印一枚,是真是假,一驗便知。」

    那日兩人交鋒,旖景見對手「氣勢如虹」又「謹慎縝密」,哪裡會不多加堤防,施姑娘那手字的確不錯,煞是漂亮,等閒人不易模仿,但旖景於書法上卻也深有造詣,更何況還有虞渢這位「大家」,仿她一紙契書又有何難?

    施蘭心焚燬的那張是假的。

    眼下旖景手裡才是貨真價實的契書。

    施蘭心見對手胸有成竹,已經心虛了幾分,這時美目一睨,見那契書上果然是自己的字跡,面色當即煞白。

    這時,好一陣沒有反應,縮在人後的霍起見施千金面色大變,心下也是一凜——假若不能讓這個不知來處之人背黑鍋,施德父女必然會將罪名推到霍升身上,為了大局,自己這個兄長也不能替弟弟辨解,今後霍升可只能「消聲匿跡」,過一世東躲西藏的日子,這還是好的,依他對金相的瞭解,極有可能會將霍升滅口!

    到底是親兄弟,打斷骨頭連著筋,可不能坐視不管。

    霍起到底是曾走南闖北之人,在霍真受到金相重用之前,他也是市井當中偷雞摸狗、坑蒙拐騙的箇中高手,早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起初情形緊迫,他還沒留意這個「白臉後生」,當施蘭心與之一番對恃,卻討不到半點口頭便宜之時,霍起不得不注意此人,發現了一個真相——「世子,此人之言不可信,她分明是女扮男裝,有心欺瞞,可不就是居心叵測!」霍起及時援手,將眾人的關注點從契書上轉移開來。

    女扮男裝!

    施蘭心短短一怔,當即冷笑:「原來如此,虧你還狡言善辯,若非居心叵測,何故存心欺瞞?」

    公堂上頓時又是一片議論。

    世間多奇事,今日尤其多,從孟高一案牽扯出真假黃花蒿,眼下公堂之上,竟然是兩名女子之爭。

    旖景身份被揭穿,卻也不急不躁,反而笑靨若花:「女扮男裝便是居心叵測?當日施姑娘與在下面晤商談之時,似乎也是女扮男裝吧?施姑娘起初聲聲強調實據,這會子怎麼在意起在下是男是女來?」

    「三娘為官宦之女,豈是你能相提並論?」霍起滿面不屑。

    眼下,不僅在意男女,居然還拿身份說事,旖景暗忖,這霍起的「辯才」比施姑娘相差遠矣。

    三皇子戲看到這兒,覺得實在有趣,見旖景尚且端著大家閨秀的身段,不肯「以勢壓人」,輕輕咳了一聲,半是愉悅半是寵溺地「提點」旖景:「五妹妹,快將你手中的契書拿來瞧瞧,我好奇了半天,都說施知州家千金仗義疏財,將六十萬兩銀購買之藥助於疫區,美名遍傳華北,怎麼聽你說來,原來她竟是沽名釣譽,明明只花了二十餘兩,卻鼓吹惑眾。」

    三皇子今日注定了語不驚人死不休!

    能得他稱為五妹妹之人,身份怎麼也不是施姑娘一個五品官員女兒能比。

    旖景暗歎——看來,她的表演基本落幕了。

    并州官員徹底面如死灰。

    施蘭心更是身子一晃,腦子裡的經脈徹底絞成一團,再也無法運轉。

    卻又有虞渢打趣三皇子一句:「這話殿下也能當真?別說施姑娘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便是整個施家,若非貪贓枉法,也拿不出這六十萬兩銀來,若施姑娘真用了六十萬捐助,倒更讓人訝異,難道貪得無厭之人,也有改邪歸正的一日?」

    話音才落,公堂上竟然詭異地「哄堂大笑」,緊繃的氣氛頓時過渡到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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