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零九章 回歸 文 / 瑤澀
宣逸寧邁步走入牢房之中.彎腰將懷中的棉被仔細的蓋在年瑩喜的身上.觸碰到她溫熱的體溫時.是他在心裡鬆了口氣的聲音.
他抱著她一路迎著風雪朝著牢房走來.在感覺她呼吸莫名便輕的那一刻.他是慌亂的.以為她是再次昏迷.沒想到試探過她的鼻息之後.才發現.原來她不過是睡著了而已.
看著她那從始至終都不曾改變的恬靜睡顏.他悠然失笑.伸出手指輕輕刮蹭著她潔淨的面頰.一顆總是總是掛滿疲憊的心.是塵埃落定的.
他要的幸福再簡單不過.可獨是這一點點的幸福.卻到處充滿著現實的枷鎖.帝王身份身不由己的囚困.
「嘖……」牢房的對面.發出一聲輕輕類似低笑與無奈的聲音.
宣逸寧聽聞.微微抬眸.便對上了安陽侯那雙透過面具帶著莫名笑意的眼.他不語.他低笑.一時間讓牢房內的氣息充滿著一層淡淡的詭異.
就在宣逸寧想要收回視線的同時.只聽那安陽侯終是悠悠的開了口.「宣帝可曾想過.要在大年初一將她送出去.」
宣逸寧聽聞.面上表情淡然.「白緋繞.朕還沒發現.你有管閒事的潛質的.」
「此言差矣.」安陽侯懶懶的朝著木欄上靠住了身子.一雙眼不停的在年瑩喜與宣逸寧之間徘徊著.「九死一生第一次吞噬精血的日子是在練成的十五天之後.若是掐指算一算的話.好像就是大年初一.」
世人都知道只要從斷情蠱之中提煉出九死一生.那麼便是終生可以受益的絕世內力提升.可事實並不是如此.
斷情蠱提煉出的內力.之所以叫九死一生.是它不但要在開始蠱發的時候長遍螞蟻噬心之痛.而後續要在接連的十五日之後.再品味一遍生不如死.
因為斷情蠱本就是一種奇毒.要想讓身體與毒徹底的融合.就要讓蠱毒不斷的侵入自己的精血之中.
曾經他有幸見到過一名練就九死一生的男子.不過很可惜.此人雖然挺過了九死一生的初痛.卻仍舊沒能熬過那是死非活的十五日.
「白緋繞.你當真是在這裡太閒了.」宣逸寧對於安陽侯的話.仍舊面無表情.
其實他早就從稻穀神醫那裡聽說了這十五日後的事情.只不過對當時的他而言.不要說是十五日的噬心之痛.就算是一生的噬心之痛.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如此選擇.
「也是.每日在這裡除了吃便是睡.當真是無聊至極.」安陽侯悶笑.忽然將視線直直的盯在宣逸寧的臉上.「不如以後每個清晨.宣帝讓本侯與稻穀神醫一同上山採藥如何.」
「如果以此可以堵住你的嘴巴.朕准了.」宣逸寧甚至是想都沒想.便回答了安陽侯提出的難題.
安陽侯一愣.面具下的笑容盡失.「宣帝就不怕本侯跑了.」
「如果你有心.這暫時搭建的牢房又怎能攔得住你.」
「……」安陽侯再次的呆楞之後.哈哈大笑了起來.點燃手中的煙桿.輕輕吐出一縷煙霧.「世人都說宣帝長了一顆八面玲瓏的心.現在看來.還真是果不其然啊.」
沒錯.若是他想走.不要說是這簡單的一個牢房.就是宣國的千軍萬馬.他都不會放在眼裡.然他之所以現在都還在這裡漫不經心的每日窩在這裡.是因為他欠了一個人的債.而在這筆債沒有還清楚之前.他哪裡都不會去.
『卡啦啦…….』盡頭再次傳來了鎖鏈開啟的聲音.隨著那聲音落下沒多久之後.滿身風雪的方准走到了宣逸寧的面前.
「皇上.屬下已經帶著人搜尋了附近所有的村莊.但並未發現燕國公主的蹤跡.不過在回來的時候.屬下意外發現了來自燕王的兵馬.看樣子也是在找尋什麼.」
宣逸寧收回了正在梳理年瑩喜散落髮絲的手指.起身回眸.看著單膝跪在外面的方准.「通知李將軍與和嚴將軍.以及各個分隊的副將增加兩班在附近巡邏的人馬.連夜駐紮到距離營地前方的十里坡上.」
「是.屬下遵旨.」方准領命.不敢怠慢.轉身朝著牢房的門口走了去.
看著方准消失的方向.宣逸寧輕輕的擰了擰長眉.看樣子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了.只是這個黃雀.想來不會只是單單針對燕王這麼簡單.
「沒想到燕王也有失算的時候.真是讓聽者大快人心.」安陽侯輕輕敲擊著手中的煙桿.看著外面逐漸亮起來的夜色.帶著幾分淡然的道.「想讓自己的女兒登上皇后的位子.不想卻是打在了別人的算盤上.呵呵……這如果算得上是現世報的話.來的未眠有些快了.」
宣逸寧聽著.朝著安陽侯的方向望了去.「白緋繞.還真是什麼都逃不出你的耳朵.」
安陽侯輕笑.「宣帝謬讚.燕王將事情鬧得這般的張揚.恐怕就是本侯想不知道都難.」
「既然你什麼都瞭解.朕也留不下你.過了年關.朕會派人將你同年瑩喜一起送出軍營.當初她留下你.現在朕也不會傷你分毫.總之一句話.好自為之.」宣逸寧說完.再次轉眸看著地面上仍舊在沉睡的年瑩喜半晌.最終提起了一口氣.走出牢房.朝著入口處走了去.
直到遠處徹底消失了所有的聲音.安陽侯才慢慢收起了手中的煙桿.側眼朝著另一間牢房之中的年瑩喜看了半晌.最終帶著輕笑.緩緩靠近身前的木欄.伸手穿過木欄的同時.順然縮小的身子也跟著穿過.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他便安然無恙的走出了自己那緊鎖的牢房裡.
伸手打開年瑩喜的牢房門.安陽侯邁步其中.俯身靠著那沉睡在一處的年瑩喜盤膝而坐.目光忽然空遠了些許.似在回憶著什麼.似在提醒著自己什麼.
時間在一點點的流逝.直到遠方的天空出現了魚肚白.安陽侯才像是終於從自己的思緒之中醒來.
再次朝著年瑩喜看去的時候.他慢慢伸手解著那從纏繞上他便沒有搭理過的腰帶.當那剛剛癒合的傷口映入進他的眼時.他竟然是笑了.
伸手摘下自己面頰上的面具.他將自己的手腕放在了自己的唇上.貝齒稍稍用力之下.感覺到那股子熟悉的血腥侵入鼻息.是他雙眸通紅的仇恨.
「年瑩喜.你終究是用你的仁慈.救了一隻本不該救起的白眼狼……」他說著.將滴淌著鮮血的手腕對準了年瑩喜的口.感覺著自己血液流進她身體裡的同時.是他解脫又放肆的笑.
悠悠而來的稻穀神醫站在不遠處.看著那眼前的一幕.終是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安陽侯的血.摻雜了太多的醒靈散.而年瑩喜現在還懷有身孕.本就自身正在掙脫著今生忘的藥效她.如今若是再服下了安陽侯那帶著含有醒靈散的血液.恐怕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一切都會回到那個最初的起點了吧.
安靜中的安靜.隨著時間慢慢的流去.這一刻.流出去的時間.帶著逆轉的節奏.毀滅了整個正在前行的年輪.
血是腥的.味道卻是甜的.沉睡在夢中的年瑩喜慢慢迎回了自己的意識.帶著過往的糾纏.讓她悠悠的睜開了那雙緊閉的雙眸.
「醒了麼.」安陽侯看著她平靜的面頰.輕輕收回自己放在她唇上的手腕.再次用那腰帶包紮了起來.動作慢且仔細.
年瑩喜在他悉悉索索的動作中.坐起了自己的身子.一雙清透的眼.帶著的是對這個世間的波瀾不驚.
打量著這簡陋的牢房.看著遠處那依舊端著藥碗的稻穀神醫.她帶著姍姍來遲的笑意.勾動起自己乾裂的唇角.「姓白的.你這次又想幹嘛.」
安陽侯聽此.也是笑了.側目用那張劃滿了傷疤的臉.對著她婷婷而道.「年瑩喜.歡迎你回來.」
擦了擦唇角上的血漬.年瑩喜伸手撫摸上了自己還很平坦的小腹.猛然侵襲腦海中的繁雜記憶終於在得到清明之後.終是完整了起來.
「姓白的.你會那麼好心的幫我恢復記憶.你究竟在打什麼主意.不妨直接說出來.節省大家的時間.」
「果然還是擁有所有記憶的你才顯得更可愛一些.」安陽侯說著.伸手掂起了她的一縷髮絲.放在自己鼻息間的同時.面上的笑容愈發猙獰.「年瑩喜.本侯的要求很簡單.在沒有親手殺死白帝之前.本侯哪裡也不會去.可你的老相好似乎很是著急的想要將你我送出軍營.不過本侯一向是個將尊重放在第一位的人.所以本侯決定將你喚醒.聽一聽你的想法.」
「放屁.」年瑩喜不屑的嗤鼻.「姓白的.你少在那裡裝上帝.也不怕閃了滿口的白牙麼.你是想不到用什麼方法留下.所以才將記憶給我的吧.」
「哈哈……」安陽侯大笑.甚至是眼角都笑出了淚光.「果然是本侯認識的那個年瑩喜.也只有那個年瑩喜.才真正的瞭解本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