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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計謀雙方各自手段 文 / 剎時紅瘦

    更新時間:20140205

    靈山紅葉正值燦爛之季,可錦陽城中,已經是黃葉紛飛愈漸簫瑟的時候。

    甄夫人從婆母居住的院子裡出來,神情十分不善,踩得一地落葉「嘁喳」作響,沉著臉去了女兒居住的西廂,甄茉正斥責著一個當值的丫鬟,一時不備讓落葉積於窗下,她最是看不得蕭瑟之景,一到秋季,未免有些心浮氣躁,再說,這些時日她的心緒也實在不佳得很。

    早幾日與人相約去疏梅樓品茶,在門前竟與蘇荇遇了個正著,她雖然已知與他姻緣無望,可冷不丁地遇見,心下還是忍不住驚喜。

    卻不想蘇荇一見她,神情俱變,二話不說轉身就走,當真是避之不及。

    甄茉險些沒有被心裡的怒火沸騰了週身血液!

    這下子就連蘇荇都被她恨之入骨,當下更加堅定了要拆散他與董音的決心,又兼太子妃也已拿定了主意,箭已上弦,不得不發了。

    等除去董音,也算是解了心頭之恨!

    至於與衛國公府聯姻……甄茉也已經作好準備,只待事成之後,她便「患疾」,借此拖延個一年半載。

    眼看著聖上已經賜婚蘇氏大娘,明年就要與福王完婚,蘇荇的婚事自然不會拖延太久,自己這麼一病,也就暫時不能議親,太子妃與皇后再是心急,也沒了辦法。

    只要不與衛國公府發生糾纏,大長公主應當不會將她與太子的事張揚出去。

    甄茉一心以為蘇荇是因對董音「情深意長」,才不將自己看在眼裡,心裡嫉恨澎脹,只恨不得看著董音死無葬生之地,只要蘇荇娶不成她,就算娶了旁人,也會一世遺憾。

    她心懷怨憤,故而這些時日以來,肝火旺盛,常拿下人使氣。

    今日身邊的丫鬟不過是略有疏忽,沒及時清掃落葉,甄茉就是狠狠一番斥責,尚還不覺解氣,若不是甄夫人來此,那丫鬟怎麼也逃不了一場毒打。

    甄夫人今日心緒也是浮躁焦灼,非但沒有勸解女兒,反而火上澆油:「與這等沒眼色的賤婢廢話做甚,既不得用,賣了拉倒。」隨口一句話,便判定了婢女的悲慘命運。

    母女倆摒退眾婢,閉窗私話。

    「你祖母也不知盤算什麼,一定要讓二郎跟去靈山,看來,還打著讓那賤婢之子攀附望族的主意。」甄夫人鎖著眉頭,一雙眼睛裡火星迸射。

    甄茉也是一蹙眉:「二弟與阿晴的婚事還未議定?」

    「庚帖都已經交換了,難道還能反悔?」甄夫人憤恨不已:「只待靈山的事一過,我就讓人送小定去廖府,看你祖母還有什麼奈何。」

    甄茉並不關注此事,思忖一陣,方才勸解母親:「阿娘莫為這等小事與祖母上火,橫豎當日去的都是顯赫門庭的嫡女,二弟一個庶子,怎麼也攀附不上的,隨他去湊興倒也無妨。」

    「我就是擔心著那小子心懷叵測,又壞了我們的大事!」甄夫人依然對甄南顧壞了中秋宴的事耿耿於懷:「靈山之事,至關重要,若有疏忽,可是連太子妃都會受到牽連。」

    「阿娘寬心,已經諸事齊備,必不會再有什麼變故。」甄茉眸中狠戾陰涼,口中冷哼一聲:「有大姐姐身邊的侍婢與死士相助,董音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此次必死無疑。再說二弟身為男子,也不會與小娘子們扎堆,至多當日我留意他幾分,必不會再讓他壞了事。」又問起文家:「阿娘可曾叮囑了姨母?畢竟是以文府的名言發的邀帖,若想天衣無縫,少不得她們配合協作。」

    「你安心吧,咱們與你姨母家原本就是一榮俱榮,她們必不會掉以輕心,若真出了什麼紕漏,她們可才算主家,也脫不得干係。」甄夫人信心十足。

    自從毒計生成,甄茉原本不想牽涉文家,但轉念一想,若真由自己主辦這一場聚會,大長公主說不定會提點董氏阿音,不讓她出席,倒是讓文家出面,大長公主也許不會防備。

    果然,不僅董音有了答覆,說一定會去,國公府的幾位娘子也都樂意前往。

    陷阱已經布成,獵物即將入網,這事已經有了九成把握。

    「當日並無長輩出席,是你們小輩的茶會,雖說如此一來,事情更有勝算,可我到底放心不下,可巧太后娘娘正在湯泉宮靜養,我與你姐姐商議著,那日便往湯泉宮問安,當事發之後,你記得先遣人知會我們,才更穩妥。」甄夫人又說。

    甄茉也覺得如此甚好,應諾下來。

    母女倆將計劃又從頭至尾地琢磨了一通,確定沒有漏洞,方才作罷。

    卻說這一日,甄三郎因為他家二哥的一個提議,興致立即高漲,才從國子監歸來,迫不及待就到甄茉面前「支招」。

    原來,依據大隆禮俗,郎君小娘子們經過長輩許可,雖可在外遊玩聚會,但膳時還是得分院而坐,並不能男女混坐著觥籌交錯,也就只有膳罷,或者游馬踏秋觀賞紅葉,或者隔坐切磋琴棋書畫,才不拘束,當然,少不得在眾目睽睽之下,是不能避人耳目私會的。

    一年四季,此類聚會不勝枚舉,未免會有些乏味。

    於是,二郎便向三郎提議,莫如玩個新奇的遊戲——傳花擊鞠。

    大致規則,便是先以擊鼓催花的「遊戲」,確定下場擊鞠者,若輸的那一隊,便應勝者要求,展示一門才藝,豈不比各施其長的傳統比藝新奇有趣,又更有難度。

    再說,小娘子們擊鞠,嬌喘吁吁,繡裙飛揚的場景,也實在美妙。

    三郎一聽,大以為然,便來說服他家四姐。

    甄茉一想,橫豎也與她籌謀的事情無關,在場之人興致越是高漲,越是沒人留意旁雜閒事,她的計劃就越有成算,也就隨了三郎的興致,與文氏表妹商量了一番,將這新奇的「規則」通告與會諸美,讓她們有所準備。

    畢竟,不是個個貴女都會擊鞠,若自己不擅此技,便要帶上個擅長擊鞠的侍女應付了。作為籌辦宴會的主家,當然沒有讓人措手不及的道理。

    甄茉完全沒有想到,這看似無關緊要的一個改變,最終造成了她的功虧一簣,自己一頭栽進了親手挖成的陷阱裡,灰頭土臉、身敗名裂。

    暫時不提後話,只說旖景,也是一番準備。

    因她要在湯泉宮小住,國公府的侍衛並未隨行,這一次出行,太后便囑咐著讓宮中禁衛隨侍,但侍衛們畢竟是男子,大多只能在霞浦苑外等候,旖景身邊帶的侍女,也要細細擇選。若依慣例,自然是秋月與夏柯同往,但旖景既有旁的打算,自然不能依照慣例。

    旖景主動提出,因前些日子京郊才出了命案,她想來總有些惴惴難安。

    太后被這一提醒,也覺得不能疏忽,當即下令讓如姑姑同行,並擇選兩名宮女。

    這兩名宮女,還得從太后親侍裡擇選,要知太后身邊親侍,兼有「暗衛」的功用,都是習武之人。

    這就是虞渢的計策,針對的當然是甄茉身邊那位

    從太子妃的親侍裡討要的婢女,有這兩人在明,灰渡在暗,要保旖景與董音安全,應當綽綽有餘了。

    虞渢料到,甄茉要對董音動手,造成她是連環命案的受害者,自然不會當眾用強,想必是會使些手段,將董音引去偏僻之處。

    至於應對的細節,因為拿不準甄茉的具體計劃,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總之安全置上,至於能不能讓甄茉暴露險惡嘴臉,也就只能是事在人為了。

    當旖景聽說,太子妃與甄夫人定好在二十六那日,到湯泉宮與太后問安,幾乎肯定,甄茉必定會有所行動,這些時日,倒常常與虞渢碰面,商量的無非都是靈山一行的細節,以及該如何應對可能存在的變故。

    但看在旁人的眼裡,只覺得世子與五娘十分「親密」,就連老實人春暮都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往常看著虞二郎與五娘已經是親如兄妹了,不想自打世子回京,倒覺著與五娘更加相投。」

    秋月做為最早「洞悉」她家主子心思的丫鬟,那是十分得意,對春暮的見解格外贊同。

    夏柯雖說沒有插言,心頭卻也在度量,她倒沒看出五娘對待虞二郎有什麼「親密」之處,反而覺得五娘待楚王世子的親近非常人比得,那些自然而然的親切與關懷,竟勝過了衛國公世子這位嫡親的兄長。

    秋霜腦子裡也同時晃過了金童玉女的字眼,暗自慶幸——好在楚王世子疾已全愈,兩府交情也一慣親厚,看來,再過上三兩年,這一門姻緣,便是水到渠成了。

    四婢這麼一交流,從此對世子的態度又尊敬、親近了十分。

    灰渡眼看著他家世子與蘇氏五娘的關係突飛猛進,心裡也雀躍得很,直替晴空可惜——早勸著他要習武,加入侍衛的行列,他偏執迷不悟,如何?這下子因不能隨侍行宮,白白錯過了一場精彩的好戲!心裡盤算著歸府之後,應當如何吊晴空的胃口,樂不可支。

    羅紋卻十分替江薇憂愁——從前,世子雖待阿薇略為疏漠,可相較旁人,也算是親近了,眼下與蘇氏五娘一比,竟成天壤之別……她依然還是覺得,江薇才是最適合的世子妃。

    無奈世子對阿薇並無男女之情,又兼阿薇身份是與蘇氏五娘終究懸殊。

    只希望事情或有轉圜吧,阿薇的心事,羅紋一直清楚,她這一世,只怕已經是認定世子了。

    卻突然就有這麼一個午後,江薇姑娘出人意料地來了「玉芳塢」,旖景正在午歇,秋月聞信,蹙著眉頭迎了出去,老遠就瞧見花廳外立著個青衣女子,似乎等得有些不耐,正低著頭用腳尖踢著落葉。

    還真是一點淑女風範都沒有呀,秋月不免對江薇更添了一種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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