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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六章 傍晚月下怪僧點化 文 / 伸筆碼良

    我無法直視火雷子的目光,我感到有那麼一絲的汗顏。趣*讀/屋

    我是什麼?

    我是誰?

    我是一個跟老師在山上學習多年的道門小醫生。

    我的責任是救死扶傷。

    可現在的我呢?

    我想到了那些錢,想到了借來自已開的陸虎車,想到了別人的讚譽。

    我怕了嗎?

    是的,我真的怕了。

    我怕失去,我得到的一切……

    不僅怕,而且我在知道童童的病情時,我還有一絲難以名狀的小小快感。

    這完全就是她自甘墮落取得的應有下場,她活該,她才不配有什麼好的生活,她就該死,早死早好。

    但我很清楚的知道,剛下山時,我不是這個樣子啊,老師……

    我是怎麼了?難道這真的是紅塵的力量,它改變了一個人的心,利用種種潛移默化的手段,把一個單純的少年也改變成了內心陰暗的腹黑人了?

    我恍恍惚惚的不知自已該怎麼辦?我覺得現在的自已出了問題,是心的問題,可我又無法面對和改變我的心。

    「你病了!」火雷子收起棋盤上的子對我說:「你的心,感冒了。」

    我略顯不好意思地說:「前輩,我可能的是病了,但不知,你能幫我治病嗎?」

    火雷子哈哈笑了,並且笑的意氣萬千。

    「病了,就治,那也是貪念。你想想,今天還有什麼事情沒做,還有什麼東西沒還。」

    「噢!」

    我拍了下頭說:「該死,借人家寺廟的東西,還沒有還回去呢。」

    火雷子:「去吧!你走時,跟外面的人說一聲,晚上我留她們吃頓齋飯,然後給她們講講壇經。」

    我感動說:「有勞前輩。」

    火雷子說:「郝氏婦人,一心向佛,但偏偏得不到一個好機緣。我給她宣經,也是看這麼多年,她誠心禮佛的底根上。否則,普通人,給他們講了,也是對牛彈琴,面鵝而歌。」

    我一愣,小心問:「面鵝而歌?這一說,哪裡來的?」

    火雷子一瞪眼:「洒家自家編的,不行嗎?」

    「呃,前輩,行,行,這個絕對沒問題。」

    於是,我就起身跟火雷子道別,然後走出來,到外面跟小仙女說了聲,晚上讓她在這兒陪郝愛琴母女聽火雷子宣經。

    小仙女撅嘴不樂意。

    我一瞪眼。霧

    小仙女嚅嚅說:「好吧,飯飯兒,你可要早點回來。我一個人,孤單,寂寞,冷……」

    我受不了小仙女的眼神兒了,一扭頭,揮了揮手,推門走人。

    出了妙心齋,我上車直奔xx寺。

    一路車開的挺順,幾乎沒遇到堵車的情況。

    到了寺門外,寺院已關門,不知僧人們有沒有做晚課。

    我下了車,將東西一樣樣的歸置好,放到包裡,兩手捧著,到了耳門處,摁響了門鈴。

    不大一會兒,門開了。

    站裡邊的還是那個當初給我拿東西的年輕小僧人。

    「哦,你來了。」

    我笑了下說:「嗯,這不拖了幾天,實在不好意思,今天就給你們把東西送來了。」

    僧人接過說:「沒什麼,沒什麼。只是,你……」

    我見小僧人猶豫,就問他:「你有什麼事嗎?」

    僧人:「這樣的,住持說了,你要來還東西,就請你過去一述。只是,現在馬上要開始晚課了。你能在裡面等一下嗎?」

    我咧嘴一笑說:「這個沒問題。」

    僧人:「施主這邊請,請。」

    進到廟裡,可見這是個香火很盛的廟,但與那個小山廟不同的是這個廟裡的氣場很正。

    尤其當我站在僧人盤坐的大殿門外,仰頭去看廟裡供的過去,現在,未來三世佛時。我感到的不是那種陰嗖嗖的陰冷,而是一種莊嚴和溫暖。

    這是座宏揚正法的廟宇呀。

    我心裡有譜了,就坐在了殿門外的一個椅子上,側耳旁聽僧人晚課。

    木魚敲響,又是熟悉的楞嚴咒香贊……

    我仔細傾聽。

    聽著,聽著,不知不覺就到了心經,那最後一句唱誦完畢時。

    我突然打了個激靈,然後發現身上已經透了一層的臭汗。

    我深吸口瀰漫了檀香妙味的空氣,我發覺,昨晚一夜沒睡生就的虛火,已經退去了。

    有的只是一股子淡淡的疲憊和慵懶。

    我陷在椅子裡,抬頭望著深藍蒼穹,一輪彎月懸掛天際,映到我的眼裡。

    我看著這月亮,不思,不語,不動,卻彷彿又有萬千的思緒,情懷,感觸要生。

    我沉浸於這種矛盾的心理態度中,久久,久久……

    「小施主,恭喜啊,剛剛悟得妙境,不易,不易呀。」修真種植大戶

    一句溫和的提醒將我從這種無法言表的奇怪心境中驚醒。

    我轉頭,看到身邊忽然就多了把椅子,以及一個小茶几,几上擺了一個壺,兩個杯。

    椅子上坐了一個面容瘦削的老和尚。

    和尚衣服很簡單,就是一個短身灰布僧袍子。

    除外,他身體骨架看上去很大,但人卻極瘦削,臉上五官除了皮就是骨頭,看不出一絲的富態模樣兒。

    我眨了眨眼睛,深吸口空氣,嚥了口唾沫後,我伸手摸摸腦袋自言自語說:「不好意思,我這是睡著了,還是怎麼的,對了你說什麼妙境,什麼呀?」

    老和尚微笑不語,提壺給我倒了杯茶。

    我說了謝謝,接過,喝了一口。

    很濃的普洱茶,喝到嘴裡,有股子樟木味兒,不錯,挺好喝。

    喝乾了茶,我放下杯子。

    老和尚又倒了一杯。

    我想了想,感覺真的挺有味道,於是又喝了一杯。

    然後,老和尚又給我倒。

    我又喝了。

    杯子很大,水裝的很多,我喝了三杯後,身體發暖的同時,肚子裡也感覺微脹。

    我伸手摸了下肚,又想了想喝茶過程,我腦子一抽恍然說:「老法師,你這是點化我,意思是再好的東西,也要適可而止,不能貪得無厭對嗎?」

    和尚蒼老的身體微微動了下,然後他說:「嗯,這個……這壺裡剩了一個茶底子,不把它喝乾了太浪費。我要換壺新茶,所以……」

    呃……

    我轉過頭,伸兩手出來使勁抹了抹臉。

    去他大爺地,小說裡什麼喝茶,什麼言行點教全是騙人地!

    我轉過頭,老和尚伸手招呼過來一個年輕的小和尚,讓他去換一壺茶。

    小和尚拎了壺走了。

    我端正坐好。

    老和尚一臉和藹地看著我不說話。

    我跟他大眼瞪小眼,瞅了五六秒,我不自在的同時,我擰了下頭,我說:「咦,這廟裡的住持呢,他說要見我來著。」

    老和尚還是不說話。

    我犯呆……

    傻傻抬頭,看月亮,也不說話。

    不一會兒,新茶送到,老和尚又拎壺,給我倒了一杯。

    這次,我長記性了,沒去喝。

    老和尚開口說話了:「小伙子呀,你說這人,生下來身上帶什麼東西了嗎?」進擊吧!男配!

    我脫口說:「沒有,好像誰生下來都是光著來的。」

    「那死了呢,死了能帶走什麼?」

    我想了下:「死了,就算是有再多的錢,金銀財寶,好像也帶不走,人死了,就是死了,生命活動停止,屬於你的一切,都歸零,都沒了。」

    老和尚笑了:「既然人,生不帶來一絲一毫,死不拿走一分一厘,那人這一生,活著,圖的是一個什麼?」

    我似有所思地說:「圖的是一個,經歷?對嗎老法師?」

    老和尚微笑說:「既然圖的就是一個經歷,那又何必去貪,去奪,去計較呢?又何必,放不開,放不下呢?」

    我心中突然就是一動。

    我說:「那經歷……經歷的過程,就這麼,什麼不做,任由每件事從身邊過去?」

    老法師品了口茶說:「過去為光,為幻影,為虛夢。來來是霧,不可捉摸,不可堪破。唯有當下為實,一足一步,立行當下!」

    「念過去,算未來,皆為顛倒虛幻之行。唯有做足當下,把握當下方可行。不過,若執於當下,又犯了愚字一戒,若要破此戒,還須自問本心,從本心之中,尋他一個凌雲志出來!」

    我忽然就明白了全部。

    然後我果斷起身,朝老法師一抱拳說:「多謝法師成全!晚輩范劍仁謝過了。」

    說完,我扭頭,轉身就走。

    剛走了七八步,就聽一個和尚喊:「空印,空印,幹嘛呢,快去,住持房子裡又出來老鼠了,你快去唸經還是怎麼著,想個法兒給弄走。」

    「啊,好好好,這壺茶,別給我倒了啊,一會兒我還要回來喝呢。」

    我一聽這動靜,急忙扭頭,忽然就見剛才點化我的大和尚撒丫子跟著一個僧人往後院跑了。

    這叫空印的老和尚,敢情他還不是這寺裡的住持,他是誰呀,什麼人吶?有沒有修行啊?

    我想到這兒,又覺自已實在是可笑。

    既已有所得,又何必在意他是大德高僧,還是掃地和尚。

    高人,大概,都只是這樣吧。

    我笑了笑,閃身,遁出寺廟。

    坐在車裡時,我腦子從沒有這般清醒過。

    我所擁有的一切,不過是過眼的煙雲罷了,正如這世界早晚有一天會消失一樣,我在幾十年後,也會消失。

    但重要的是,在我存在的這段日子裡,我都幹了什麼,我幹的事,對不對得起我的本心!

    對得起,這一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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