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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31章 如此悍婦,華北獨一 文 / 剎時紅瘦

    儘管表面悠閒,旖景卻還是日日都會去上一趟公主府,身邊暗衛都是些「隱身」和反跟蹤的箇中高手,有他們掩護引導,旖景也不怕「落人耳目」,而秋月的任務就是留在「有朋遠來」,對一連三日上門求訪,態度越發不耐地州衙長隨,重複著那篇篇一律的話——「我家公子出去了,並不在客棧。」

    因著大長公主來訪并州,自然會驚動當地權貴,不少人登門拜訪,因此秋霜很忙,而旖景既然暫時「見不得光」,也並沒有與大長公主見面的機會,唯有同「尚在養病」「不便見客」的世子共座茶室,或者涼亭,在清靜幽微處,商議正事,「互通有無」。

    今日又有訪客,正院喧嘩,唯有東院冷清。

    申初,風雨微迷,催得一季秋早,黃了葉落。

    風爐上的執壺裡水已三沸,注入盞中,白煙蘊繞的湯麵,現出一株碧竹蒼勁。

    茶廳裡竹窗半開,幾枝伸展的玉桂,將暗香送入。

    看出去,是滿地碎葉。

    但案側的一株秋海棠,正自安然若素。

    「今日五妹妹又有什麼見聞?」虞渢笑問,使正側面看著窗外迷濛煙雨裡,柯枝綽約的旖景收回了目光。

    「昨日傍晚歸去時,倒目睹了一場好戲。」旖景今日同樣是一身青氅,束髮垂肩,恍眼一看,與世子仿若是兄弟一般。

    她這一年間,常有穿著男裝出門遊逛的機會,這時扮成少年郎君,幾可以假亂真,更別說還有玉郎的一番「修飾」,使得眉目間少女特有的柔媚淡去不少,更添幾分疏朗英姿。

    只說到昨日目睹的那一場,旖景未語便已經捂了腰,頓失彬彬文士風度。

    虞渢眼角更亮,好整以暇地洗耳恭聽。

    原來,卻是一場「悍婦欺夫犯高堂」的鬧劇。

    卻說旖景昨日歸去,正往「有朋遠來」,路經一處民宅,忽就見一簪金帶銀,錦衣朱裙的少婦,手舉一帚,撲頭蓋臉地將個身高體壯的男子打出門來,引得路人圍觀,都聽那身姿婀娜,語氣卻含雷霆之勢的婦人旁若無人的立在門前,指著男子破口大罵:「個沒用的男人,整日只知游手好閒,居然敢夜不歸宿,說!昨兒晚又去了哪裡耍錢吃酒。」

    卻又根本不給那男子開口的機會,手裡枯帚一揚,又是一番撲頭蓋臉。

    旖景大是驚訝,心道京中那些個跋扈貴女她也見識了不少,就連平樂郡主,也沒有這婦人的「膽氣」。

    便又見一雙老翁老嫗追出門來,老翁為護兒子,也挨了幾帚,那老嫗只好在旁勸說:「巧娘莫腦,我兒是去了唐河,原不是去耍錢吃酒的,一家大戶修繕圍牆,去幫了幾日散工。」

    「如此說來,竟是幾日不曾回家?!」婦人更怒,拉著老嫗推搡:「婆婆身為人母,只知道替兒子遮掩,既然是去做工,昨日怎麼不說?」

    旖景滿腹疑惑,怎麼丈夫數日不歸,這當妻子的卻不知情?

    眼見一個十五、六的少女,並一個布衣婦人出外,婦人壓根不敢上前,只那少女見母親被推搡倒地,連忙去扶,沖「悍婦」開口:「嫂子可曾給了阿娘說話的機會,你自己幾日不著家,昨晚回來,便鬧著要阿娘下廚給你做宵夜,忙碌了小半個時辰,好不容易準備了湯菜,你卻又睡下了。」

    悍婦更添暴怒,拉起那少女就是一個耳光:「也不看看住的是誰的屋子,穿的是誰的衣裳,竟然敢與我強嘴,養不熟的白眼狼,當年若不是我一時心軟,給了你們一家安身之地,說不定你那好賭成性的哥哥,早賣了你去煙花妓坊。」轉身又去揪那男子:「既是去做工,一定賺了工錢,你要是交出來,我且放你一馬。」

    男子哭喪著臉:「是賺了些錢,回來都買了藥……」

    「媳婦,都是我這身子拖累了你們。」老翁滿面病色,咳得直不起腰。

    悍婦哪裡肯罷休,當眾又是一番大罵廝打。

    圍觀人群雖有議論,卻誰也不肯出頭。

    後來還是屋子裡跑出來幾個白臉小廝兒,才勸住了悍婦:「娘子何必為他們生氣,莫如與我們去飲酒為樂?就他能賺幾個錢,還不夠這老不死的一碗藥。」

    旖景眼睜睜地看著剛才還暴跳如雷的悍婦,轉眼就喜笑顏開,居然與那兩個小廝揚場而去,且說那男人,也是半點沒有脾氣,只扶了老父老母,叫了妹妹嫂子關門閉戶。

    這本應是「人間慘事」,可眾人卻一笑了之,就連旖景,這時說來也都是搖頭一笑。

    「五妹妹是碰巧路過?」虞渢卻問。

    「當然不是,三順出面得有個時機,我那回聽你說了霍起之女如何彪悍,如何……呃,對貌美少年青眼有加,原本還當是誇張,想著自己去打聽一番,結果昨日就目睹了這一場。」

    原來,那悍婦便是霍起之女。

    「我當真不明白,她這麼看不上那一家人,緣何要嫁?」旖景始終還是有些同情心的——不過那男人也當真軟弱,看著身高力壯,怎麼竟能眼看著悍婦打罵父母、妹妹?若說貪圖霍家錢財,才忍辱吞聲,昨日那情形,顯然一家子是受不到霍氏半點好處,大隆民風比起東明儘管開放,卻也容不得這婦人公然不守婦道,不孝不賢。

    「那家人原本是貧寒出身,自是不敢對霍氏如何,又有當年,老翁身染頑疾,他那長子又是個賭徒,把一家子棲身的宅子都輸了出去,自己不知跑去了哪裡,拋家棄妻,不理家人死活,小兒子會些磚瓦匠工,可僅靠他養活一家也甚是艱難。」虞渢顯然打聽清楚底細,這時說道:「霍家兄弟原本不是什麼名門望族出身,說穿了就是幾個投機之徒,霍真靠著腦子活絡,被人引薦給了金相,霍起其實也是金相的人,安排在并州施德屬下,也有耳目之用,連施德都奈他不何,他在并州也算是個豪強。」

    原本不是貴族出身,自然也不會奉從那些個禮儀規矩,霍起本身就驕奢,教出的女兒能不跋扈?尚在閨閣,就與家裡的車伕小廝不乾不淨,在并州也不是什麼秘密,霍起也有自知之明,曉得女兒這名聲,無望與權貴聯姻,原本是想招個贅婿,可霍氏實在太過彪悍,那些個貧寒百姓就算生計艱難,不到走投無路也不肯去做霍家的上門女婿。

    「那一家人,也當真是走投無路了,連個安身之處都沒有,於是小兒子這才起了入贅霍家的打算,原本是想懇求霍起,先借他一些錢銀,安置父母家人。」虞渢繼續說道:「霍起雖說財大氣粗,卻是出了名的一毛不拔,哪裡肯白白為別家置居,但他那女兒也是難嫁,所以才想了個主意,給女兒買了個宅子,當作嫁妝,這一家人住的是霍氏的嫁妝,只好由她欺凌,便是如此,日常開銷也得靠小兒子出去做工,霍氏只顧自己,萬不肯用嫁妝贍養公婆。」

    至於那些鄰里,雖有同情之心,但也不敢為不相干的人招惹霍家,霍氏多年以來,便這麼招搖跋扈了下去。

    「別說她家小姑子,就連施知州的女兒勸說霍氏莫要這般張揚,都險些沒讓她一耳光扇在臉上。」虞渢搖頭。

    在這世上能活得這麼猖狂,霍氏女也算「捨我其誰」了。

    但說起施知州的千金嘛……

    「她已經耐不住了,昨日我回客棧,便聽秋月說起,州衙那個長隨總算趾高氣揚甩下一句——『州衙三娘子要見你家郎君,讓他後日在客棧候著,別不知好歹,給臉不要臉』。」旖景咬了咬牙:「我當日在自家門前,瞧見那知州千金,尚還溫婉有禮,想不到底下一個長隨卻是這般猖狂。」

    虞渢:……

    半響,方才似笑非笑:「五妹妹有話要問?」

    旖景垂眸,捧茶慢飲:「我沒話問,因那日瞧得清楚,也聽得明白,施姑娘一片好意,心繫渢哥哥病情,特意送了黃花蒿登門,雖不得見,又被灰渡冷劍喝退,卻依然不急不惱,實在是大家閨秀風範。」

    虞渢握拳,擋在唇角輕輕一咳:「這茶葉怎麼像是受了潮……」

    恩?旖景不解,細細又品了一口:「這可是我專程從錦陽捎來的,一路上可小著心,哪裡會受潮?」

    須臾又醒悟過來,瞪了世子一個秋波:「渢哥哥又打趣我。」

    「霍升已在歸途,最遲兩日就會入並,五妹妹也是時候與施三娘一見了。」虞渢又說。

    旖景頷首,只接下來的那句話裡,依然還帶著股茶葉受潮後的酸味:「咱們原本的打算,不過是引出霍升,卻不想出面的卻是知州千金,這可還真有幾分奇特,看來這位施三娘果如傳說中的『凌雲大志』,不是普通閨閣比得,這回要與她正面直對,我心裡且有些沒底,聽說渢哥哥曾與她舉杯共飲……」

    好個晴空,那張大嘴!虞渢暗自腹誹,態度十分真誠:「我就是在旁陪坐,與施姑娘舉杯共飲的是江漢。」

    「渢哥哥誤解了,我只是想問,既然你與她有一面之緣,可有什麼話要先提點於我?」某人笑靨如花,為扳回一局得意非常。

    虞渢:……

    「渢哥哥,正事要緊。」某人得寸進尺,一本正經。

    虞渢失笑,半響,才搖了搖頭:「五妹妹當真把那『對手』看在眼裡?於施三娘,我倒有四字見解,算作提點吧。」微微一頓,又再說來,卻是志大才疏四字。

    關於人品,虞渢更是不屑置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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