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死屍活胃 文 / 過留聲
待一條二十厘米長的口子在那嶄新的肚皮上劃開時,張法醫手中的解剖刀突然一停,猛然縮手,整個身體便往後傾斜了一下。
乾屍的肚子突然開始脹氣,然後像小火山噴發一樣,一股帶有濃郁香味的氣體從那條豁口中噴出來,瞬間一種奇香瀰漫開來,幾個人忙摀住口鼻,往後退了一步。
孫彥只感覺眼前天昏地暗,之前那種噁心勁兒又亟不可待的往胸腔上湧。旁邊的肖大唇見狀趕忙架住他,在他耳邊小聲嘀咕道:「兄弟,怎麼著你也得給我挺住啊,要不然咱倆都得從這滾蛋了。」
孫彥點點頭,抬頭見對面的薛刈和張法醫的臉色都不好看,薛刈搖搖晃晃的身子眼見就要往後躺,年輕技工大步向前扶住他。
「薛教授。」喊了一聲,見薛刈沒反應,技工趕忙抬手掐他的人中。
肖大唇和孫彥心裡咯登一下,心說不會是死了吧,難道這氣體真他媽有毒!
過了好一會兒,薛刈才深深地往外吐了一口氣,緩緩直起身子,朝年輕技工擺了擺手。
年輕技工見薛刈沒事,這才轉頭對孫彥和肖大唇說:「喂,這氣體深度吸入可能會直接導致窒息,你們倆個在這裡能憋氣就盡量憋氣,少吸為妙。」
「啊,還用你說,我可是一直憋著呢!」肖大唇一臉冷汗的顫聲道。
孫彥故作鎮定地點點頭,心說:他娘的,你倒是憋一個給哥看看啊,但轉念一想才發現不對,這小子連口罩都沒帶,竟然一點事都沒有,難道真在憋氣不喘?
「薛老你來看這個」張法醫突然開口叫道。
薛刈踉蹌地湊到鑒定台前,見乾屍肚子裡的氣體全部放出來之後,上面那層嶄新的肚皮竟然開始糜爛,皮膚表層在一瞬間長出密密麻麻的一層黑色水泡,然後破裂,散發出一種讓人難以忍受的惡臭,緊接著,血肉水分像是瞬間被搾乾一樣,那先前完好無損的肚皮竟在短短幾秒鐘的時間變成了一層乾屍囊。
「怎麼回事?太快了!」肖大唇驚道。「乾屍的形成會用這麼短的時間?」
「冷靜,別吵吵。」薛刈不耐煩地一揮手,「這肚子裡面一定另有乾坤!」
所有人瞬間都屏氣凝神,正如薛刈所說。果然,塌陷下去的肚皮突然開始向上跳動,一下接著一下,而且及其規律。
「老張!」薛刈喊了一聲還在發呆愣神的張法醫。
「哦!」張法醫突然渾身一個激靈,趕忙將上面那層肚皮劃爛,露出盛在乾屍肚子裡的那個東西。
「這這是」張法醫手中的解剖刀「光當」一聲掉在鑒定台上。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乾屍肚子裡竟然是一個胃!
眼前的這個光景簡直是又一次超越了孫彥的理性認知範圍。乾屍肚子裡的這個胃竟然是活的,食道和小腸還有其他一切器官全部都已經爛光了,唯獨這個胃還一收一縮的躺在那裡,胃的顏色表面全都新鮮無異,沒有一點腐爛的跡象。
「難以想像啊!該說是宇宙性的大發現嗎?器官竟然是活的?」肖大唇愣道。
「薛老,這不簡單啊!」張法醫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你真是弄回來個怪胎啊!」
「小查,你對這香味熟不熟悉?你看這胃沒有腐爛會不會是因為這香味的緣故,類似於防腐劑的一種?」薛刈抬頭看向旁邊的年輕技工。
年輕技工搖搖頭道:「抱歉,我並不清楚。」
「是嗎」薛刈道。
「不過,我倒不認為這個胃是活的。」年輕技工道。
「什麼意思?!」薛刈詫異的看著他。
年輕技工並不答話,而是伸手拿起張法醫掉在鑒定台上解剖刀,很敏捷地在那個胃上戳了一個洞,張法醫大駭,趕忙推了他一把。
「臭小子!你在幹什麼!」張法醫叫道。
年輕技工並未停手,隨即在那個洞上輕輕一豁,一條口子就被拉了開來,一種粘稠透明的液體從口子裡流出來,果然帶著一股奇香。
「你們看。」年輕技工用剪刀撐開那條口子,就見一顆鴿蛋大,透明的卵狀物從那條口子裡隨著黏液擠了出來。然後緩緩地往下滑,滑了一會兒,便不動了,像一個吸盤一樣吸在胃表層。然後第二顆透明的「鴿蛋」又從那口子裡擠了出來,隨著黏液滑到第一顆「鴿蛋」那裡,又如吸盤一樣黏住不動了,然後接二連三的第三顆,第四顆,第五顆
待所有的「鴿蛋」從那個口子裡流出來,吸附在胃的表面後,原來收縮不斷,鼓脹的胃瞬間就癟了下去。
「這」張法醫湊近了去瞧,見透明鴿蛋中間還有一顆顏色鮮紅的卵,在裡面一顫一顫得。
「這是活卵!」張法醫大駭道。
孫彥湊上前去,見那包卵就像是小時候在河邊的岩石下看到的蛙卵一樣噁心,只不過這包卵動的厲害,外面包裹的那一層薄膜如流動的介質,不一會兒便和其他卵融合到了一起。
「原來胃會一張一縮,全部都是這些卵的作用。」孫彥道。
「不僅如此,而且這種奇香也是這包卵分泌的,你們看。」年輕技工用剪刀將胃外翻,孫彥見那胃已經變得很薄的一層,也是幾乎透明了。
「透明的?」孫彥小聲嘀咕道。
「不止。」年輕技工說,孫彥抬頭狐疑地看看他,又低頭仔細地觀察那層胃,見胃的表面分佈著細入毛髮的小孔,有的小孔甚至是穿透性的,就如激光射穿一樣。
孫彥額頭上的冷汗淌下來:「難道這些小孔是專門供這些卵呼吸用的?」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年輕技工點點頭,「卵呼吸的氣體從乾屍的鼻腔和口腔排出去,以達到換氣的作用,而這個胃或許是這些卵最佳的生存環境了。」
張法醫趕忙從旁邊的架子上拿下兩個玻璃器皿,對肖大唇說:「你來幫我,將這些卵移到這兩個器皿中來,快點!」
「哦哦!」肖大唇連聲應著,手忙腳亂地幫忙拿著玻璃器皿,張法醫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夾起一個卵,見卵在鑷子上輕微晃動了幾下,並沒有破掉,張法醫和肖大唇這才鬆了一口氣。
「看來這東西還挺結實的呀!」肖大唇擦了擦臉上的汗。
但結果並不是那麼順利,卵包緊緊粘著那個胃,並不容易摘下來,最後張法醫索性將那個胃連著卵一起移到了器皿裡。
「我並不認為那些卵能活的下來。」年輕技工淡漠地看著張法醫說道。
「為什麼?」張法醫不解地看著技工,說,「既然知道了這些卵的生存環境,就有可能從這些粘液中分析出這些卵的生存酸度,不一定還可以將這些卵孵化。」
年輕技工聽罷並不吱聲,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但孫彥還是察覺到了這人眼中有些許無奈。
「小查,你認為這些卵為什麼會沒有孵化?」薛刈問他。
「教授,我想說的只是推測。」年輕技工道。
「說來聽聽。」
「因為這個人死了。」年輕技工很冷靜地看著平攤在鑒定台上的人形披薩餅,說,「這些卵應該是在這個人活著的時候產到他身體裡的,但還沒有孵化時這人便死了,所以這些卵只能保持現在這般模樣存活了二十多年之久,而它們孵化的條件就是這人源源不斷供應的營養。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
「如果照這個推測的話,它們成活的條件其實並不是胃,而是活人的身體。」孫彥愣道。
張法醫抓著器皿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那麼說,想要這些卵活起來的話,就必須把它們再一次放進活人的身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