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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兩百三十二章 利氏受辱,許氏不平 文 / 剎時紅瘦

    更新時間:20140331

    又說諸位女賓——

    午宴早散,才才未正,諸人便盡都隨了主人福王妃去花苑裡搭好的戲棚裡聽戲,一些個兒貴女,有的也陪著長輩,有的卻三、兩相聚閒話,也有的不耐煩看戲,出了外頭閒逛。

    戚氏幾乎寸步不離黃氏身邊兒,見旖景乖乖巧巧地陪坐著,也是寸步不離,心裡頭未免有些著急,但總不能使喚人家閨女如何,卻又不甘放棄著早定的計劃,便沒怎麼聽戲,坐在那裡滿腦子計較。

    除了旖辰與旖景姐妹,國公府諸位小娘子盡都沒有留在戲棚子裡。

    三娘自打知道今日春宴上是男女分席,連宴後都不在一處,大失所望之餘,卻還懷著一絲饒幸,這會子正拉著旖辰身邊兒的一個陪嫁過來的婢女,讓她領著四處閒逛,伺機與三皇子來場「巧遇」。

    四娘因知旖景已有對策,「放心」地隨著七娘去池邊垂釣。

    六娘也跟著去了,見王府池邊繫著扁舟,便令人請了劃漿的下人,乘坐上去,手持卷書,在池心清波裡尋了個完全不被打擾的清靜所在。

    利氏本想伺機隨著小娘子們「圖個清靜」,卻被許氏給阻攔了:「二嫂,你始終得適應此類場合,其實也沒什麼艱難的,遇見投緣的,便同她們親近結交,若是不想搭理的,表面上客套幾句就是,二爺身上擔著資善大夫的文散階,你是身有二品誥命的夫人,任誰敢輕怠,是那些人淺薄而已,你自己卻不能看輕了自己。」

    利氏聽了這話,心裡自然十分熨帖,對許氏更是感激,便也不再想著躲避,但始終還是有些拘束,兩眼直盯著戲台不放,聽戲聽得入迷。

    檯子上的伶人,正演著前朝東明一位傳奇女子——薔薇娘子的故事。

    忽有一個婦人抿唇而笑,看向利氏:「夫人看得這般入迷,難道是心有所感?」

    這話明面上聽來,並無什麼不妥。

    但一眾貴婦卻知曉了其中的涵義,看向利氏的目光,有那漠然的,有那嘲諷的,有那同情的,閃爍不一。

    利氏尚未反應過來,有些愣怔。

    黃氏且只從容的一笑,說了一句:「今日這戲倒是有些意思,我也聽得入迷。」

    她這話音才落,許氏與旖景都不約而同地垂眸,暗自蹙眉。

    剛才說話的婦人,分明語帶譏誚,不懷好意,黃氏作為國公夫人,自家妯娌受到輕視,怎麼竟然不聞不問?

    旖景作為小輩,不好插話,卻料到那說話的婦人既然挑了個頭,只怕底下還有奚落之辭,接下來,說不定會有尷尬局面,又略挑眼角,再度將戚氏與徐三娘的焦灼納入眼中,輕輕一笑——該趁著這個由頭,給她們一個機會了。

    便輕拉了一把徐三娘:「我有些乏了,阿玉想不想去逛會子花苑?」

    這簡直就是雪中送炭!徐三娘險些沒有擊掌而起。

    兩位小娘子便各自與長輩交待了一聲,離席而去,夏柯與秋月才要跟隨,旖景卻阻止了她們:「看你們倆目不轉睛的模樣!就留在這兒吧,橫豎是在大姐姐府上,不需你們寸步不離。」

    徐三娘一聽,簡直沒忍住喜上眉梢——這還真是時來運轉呀,早先想的那些手段,最難的就是要支開丫鬟,竟會出人意料的順利。

    旖景與徐三娘才離開戲棚,剛才拿利氏開涮的婦人見針對之人並無反應,心下不甘,又笑著說了一句:「夫人應是與薔薇娘子同命相憐,惺惺相惜吧?」

    若說剛才那句話還有幾分婉轉,這話就十分顯山露水了,以致於利氏都聽明白了別人是在諷刺她的出身,只覺兜頭淋下來一盆冷水,又像是被人架在火上一般,足底一股子灼熱上竄,脊樑裡卻是森冷刺骨,若依著她往常的脾性,那些髒話已經頂在了喉嚨口,但四顧一番眾人的不懷好意,又終是畏懼在貴婦面前丟臉。

    黃氏這時,卻「恰好」與戚氏說話,似乎充耳不聞。

    許氏的眉頭蹙得更緊。

    口出譏諷的婦人,是工部一個八品提舉的家眷吳氏,甚至稱不上命婦,原本沒有資格出席王府春宴。

    但她有一個胞妹,卻是康王側妃,今日康王妃因故缺席,遣了這位吳側妃前來,吳氏只是隨行。

    吳氏針對利氏,顯然不是因為私怨,她的夫君也好,還是娘家父兄也罷,都是金相的死忠擁躉,她此番刁難,不過是拿利氏開刀,給衛國公府添堵而已。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雖然卓、韋兩府的夫人在座,有心討好國公府諸位夫人,卻也不好「仗義直言」,兩家這時,還是牆頭草兩邊倒,不敢與金相翻臉。

    許氏輕輕一笑:「吳娘子可知這齣戲演的什麼?」

    吳氏微一挑眉:「薔薇娘子可是東明時候出了名的奇女子,我自然聽過她的事跡,本是官家女子,卻因家族獲罪,賣身妓坊,據說才藝雙全,曾引貴族子弟追捧……又有傳說薔薇娘子醫術出眾,甚至有百姓因急腹症,被多名醫者診為必死,卻被薔薇娘子妙手回春,有人說她是用了祖上的神丹妙藥,也有人說她是切開了患者之腹,稱作什麼,剖腹治疾。」

    關於薔薇娘子,傳得最神奇的就是她一手不知來處的醫術,還有與東明丞相之子的那一段轟轟烈烈、生死相許的愛情傳奇。

    吳氏有心顯擺,繼續說道:「薔薇娘子才貌雙絕,引丞相之子,名動京都的才子衛郎傾心,好不容易說服了父母,欲納薔薇娘子回府,可薔薇娘子卻指天盟誓——絕不為妾,若有人相逼,寧可一死……就連德帝聽聞,也贊薔薇娘子一聲『好志氣』本欲成就這門姻緣,無奈衛丞相長跪殿外,叩首相求德帝收回成命,否則他便觸柱而亡,衛郎為此,不惜忤逆父母,也要娶薔薇娘子為妻。」

    接下來的故事是——薔薇娘子修書與衛郎,勸他莫為此有負家族,還當忠君事國,孝敬雙親,才是頂天立地的男子,否則她也會鄙之輕之。衛郎無奈,只好妥協,但拒絕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他人為妻。後江南有一富商,聽聞此事,專程前來京都與薔薇娘子贖身,並認她為「義女」,授以商術,並輔以本金,助薔薇娘子安身立命,經歷十載,薔薇與衛郎分隔千里,不曾謀面。

    再後,北原襲境,邊關告急,那時,薔薇娘子已經安身邊塞重城歸化,以其經商的天分,成為富甲一方。

    德帝往歸化用兵,可巧衛郎正是監軍。

    據此,分別十載的兩人,才得以重逢。

    而在陰山之役中,東明領將受負重傷,險些陣亡,眼看難以抵擋北原犯境,又多得薔薇娘子妙手回春,據說又是用了剖骨療傷之法,才治好領將性命,以致東明軍心大定,力退北原軍,救了歸化及其邊塞數十萬百姓免受北原人的鐵蹄踐踏。

    衛郎歸京,替薔薇娘子請賞,再求聖上賜婚,兩人終成眷屬,而薔薇娘子也被封為誥命夫人。

    後德帝駕崩,衛郎辭官,據說是與薔薇娘子從此悠遊東海之畔。

    而後來出現的名醫濟時,據說就是他們的兒子。

    吳氏演說完薔薇娘子的傳奇,顯得十分得意,而這時底下的貴婦,注意力竟都不在戲台之上,皆揣摩著許氏此問,究竟有何用意。

    「吳娘子所言,果然詳盡。」許氏又是一笑:「不過依我看來,薔薇娘子之風骨才智,多少男兒尚且不比,也難怪當年衛郎與京中才子紛紛折服,連德帝也讚她一聲『好志氣』,又有富商甘願替她贖身,認為義女,資以本金,授以商術,成就了這麼一位奇女子……不過吳娘子剛才所言,惺惺相惜倒還貼切,怎麼說我二嫂與她同命相憐?」

    吳氏呆怔。

    許氏挑了挑眉:「吳娘子究竟是口誤,還是有別的意思?」

    一旁的吳側妃這時冷嗤一聲:「夫人這話才別有用意吧,誰不知道貴府二夫人也是那般出身。」

    「哪般出身?」許氏故作不明。

    吳側妃又是一聲冷嗤:「在座諸位皆知,貴府二夫人並非高門女子,與薔薇娘子一般,原本身為下賤……」吳氏這時也回過神來,笑著說道:「可不是如此?」興災樂禍地四顧,兩姐妹意得志滿。

    「兩位慎言,我二嫂並非出身高門是真,可也是良家子,當不得一個賤字,難道依兩位看來,除了勳貴世家,大隆千萬百姓,都是賤民不成?」許氏笑容一斂:「當今聖上尚且愛民如子,兩位真是……盛氣凌人。」

    當見吳妃姐妹變了顏色,許氏又是閒閒一句:「再者,若依大隆禮律,女子既嫁,貴賤皆隨夫家,我二嫂好歹也是朝廷誥命夫人,與吳妃同為二品,卻不知吳娘子是個什麼品階,一個賤字這般輕易地就出口?若說追究起來,吳娘子可算以下犯上?」

    吳氏神情俱變,瞪著一雙杏眼,卻呆若木雞。

    「怎麼?吳娘子難道不該請我二嫂諒解,你這一時失言,冒犯之舉?」許氏輕笑。

    週遭的貴婦們這才不敢用那輕視的目光再看利氏——原本以為,利氏這樣的出身,必受國公府那兩位夫人排擠,想不到許氏竟對妯娌這般維護。

    利氏這會子對許氏更是感激滿懷,輕顫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吳側妃雖有不甘,正待說話,卻聽皇后之嫂孔夫人這時說道:「三夫人所言甚是,吳娘子言行不當,理因致歉。」

    孔夫人在貴婦群中素有威望,吳側妃再不敢多話。

    只這時,黃氏卻又出言轉圜:「吳娘子一時失言罷了,二弟妹便寬容她這一回吧。」

    許氏看向黃氏,眸光一深,而利氏眼見吳妃姐妹已經面紅耳赤,吳氏更是站了起身,手足無措,倒也「大度」起來,僵著笑說道:「大家一處閒話罷了,我並不在意。」

    許氏一聽,倒覺得利氏這般應對當真得體,也不再堅持,笑著拉了拉利氏的手:「還是專心些聽戲吧,這一出,可不正好是薔薇娘子指天為誓,拒絕為人妾室的一段兒?」

    許多貴婦都聽明白了許氏言下之意,便有那諷刺的目光朝向吳妃,不少人都是唇角輕揚——

    當真是自取其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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