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走散（四） 文 / 米糖兒
清晨火堆前，嚴家譽再次將自己手中烤好的肉，替了過去。「心怡。」
「不用了，你吃吧，我的也快好了。」譚心怡盡可能委婉地拒絕道。
「心怡，你到底怎麼了？」面對譚心怡一天以來的疏遠，嚴家譽的臉終於掛不住了。他實在想不通，為何原本還好端端的兩人，從昨天起竟會出現這種情況。
「沒事啊，我能有什麼事。」譚心怡低垂著頭，心裡卻凌亂得很。
說實話，直至現在，她也弄不清楚，為何自己看到嚴家譽遇到危險後，竟會鬼使神差地跟在秦文熙的後面追了過來。
對於末世後，嚴家譽為她所做的一切，要說不感動是假的。但父母的故事，卻又無時無刻不在警醒著她。男人在追求你的時候，可以山盟海誓、花前月下。但，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人。說是說，糟糠之妻不下堂，患難夫妻見真情。可當男人們功成名就時，被拋棄的卻又往往是，那些傻傻等待在原地、付出了所有的女人。
自己雖然還不至於，憤青到不相信世界上會有真情。但，要她為了男人、為了愛情，而毫無保留地奉獻出自己的一切，她是無論如何也不願的。這也是，這麼就以來，她即使和嚴家譽在一起了，可兩人間卻始終隔了一層的原因。
可就在昨天，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自己竟做了一直以來最不齒的行為。這種反差，讓她一時間心慌意亂、惶恐不安。連帶的，這一天來，她也在有意無意地躲避著嚴家譽。
「是嗎？」嚴家譽冷笑了一聲，頹廢地坐在一旁，看著跳躍的火花默不支聲。
「好了。」金輝無奈地將手中，未烤完的肉替給了王冰兒，並替給了她一個眼神。自己則轉身坐到了嚴家譽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乾笑兩聲道：「別這個樣子了。或許心怡昨天嚇壞了，現在還沒反應過來呢。要知道，她昨天可是為了你，才身處險境的。」
想到昨天那奮不顧身，狂奔而來的身影，嚴家譽的眼神驀然柔和了幾分。但，眼光一觸及到，仍冷著臉不吭聲的譚心怡。那種從內心深處升起的無力感。又再次席捲了他的全身。「我沒有怪她，只是如今，我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金輝，你告訴我，我還要怎麼做？」
聞言，金輝一愣。他自然明白，為了贏得譚心怡的歡心，嚴家譽私底下付出了多少。同時也很清楚，他們兩人雖然一直都在一起了，但譚心怡卻一直不肯交心。原本經歷昨天那一遭。他還以為兩人多少會有所進展。沒想到，現實卻是背道而馳。
不僅是金輝想不通，王冰兒同樣也想不明白。聽著嚴家譽那無力的話語。不動聲色地碰了碰譚心怡。見她仍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樣子，不禁急了，忙湊到她耳邊，以只有她們兩人能聽到的輕語，道：「心怡，你到底怎麼了？昨天不是都還好好的嗎？難道，是因為責怪他害你身處險境？那也做得太過了吧。」
譚心怡搖了搖頭，「你不要管，我沒事。」
這還叫沒事？若不是嚴家譽就在那一邊。王冰兒真想將她腦袋撬開看看，到底裝了些什麼。「喂。不要做得太過啊。到時，他真被別人搶走了。你可是連哭的地方都沒有了。」
「能被人搶走的，就不是我所想要的了。」譚心怡心底一震，但面上卻不露出分毫。
「你，你，」這真是無法溝通了，感覺自己和對方的腦電波，明顯沒在一個頻率的王冰兒。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了，挫敗地對著金輝眨了眨眼。
「你們都不用勸了。」譚心怡這次沒有掩藏自己的聲音，定定地望向嚴家譽，道：「嚴家譽，咱們還是分開一段時間吧。我覺得，咱們有些事情根本沒想好。」
隨著譚心怡的話落，嚴家譽的臉色瞬間灰敗起來。他哆嗦著道：「心怡，你告訴我，究竟我是哪裡做得不夠，讓你沒有信心。」
「是啊，」王冰兒也焦急地周旋了起來，「心怡，分手不是三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我看，你是受了刺激，要不先將這件事放一放，等你真正想明白了再談。」
想到這段感情，竟然讓自己越來越依戀、越來越麻木，更變得不像自己。再想到自己母親的下場，譚心怡打心底裡，升起了一抹涼氣。她寧願自己在萌芽狀態就將火花掐滅，也不願等將來火花大了後，承受烈焰焚身的痛楚。「不用了，我想得很清楚，你們都不用說了。」
「心怡，」嚴家譽忽然站了起來，踉蹌地走到譚心怡的面前，緊盯著她問道：「最後再問你一遍，你說的都是真心話嗎？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跟我在一起。你的心裡到底有過我沒有？」
譚心怡一怔，極力忽視掉內心深處，那如刀割般的痛楚。昂著頭，盡量將沁入眼眶的淚水，給逼了回去。強自鎮定地道：「沒有。以前一直都是你趴著我，我顧忌到你的顏面，才一直不好說出來。而且，昨天的事，我早就後悔了，那可是我做過的最後悔的事。」
「心怡。」王冰兒不忍再去瞧嚴家譽的臉色了，「別說氣話了。」
「是啊，」金輝也焦急地看著兩人。「都冷靜一些，你們不是好好的嗎？都少說兩句。」
「好好的，」嚴家譽大笑了起來，笑得最後眼淚都流出來了。「譚心怡，你跟他們說說，咱們什麼時候好好的了。是啊，都是我一直趴著你，你厭煩我，不肯交心於我，也是理所當然的。咱們之間，一直都是我自甘下賤，是我不自量力，是我在做夢。如今，夢醒了。好，很好。」
「嚴家譽，」看著這樣的嚴家譽，金輝和王冰兒同時感到了不安。
「心怡，」王冰兒轉頭，哀求地望著譚心怡。
「不要叫我。」譚心怡果斷的轉過身，再次將險些奪眶而出的淚水，狠狠地逼了回去。「他要死要活是他的事。」
「放心，就算我要死也不會死在你的面前。」嚴家譽臉上的神色越來越絕望，「譚心怡，我告訴你，我嚴家譽不稀罕了。從今往後，若我再纏著你，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很好，希望你記住今天的話。」譚心怡緊握著雙拳，連指甲刺進肉裡都沒覺察到。
嚴家譽自嘲一笑，腳步不穩地朝洞口走去。「時間不早了，咱們出發吧。」
「家譽，你沒事吧。」金輝不放心地追了上去。
「我能有什麼事？不就是分手嗎，沒什麼大不了的。」嚴家譽收起臉色的悲傷，一本正經的道。當然，若忽視掉他眼底的絕望和孤寂，倒是挺像那麼回事。
「心怡，你的手怎麼了。」王冰兒的聲音，突兀地從後門傳了過來。
原本漫不經心的嚴家譽，聞言猛然一震。剛克制住想回頭查看的念頭，就聽見譚心怡輕描淡寫的道：「沒事，剛才烤肉時，不小心被石塊給劃傷了。」
「可……」這根本不是劃傷的啊。王冰兒原本要出口的話，卻被譚心怡哀求的眼神給打斷了。看著她背著嚴家譽，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一串串不停地滑落。王冰兒無聲地歎息了一聲，罷了，別人感情的事，自己還是不要貿然插手吧。或許，他們之間確實有她和金輝無法理解的東西呢？
聽著背後的話，嚴家譽再次嘲諷的笑了。他到底還在奢望什麼，還在期待什麼呢？那個沒心沒肺、冷情冷性的女人，哪怕是有一丁點的不捨。他們之間何至於走到今天這一步呢？
「走吧，」嚴家譽無力地擺了擺手，頭也不回，率先出了山洞，朝外面走去。卻沒看到，在他看不到的身後，譚心怡身子一軟，差點坐到了地上。
見此，王冰兒和金輝相視了一眼，均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因為譚心怡和嚴家譽之間的事，王冰兒四人一路上，都是氣氛詭異。不過，他們的運氣還算好，路上只遇到了一隻b級五階的變異野雞。便輕鬆找到了，躲在灌木從中的秦文熙和郝思薇。
看著明顯有了貓膩的兩人，四人沉重的臉上，也難得露出了幾絲笑容。
「你們怎麼了？」敏感地察覺到，嚴家譽和譚心怡間的不同尋常，郝思薇和秦文熙同時蹙起了眉。
「沒什麼，」嚴家譽輕輕一笑，「分手了而已。」
「現在可沒有愚人節了。」郝思薇神色凝重了幾分。
譚心怡酸澀地眨了眨眼，強笑道：「是真的，沒有騙你們啊。對了，你們兩位什麼時候請大家吃喜糖啊？」
看著這樣的兩人，秦文熙將目光移向了金輝，見他微不可查地朝自己搖了搖頭。不由歎了口氣，「嗯，到時會通知大家的。」
「哦，那就好。」嚴家譽覺得自己的笑，就要掛不住了。強忍住眼底的淚水，望著兩邊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的兩對情侶，道：「咱們還是趕緊上路，去找其它人吧。」
這氣氛確實太過壓抑，別說他們受不了，就是金輝、秦文熙也覺得彆扭。四人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在他倆看不到的角落，彼此交換了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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