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4章 情敵情敵 文 / 絞刑架下的祈禱
赫連明珠在宮中和權貴要臣們周旋,也是要看對象的。m.樂文移動網
狄子玉雖然年紀不大,但武勇過人,又有精兵強將護庇,性格單純,真要有個萬一,一定能救她出去。
往日她沒有意中人,雖然周旋於眾人,可從未有過所愧意,因為她知道他們都是想要用她的身份來更上一層樓,或單純想在女人的收藏中多一個尊貴的戰利品。
狄子玉是她的追求者裡最單純、最看重她美貌的一個,這個將領似乎固執的認為他就和呂布一樣,一定要找一個貂蟬那樣的美女。
雖然目的都差不多,但狄子玉明顯要比其他更加複雜的男人們要好應付的多,相處起來也舒服的多。
赫連明珠那時候甚至想,若是赫連昌不是把她嫁到哪裡去和親,她就想法子和兄長施為一番,嫁給狄子玉也不錯。
狄子玉會那樣篤定自己也對他有好感,怕就是那個時候傳達出來的信息。
但此刻她有了心上人,再面對狄子玉,就有了羞恥和愧疚的感覺。
就如似乎是同時面對了「新歡」與「舊愛」一番.
狄子玉臉上被招呼了一掌,爬起來時候整個人都在不可置信當中。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親衛,都有如此的本事,那他的主將穎川王如何?那個被魏國人譽為「武冠三軍」的拓跋燾又如何?
他的武藝在夏國將領裡至少排進前五,可如今只是一個貌不驚人、連身材都不夠魁梧的親衛,居然舉手間就將他……
——擲、了、出、去!
他也是堂堂七尺男兒,身材比這男人還要高大幾分,居然就被擲、了、出、去!
「你居然摔了我……」
狄子玉爬起身,指著賀穆蘭問道:「你究竟是誰,為何對公主身邊的宮人動手動腳?你是有斷袖的癖好嗎?」
賀穆蘭哪裡聽得懂匈奴話?拓跋燾、拓跋提和沒鹿回都懂匈奴語,交流起來自然毫無障礙,可狄子玉從剛剛開始一聲大喝開始,說的都是鳥語,賀穆蘭聽得大皺眉頭,也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麼。
「狄將軍,我的宮人,還不需用你的關心。」玉翠實在是忍受不住了,輕走蓮步來到赫連明珠的身邊。
她跟在赫連明珠身邊十年有餘,自然也學過鮮卑話。否則若是他日被和親到鮮卑宮廷,卻不會說鮮卑話,豈不是給自家主子添亂?
玉翠掃視了一眼狄子玉,頗有恨鐵不成鋼之意。
重點是他摔了你嗎?
重點是你破相了好不好?
重點是明天所有人都要問你誰打的你好不好?
「趙明,多日不見,你受苦了。」
玉翠見到赫連明珠好生生的站在那,還能說能笑,心中的一塊大石總算是放下了,她走到赫連明珠身邊,兩人的眼中都是說不盡的一言未盡。
赫連明珠引著玉翠進了賀穆蘭住的那間屋子,關上了門窗,開始了兩個人的對話時間。
賀穆蘭見到這種情形,就算再聽不懂匈奴話,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無非是未來的皇后來接心腹大宮女了!
這讓她心中實在是喜悅。
雖然狄葉飛和拓跋晃都說過赫連皇后無子,但在宮中還算能夠服眾,後宮管理的也還可以,拓跋燾是典型不把女人放在心上,更不會愛的死去活來的那種類型,赫連皇后作為一個戰敗國的公主,這樣的結局到底算不算好,賀穆蘭也說不上來。
但無論如何,至少錦衣玉食,不用被人送來送去,落到一個沒有尊嚴的下場。
嘿嘿,她救了皇帝一命,又交好了皇后,真是進退有路啊。
賀穆蘭心情大好,臉上也出現了笑意。
這笑意看在狄子玉的眼裡,更是說不出的諷刺,又要再度出手。
賀穆蘭自然不會怕他,可她現在還沒弄明白這是什麼人,他到底嚷個什麼,只好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沒鹿回。
沒鹿回好歹是庫莫提的心腹,從小伴隨的親衛,花木蘭雖然是後來者,那也關係到穎川王的臉面,哪裡讓他說出手就出手,立刻上前和賀穆蘭並肩而立,拱手用匈奴話說道:
「狄將軍,就算你是上將,可我們的主將是拓跋提王爺,還輪不到您教訓。更何況明珠公主賜給您為妻,花木蘭好心照料她的宮人,您應該愛屋及烏,感激花木蘭的仗義才是,怎能對他大打出手……」
「是我對他大打出手嗎?是我嗎?」
狄子玉指著自己的臉。「你看清楚說話!看清楚!」
這世上有些人,即使語言不通,看他的表情和豐富的肢體動作也猜得出來。
賀穆蘭心中那一點怒氣,看到對方將軍如此喜感的肢體語言以後,「啵」一聲就莫名的消失了。
等等……
不對!
沒鹿回說什麼?什麼叫「明珠公主賜給您為妻」啊?
那是什麼鬼話?
拓跋燾未來的皇后不是姓赫連嗎?不是赫連明珠嗎?
難道她記錯了,其實有好幾個赫連公主,不是這個四公主嫁給了拓跋燾為妻?
不是統萬城被拿下的那天晚上,就把那啥赫連公主這樣又這樣,那樣有那樣,拓跋燾龍心大悅後,把她帶回平城去了嗎?
說好的怎麼一點都不一樣啊?
賀穆蘭木著臉,指了指這個還在和沒鹿回爭論的傢伙,失魂落魄地問沒鹿回道:「明珠公主被賜給了他?那陛下留下了哪位公主啊?」
狄子玉見到賀穆蘭失魂落魄的樣子,沒想到是賀穆蘭看上了赫連明珠,因為他再笨,也知道偽裝成宦官的明珠不會告訴他,她的真實身份。
畢竟這身份很容易出事。
他以為賀穆蘭是覺得嫁給他的「赫連公主」會帶走「趙明」,所以才這般倍受打擊的樣子,想到這裡,他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消了。
哈哈哈,你再厲害有個屁用,老子勾勾手指頭,明珠就要回來了!
盡情的享受失戀的滋味吧!
狄子玉把眼睛下面痛出來的眼淚擦掉,居然還有心思笑著說:「哈哈哈,你再傷心也沒有用,赫連公主是我的,趙明也是我的,你就對著空屋惆悵吧,哈哈哈哈,我忘了,這屋子也不是你的,你連空屋都沒有,哈哈哈……」
沒鹿回看了眼又在發癔症的狄子玉,搖了搖頭地賀穆蘭擠擠眼,意思是不要讓她和這瘋子一般見識。
「我知你和趙明交好,還救出了赫連定家的大郎,不過他是夏國人,又是個閹人,遲早要回主子身邊去伺候的。夏國的四公主昨晚被賜給了這位將軍為妻,陛下親自下的恩旨,所以若是沒有意外,趙明也是要跟著舊主去將軍府裡的。」
「至於你問哪位公主留下了,我們的陛下豈是被美色所惑之人,他從昨晚忙到今早,日理萬機,哪裡會留下什麼公主?」
大魏的將士全都是拓跋燾的腦殘粉,一說起皇帝兩眼冒光,恨不得塑個金身才好。
哪裡會留下什麼公主……
四公主被賜予這位將軍了……
這歷史線這麼改,日後怎麼玩兒啊?
今天換皇后,明天換太子,後天會不會換皇帝啊?
陛下,你把你的皇后送人了你知不知道啊?
我辛苦刷了好久的好感度……
不帶這麼玩兒的啊。
狄子玉看著一副見鬼了模樣的賀穆蘭,笑的更歡了。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趙明」真的就是他妻子的宦官,不是其他公主的!
他日你在魏國,我在夏境,哪怕你再喜歡明珠,也是兩地分隔。
我好歹是堂堂的平羌將軍,你只是一個小小的親衛,連宦官都爭取不來,更何況是公主!
是啊,我要大度些!
我才是勝利者!
耳邊響著狄子玉欠揍的笑聲,賀穆蘭的手又覺得癢了。
怎麼辦?是不是不管不顧再揍他一頓,發洩下自己心頭的震驚?
「咦嘻嘻嘻……」(你怎麼那麼吵!)
越影實在受不了這個#比他高#的男人在他面前不停搖頭晃腦,直起身子便飛踹了一腳。
「哎喲!誰偷襲我!」
狄子玉大叫一聲,往前踉蹌了幾步,一下子趴倒在地,臉上的傷口觸碰到地上的泥土灰塵,頓時又痛又癢,他這才想起來,賀穆蘭剛才不僅僅是扔了他,還在他臉上打了一掌!
是的,一掌!
他堅決不承認是被扇了一耳光!
「越影,幹的好!」
賀穆蘭就是欺負狄子玉聽不懂鮮卑話,笑著伸出大拇指。
她這可不是朝堂,還自帶鴻臚寺翻譯的。
「你……」
「原含珠殿黃門趙明接聖諭!」
一個司禮官被幾位引路的親衛領進了賀穆蘭住的宮室小院。
沒鹿回和他身前的兩個兄弟交換了個眼神,彼此的眼神裡都是「哎呀今天花木蘭的小院真熱鬧這宦官是什麼來頭」的表情。
畢竟皇帝不要人家的公主,跑來要一個小宦官,實在是太奇怪了。
賀穆蘭也愣在了這裡,完全不知道這劇本是怎麼上演的。
赫連明珠和玉翠正在屋子裡交談分開後的經歷呢,待她正準備說自己對花木蘭動了心時,窗外晴天霹靂般的宣旨聲頓時嚇得兩個女人花容失色。
「怎麼辦?是不是佛狸看出我的身份來了?」赫連明珠一下子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臉。
「我偽裝的不好嗎?還是像個女人嗎?」
玉翠見自家公主嚇成這樣,站起身按住她的肩膀,沉聲道:
「莫要慌張,也許只是因為你幫過魏帝,所以來給你封賞。外面那位不是也得了賞賜嗎?說不定也是來賜你金銀的。」
玉翠個性沉穩,玉葉個性灑脫,兩人都是赫連定篩選出來的女官,又出身清白人家,赫連明珠一直把她們當做儀仗,如今玉翠冷靜,赫連明珠也收了收不安地心神,整整衣服,讓自己看起來更自然些,跟著玉翠出了屋子。
這一接口諭,還確實是來送賞賜的。
但賜的居然是讓「趙明」去拓跋燾身邊做「侍衣黃門」。
侍衣黃門是什麼?就是伺候拓跋燾穿衣服的宦官!
這一下,赫連明珠如遭晴天霹靂,就連賀穆蘭都有些不忍心看她。
難不成因為她穿宮女的衣服穿得比較好,拓跋燾就起了興致,乾脆讓她從此伺候他穿衣服了?
難道拓跋燾還有女裝癖不成?
狄子玉沒聽懂宣的旨,在大朝上,那是有官員翻譯,出來了,有玉翠跟隨,他鮮卑話很差,漢話倒比鮮卑話還好些,見到蒙著臉的玉翠都搖了搖身子,心中頓時覺得不好,大聲詢問了起來。
他詢問完,沒鹿回好心翻譯了一遍,這下他徹底傻了,原本笑話賀穆蘭的話,整個反丟到他自己的頭上。
那司禮官也聽不懂匈奴話,他傳完口諭,再見沒鹿回複述一遍後趙明悲傷難過的樣子,心中還有些不喜。
能去他們的陛□邊伺候,許多人擠破了頭都想不到,他居然還這幅鬼表情!一個連鮮卑話都不懂的宦官,等到了陛□邊,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看了趙明一眼,示意從者將他帶走,又掃視了一圈眾人,開口問道:「有位人稱『玄衣木蘭』的親衛,是哪一位?」
賀穆蘭正在擔心這女扮男裝的可憐宮女啥時候才能回到主子身邊呢,猛聽到司禮官提起她,上前一步,彎腰回道:
「卑職是花木蘭。」
「陛下口諭,命你縫合赫連定家人的遺體,將他們好生收殮。因你不熟悉赫連定家人的長相,派了赫連止水去幫你指認。」
司禮官大概是覺得這樣的差事實在不算是美差,所以看著賀穆蘭的表情很是同情。
「陛下會有賞賜的,雖髒了點,但算不得太差。你也莫太擔憂,若真對不上,便儘管……」
「這位使君,可否讓我們也去?」
玉翠見赫連明珠抬起了頭,連忙搶在她前面說話。
「我是平原公的妹妹,我這位宮人看守屍首數日,我們能幫上忙。」
真要隨便把頭按在哪個不認識的人身上,她家的公主恐怕是要夜不能寐了。
「可否替我傳個話,請陛下答允我的請求呢?」
玉翠看著那皺眉的司禮官,行了一記匈奴人的重禮。
反正她又不是公主。
這膝蓋,便讓她來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