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七章 第一具屍體 文 / 過留聲
行至下午,駝隊已經開始進入雅丹地貌,路面更加難走,望不到邊的雅丹一個挨著一個,駱駝只能在其中迂迴前行,速度慢了許多。
大約走了不到三公里,周圍又開始起風了,雖然風不大,但沙粒還是辟里啪啦往臉上打,大家帶上防風鏡和口罩,老馬說不要停繼續往前走,現在時間就是一切。
天空灰濛濛的,一路上全是千奇百怪的雅丹地貌,裸露的石層被狂風雕琢得惟妙惟肖,有的呲牙咧嘴,狀如怪獸;有的危台高聳,形似古堡,或似亭台樓閣,簷頂宛然;而有的則像聳人云霄的摩天大樓或平地突起的壓形牌坊。在這其中還有枯死了數千年的胡楊木在張牙舞爪。
經過億萬年歲月,大自然的「手」雕刻出栩栩如生的各種形態,在人類的眼中彷彿它們有了自己的靈魂,用一種很凸顯的性格呈現在你面前,讓人不得不肅然起敬。
風景雖然壯觀,但風沙卻越來越大,幾人根本就沒有閒情逸致慢慢欣賞,只能硬著頭皮前進。
到天黑下來的時候,大家找了一處避風的沙丘休息。巴吐爾和老杜搭帳篷,肖大唇和衛曉出去撿柴生火。老馬在沙丘附近轉了一圈,回來說:「吃完飯,我們休息三個小時,然後連夜出發。」
肖大唇一聽就急了:「老馬,不用這麼趕吧,在羅布泊夜行是很危險的,尤其是我們現在到了雅丹群。」
老馬搖搖頭說:「我有數。」
「隊長的判斷是正確的,現在要爭分奪秒。在龍城裡面困得越久,他們生還的希望越渺茫。」旁邊的老杜說。
肖大唇一下子就啞口無言了,匆匆地吃了幾口飯,就鑽進地窩子補覺去了。
大約過了四個小時,五個人咬咬牙又開始上路。這一行又是二十多個小時,在路上休息的時間很短,駱駝一晃一晃的,把肖大唇的腸子都快顛出來了。不過好在第三天清早三人就進入了龍城雅丹,第一抹陽光從東方照下來的時候,表面覆蓋著一層白鹼的白龍堆土台就像一群群在沙海中游弋的白龍,白色的脊背在波浪中時隱時現,首尾相銜,無邊無際,氣勢奇偉。
肖大唇和小汪滾下駱駝倒頭就睡,大約只睡了三個小時,兩人就被巴吐爾給推醒了。
巴吐爾眼睛紅紅的,顯然沒有睡過,他搖著兩人的肩膀說:「在那邊發現屍體了,你們不過去看看?」
他倆一聽立即從地上彈起來,跟著巴吐爾一步一步往發現地走,來到一個隆起的雅丹土脊上,發現老馬和老杜人已經在兩米多寬的壕溝裡了,壕溝裡堆滿了浮土,兩人的身子已經陷進去大半。
浮土裡還掩埋著一頂紅白相間帳篷,老馬和老杜齊心協力把帳篷從浮土裡拉出來,才發現裡面竟然還裹著一個死人。人是頭朝下陷進沙子裡的,最先露出來的是一雙高筒沙漠靴,從鞋的大小來看死者應該是一個女人。
老馬掀開帳篷的一角,瞬間一股腐屍的惡臭撲鼻而來,兩人屏住呼吸立即把屍體的頭從沙子裡搗騰過來,扒開帳篷只看了一眼,兩人便大喘了一口氣。
老杜把屍體立起來,讓她的臉正對著上方,對肖大唇和巴吐爾說:「這是你們的人嗎?」
肖大唇望了一眼,發現這是一個短髮女人,頭部腫脹得使五官也完全走樣了,她滿臉都是紫黑色的大包,額頭和眼角下面的最為醒目,足足能有乒乓球大小。
一條紅色的圍巾緊緊纏在屍體脖子上,彷彿頭這麼大完全是因為被勒至而成。
肖大唇身子打了個哆嗦,顫聲道:「他娘的!都被摧殘成這樣了,我怎麼能分得清楚。你們看看她身上有沒有什麼可以證明身份的證件。」
忍著惡臭,老馬和老杜立即開始翻屍體身上的口袋,找了半天發現裡面沒有東西,老杜又把屍體橫立起來,在帳篷裡扒拉了一下,發現屍體下面的毯子裡夾著一個黑色的小包,打開包見裡面有一堆東西,小型日記本、鑰匙、指甲刀、創可貼、圓珠筆、護手霜、潤唇膏、還有一個護身符。
老杜隨手翻了一下,發現側面豎著一張身份證,拿出來看了一眼,念道:「楊楊」
他不識字,看了半天也沒把名字讀出來,見肖大唇在上面急得直叫喚,便伸手把身份證遞給了老馬,說:「隊長,你看她叫啥?照片上的臉我倒是熟悉,十有**應該是薛刈的人。」
老馬接過身份證看了看,抬起頭來問:「楊蒸芸,這個女人叫楊蒸芸。」
肖大唇聽後,心裡咯登一聲,臉色立即就變了,旁邊的巴吐爾見他神色異樣,就問:「怎麼?是你們考古隊的人?」
肖大唇點點頭:「她是我們所的楊助理。」
「那個楊助理?」衛曉突然一愣,道,「哦!我有印象,隊裡的人都這麼叫她,有個叫李子木的男人還特別怕她!沒想到竟」
肖大唇不禁吸了口涼氣,他沒想到那個幹練成熟的中年女人會是這樣一個淒慘的死法,一時間大腦就空白了。這到底是怎麼死的?為什麼她臉上會有那麼多黑紫色的大包?難道真是如那個扎木所說他們遇上了特大沙暴?來之前,他還抱著一種僥倖心理,心想或許那個叫扎木的人只是在危言聳聽,所以他還有些不當回事,對於老馬急切趕路的決定也抱著不滿,可是現在看到楊助理已經畸形的身體,他不禁慌了起來,薛刈他們呢?難道真的全軍覆沒了?
老馬和老杜將楊蒸芸的屍體又掩埋在浮土之下,爬上雅丹土脊的時候,老馬將那個小型日記本和護身符放到肖大唇的手裡說:「這個你來保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