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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篇 靈變第38章 馬宏的家庭 文 / 朔方冰河

    第三篇靈變

    第38章馬宏的家庭

    宋天祥和馬宏一起開車離開了小公園。

    路上,馬宏笑著問道:「天祥,你剛才和那些個老頭們都說勒是啥呀?」

    宋天祥回答道:「我們其實都是在藉著書法來反映自己對於社會現實的一種理解,也是一種情緒,同樣的社會狀況,不同際遇的人就會有不同的感受,要說老余頭兒也是個退了休的國家幹部了,衣食無憂的,不該有那樣的情緒呀,他還會有什麼不滿的呢?」

    馬宏笑道:「人哪有知足勒時候啊。」說著就輕踩油門,汽車便加速向前駛去了。

    其實,決定人們觀點的,幾乎從來都不是某些具體事件的本質,而只是評說這些事件的人的立場。

    這是個星期天,馬宏其實是公車私用,政府的公車歷來就是這樣的,可以打個三三分賬,三分之一辦公事,三分之一領導私用,三分之一司機私用,其它雜七雜八的用項還沒有算到裡面去呢。

    不過這也要比公務人員在辦公室裡面的效率要高出很多了,八個小時的工作時間裡,其實能有兩個小時在正兒八經的辦公差也就已經是實屬難得了,他們往往是喝茶上廁所一個多小時,打電話辦私事一個多小時,閒聊窮扯淡一個多小時,再揉揉自己的小脖子大粗腰,活動活動四體不勤的筋骨,又要大約一個多小時,要不怎麼香港電視節目中就說這些坐機關辦公室的中國人要是得病進太平間了。那可都是舒服死的呀。

    俗話說。跟著啥人學啥人。這司機馬宏也是跟著領導的時間長了,於是就也開始變的做事很有魄力了。他這次找到宋天祥,其實是要通過各種關係聯繫到農業基金會的許卞山,他是想要貸款,自己白手起家幹一番大事業。

    幹什麼事業呢?搞房地產開發。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的時候,國內大搞改革開放,首先是將各個單位的公房作價賣給了職工個人,這一回。這些吃商品糧的公家人,可都算是有了自己的私有財產了,大家都興奮的不得了。

    接著就開始有了開發商和商品房的詞彙在社會上出現了。

    那個時候,在國內就算是一條狗一頭驢都能夠搞房地產開發,只要是這條狗這頭驢有政府背景就行,批個銀行貸款,內定一塊兒要開發的土地,再用個阿貓阿狗的名字註冊個什麼開發公司,賺錢也就都是水到渠成的事了。那只是社會中的一些高人在權力和金錢利益之間所玩弄的一種魔術罷了,真說白了。其實也不過就是技術含量非常低的一套手藝,只要不是天生的白癡。坐在那個權力的位置上,誰都會搞。

    人家馬宏可不是那種有靠山玩魔術的人啊,人家可是要做個本分的生意人的。

    開著車的馬宏對宋天祥說道:「天祥,我這馬上也就快到退休的年齡了,再不幹點事兒,這一輩子也就算是完了,現在好歹還能夠和有關領導夠上話兒,還能辦點兒事,過嘍這村可逗沒這店了呀,你也得幫幫恁哥呀。」

    宋天祥笑道:「宏哥今年有五十歲了吧?」

    馬宏說道:「可不是啊,年過半百了,還啥都不啥勒。你說這急人不急人。」

    這馬宏十年前死了老婆,有一個兒子在部隊上跟著首長當幹事,不用他再多操心了,三年前,他又娶了個二十七歲的大姑娘,說是大姑娘,其實也就是個沒結過婚、沒生過孩子的女人。那是他在一次省政府召開的客家人回鄉投資聯誼大會上認識的,當時那女的是一個大酒店裡的服務員,家在外地農村,獨自一個人在大城市裡打工。快三十歲的女人了,也都是些有故事的人了。當時馬宏是開車送新開市的領導前去出席宴會,這種場合都是「大鍋飯」去者有份。也真是彼此之間心有靈犀,馬宏和那個女服務員兩個人一對眼兒,就彼此都有了感覺了,都是過來的人了,彼此搭訕,很快就互通了聯繫方式,一來二去的就戀上了。

    這女人名叫張桂花,早年去廣東打工,在一家台灣人辦的企業裡面干,台灣的老闆來了,一眼就看中了她,當年張桂花也就十九歲,出水芙蓉一樣的清純漂亮,怎奈家裡窮,唯一的哥哥又早死了,嫂子也另嫁人了,留下個小侄子,和自己早年就守寡的老娘一起過。張桂花聽說到南方打工能夠多掙些錢,她也就跟著老鄉一起南下了。張桂花是個有主心骨的人,她想著自己好歹也要出去闖一闖,總比沒出過門兒就招個上門女婿在家裡窩一輩子強。

    八十年代初,廣東一帶外資企業裡每月的工資是五六百塊人民幣,這對於張桂花這個地處中原窮鄉僻壤的鄉下姑娘來說,真是感覺太幸福了,比自己家鄉的鄉長都掙得還多呢。

    台灣老闆是個六十歲的老頭兒了,他見到張桂花的當天晚上,就安排經理前去說服張桂花,他要出兩萬塊錢購買張桂花的初夜權。

    那個充當說客的經理說道:「小張,不要再猶豫了,這是你的福分啊,你不知道,老闆一來,廠子裡有多少姑娘都巴不得跪著求我安排她們陪老闆睡呢,一個人一晚上才掙三百塊錢。老闆是被你給迷住了,別的誰都不要,單單只要你,一開口就出到了一萬,還是我說,人家還是個處女呢,要是不願意可怎麼辦哪?老闆這才又給加了一萬,你看,多好的機會呀,你干三年也掙不到這麼多的錢呀。」

    張桂花的內心裡當時就像是揣了一隻小松鼠一樣,撲騰亂跳,她緊張的鼻尖後背都是汗。坐在那裡直喘氣。

    那個充當皮條客的經理又說道:「老闆的身體不行了。你不會太難受的。他其實是很會疼女人的,為人也是有情有義,如果你讓他中意了,他還有可能會把你給包養起來,這樣你也就會一輩子衣食無憂了,要是再能生個一男半女的,你的地位也就算是穩住了。我聽說你家裡面就只有老

    母親和一個小侄子了,到時候把他們也接過來一起住。一家人不就幸福美滿了嗎?」

    張桂花的內心七上八下,但是她卻並未糊塗,而是和那個經理討價還價了起來,說道:「才兩萬塊錢,那以後我還怎麼嫁人啊?我一輩子的幸福才值兩萬塊錢呀?你要是有個親妹妹這樣做了,你這個當哥哥的覺得划算嗎?」

    一句話就噎得那個皮條客啞口無言了。

    但是,經理也是端著人家台灣老闆給的飯碗吃飯的呀,來廣東這麼些年了,經的見的也多了,什麼傳統道德、禮義廉恥這些思想意識領域裡的緊箍咒。都早已經在他的腦袋裡面爛掉不存在了。於是就又是一番說服勸道,一直談判了有一個多禮拜的時間。經理作為中間人,來回的互通消息,最後敲定,台灣老闆一次性付給張桂花六萬塊錢,並長期包養張桂花,包吃包住,每月三千塊錢。

    就此,不到二十歲的張桂花就做了台灣老頭兒的沒有法律保護的妾了。你說,這樣的事件,這張桂花一樣的女子,是幸還是不幸呢?不過在當年作為改革開放橋頭堡的廣東,早就已經是笑貧不笑娼了,張桂花的遭遇要算是很好的了,因為和她在一起打工的姐妹們都在羨慕她呢。

    一年以後,那個台灣的老頭就在一次回台灣後再也沒有回來了,那家工廠也換了老闆,那個充當皮條客的經理也辭職回了老家,什麼消息都斷了,也沒人再給張桂花的銀行賬戶上打錢了,但是過慣了養尊處優生活的她,也不願再進工廠去打工了,那樣累死累活的也掙不到幾個錢。

    在這個商品買賣的社會裡,張桂花突然的意識到,女人,尤其是天生麗質的女人,都是帶著上帝所贈予的資本來到人世間的,不好好的利用這種資本,那就太對不起上帝了。這也許就是當代商品經濟時代裡妓女的一種典型思維吧。新中國的妓女和舊中國的妓女還是有著根本的區別的。舊中國的妓女是帝國主義勢力、官僚資本家階層和封建地主階級這三座大山壓迫下的痛苦生靈,新中國的妓女是商品經濟浪潮下擁有自由人身主權的半非法商品的經營者。妓女不可惡,可惡的是把純潔的女人,從思想到**都給玷污蹂躪了的社會現實。(讀者不要納悶我所說的那個「半非法商品」,你但凡是個有點社會閱歷的人,就會知道,歷來所謂掃黃打非的警察,也就形同是那些只抓游動攤販的英勇的城管。追究的,就是非法的;不追究的,就是合法的。)再重複地說一遍妓女不可惡,可惡的是把純潔的女人,從思想到**都給玷污蹂躪了的社會現實。

    張桂花算是有本事的一個女子了,獨闖紅塵,在自己的家鄉最先蓋起了預制板的兩層小樓,贍養著沒有了勞動能力的母親,供養著開始上學的小侄子,她這樣的女子也真的是很不容易的。

    二十五歲的時候,張桂花就回到了老家,安安生生的在家呆了有半年的時間,這也許是她生命中最最坦然自在的一段時光了,陪伴著老母親和小侄子,園中鋤菜,院中養雞,一日三餐,吃用不愁。明媚的陽光,像慈愛的長者的眼睛,沒有任何歧視地注視著這世間的任何一個生靈。

    有人來上門提親了,但是在浮華世界裡飄蕩過的張桂花,怎麼能夠看得上那些鄉下的男人呢,更何況那些男人還基本上都是一些死了老婆的人。其中倒是有一個當地的副鄉長,一次偶然的機緣見到過張桂花,於是就托人上她家去提親了,本來看看也就要成全一段姻緣了,也不知是誰在背地裡講了張桂花的壞話,一時間在鄉里傳的沸沸揚揚的,那個副鄉長的愛情攻勢也就偃旗息鼓了。

    張桂花也只得是再次離鄉,人言可畏呀。這次她倒是沒走遠,而是來到了省城,在一家大酒店裡幹起了服務員。她是見過世面的人,自身條件又出眾,人又聰明,很快就掌握了酒店服務的各種專業技能,一年後就被提拔為大堂經理了。後來就在一次宴會上面,認識了馬宏,馬宏說話風趣幽默,一見到張桂花,整個人就像是丟了魂兒似的。張桂花對這個男人也有一種特殊的好感,雙方交往了有一年的時間,那時候,新開市市政府裡面的小號車可是沒少往張桂花所工作的酒店裡面跑。說起來,這也是他們二人美好的一段戀愛生活,應該受到我們所有善良人的祝福。

    再後來,張桂花就嫁給了馬宏,在家做起了全職太太。

    嫁給了馬宏之後的第二年,張桂花就生下了一個漂亮的女兒,她的母親說,這個漂亮的小姑娘,活脫就是小時候的張桂花。

    原來,神奇的大自然就是用這種方法在淨化著這人世間的污濁和不幸啊。

    現在的馬宏,雖然是年過半百了,但是面對自己的妻女,他還是感到了一種壓力和動力,他要為自己和自己家庭的幸福,好好的再拚搏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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