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夢境終了 文 / 瑤澀
陽光下,她桃粉色的碎花荷葉衣裙迎著風輕輕的擺動著,舉手投足之間無不是一種凜然大氣的美麗,似乎她的美麗早已讓別人忽視了她那張滿是泥濘的面龐,只是身形漸動,便足以醉人傾城。
他仰頭望著此刻猶如神仙下凡的她,看著那繫在他腰身上的桃紅腰帶與她的裙擺一起起舞飛揚,第一次油然出了一絲莫名的希望。
「姐姐。」他叫她,聲音裡早已沒了初時的冷淡與戒備,「你還會走麼?」有那麼一刻,他希望她會選擇留下來,哪怕她只是一位小小洗衣苑的下等婢女也好,只要她點頭,他便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感受著她帶給他從來沒有過的溫暖。
正放眼打量四周的年瑩喜正覺得眼前的建築很是熟悉,冷不丁聽見這樣的問話,想也沒想的便回答著,「這是自然,我不屬於這裡,當然是要走的。」
他失望之餘苦笑勾唇,唇畔處的兩個黝圓的酒窩深深的凹陷在了嘴角。
見他酒窩之中凝聚著說不出的苦澀,年瑩喜莫名的心中狠狠一抽,歎了口氣的蹲下身子,伸手搭在了他瘦弱的肩膀上,「別露出這樣失望的表情,也別輕信於任何一個人,如果不想被遺棄,就要自己學會獨當一面,因為只有你自己才是會之中陪伴在你身邊的那個不離不棄。」
他凝望著她真實到沒有一絲雜質的眸子,沒有選擇的點了點頭。
年瑩喜滿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便想離開去別處找找有沒有什麼出路,「青山不在,綠水長流,小不點你要加油堅強的走下去,咱們後會有期吧。」
「姐姐。」看著她就要邁起的腳步,他到底是問出了心裡那個考慮了已久的問題,「能告訴我你的名字麼?」他想,哪怕她走的再遠也沒關係,只要他知道她的名字,等到他有那個能力能將她尋回的時候,就算是萬水千山,他也要在所不惜的把她找回來。
年瑩喜雖然是站在了原地,不過她並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題,不是她不想回答,而是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叫她以前的名字吧,可她現在卻是披著年瑩喜的皮囊,叫她現在的名字吧,可她畢竟不是真正的年瑩喜。
她的猶豫看在他的眼裡,不由得使他心生誤解,他不想為難她的輕輕露出笑容,看著她當先開了口,「姐姐若是不想說,我也不會強迫,不過姐姐請將我的名字牢牢記住,因為總有一天,我會一個最堅強的姿態,站在這個世道的頂端俯視著,而姐姐請在那時一定要來找我,因為我一定會終其一生的報答姐姐的今日恩情。」
小屁孩,口氣還不小!年瑩喜瞧著他忽然認真起來的樣子,心裡忍不住發笑,不過為了不傷及他的至尊,她並沒有選擇反駁,「好啊!」她笑,接著卻是一派正經的嚴肅起了面龐,「既然你如此的信誓旦旦,便報上你的大名來,等到時候我回來找你還債,你可不要裝作不認識我哦!」
「絕對不會!」他嚴肅起了口氣,卻在下一秒時又溫順了下來,睨望著近在咫尺卻遠在天邊的她,他一字一頓的報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因是我父皇的第二個兒子,所以我第一字是家譜之中的逸字,而我的母后希望我的到來會讓這個世間安靜寧毅,所以我的尾字是寧字,至於我的姓,是很普通的國姓宣。」
年瑩喜不屑的擰眉,心中惡寒,不過就一個名字,也能說的如此的長篇大論,什麼逸字什麼寧字什麼國姓的宣……
不對……等等……
「你說你叫什麼?」年瑩喜心中忽然萌生出了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
他以為是他說的太過複雜她聽不懂,索性對著她驚為人天的眼,又再次簡短的答了一次,「我叫宣逸寧,還請姐姐一定要記得。」
宣逸寧……宣逸寧……年瑩喜不敢置信的瞪著眼前的半大孩子,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會是宣逸寧,那個總是將自己套弄在鼓掌之間的千年老妖。
可如果他當真是宣逸寧的話,這裡又是哪裡?
她很想衝過去拉住他的衣領問問他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可還沒等她有下一步的反應,猛地的眼前一片天旋地轉,隨後是一道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在她的耳邊悄然響起,「年瑩喜……朕要你醒過來……年瑩喜……朕要你好好的活在朕的身邊……」
眼前再次的黑了起來,所有的一切景象像是倒縮一樣的不斷慢慢的收縮起來,最後與眼前逐漸擴散的黑暗練成了一體,徹底消失的無影無蹤。
胸口前疼痛再次的灼熱而炙燙叫囂著,年瑩喜皺眉的再次的睜開了眼睛,入目是一片模糊的重影,待重影散去,她便是第一眼就瞧見了此刻正握在她手心上的那只五指修長,根根圓潤的大手。
她不聲不響的順著這隻手望上去,本以為會看見那張一向光滑水潤的臉,卻沒想到以前那張總是瑩淨潔白的面龐,此刻卻是充滿著憂慮的憔悴。
他閉目的靠在她身邊的床框上,細長的眉頭輕輕的擰在一起,整張臉繃緊而嚴肅,像是連在夢中都是加以防備的不甚安穩。
這個男人,竟然是連睡覺都是這般的帶著防備,她輕歎一口氣正想收回眸子,卻忽然想起自己剛剛經歷的那個真實到伸手可觸摸到的夢境,不禁再次朝著身邊的他望了過去。
凝望呆愣之間,她夢中那個成熟孩子的幻影,終是分分合合的與面前的他融為了一體,她瞧得仔細,看得認真,就連他的醒來都沒有發現,仍舊是呆愣愣的望著他思緒萬千。
小憩醒來的宣逸寧睜開眼睛便對上了她凝視凍結的目光,驚喜之餘還沒等他開口,便聽見了她呆愣之餘的竟自暗語,「你究竟是誰……」
這一聲的輕喃,讓他停止了一切的動作,他順著這聲輕歎垂目而望,當看見她眼中那份透過自己而露出的傷感時,因她醒來而喜悅的心,有那麼一瞬是凝結成冰的。
此時此刻,守候在她床邊足足一夜的他真的很想問問她,用著這麼一副心疼到窒息的目光,究竟是在透過自己看著誰……
『叩叩叩……』一道輕輕的敲門聲響起,打破了室內凝結的空氣。
回過神的年瑩喜這才發現宣逸寧不知道何時已經醒來,而且正用一種沉浸了萬年悲傷的目光在看著自己。
沒有心情理會他是為何悲傷的她,趕緊收回目光閉上了眼睛,心中懊惱的捶胸頓足,估計自己剛剛沒有保留的神情都已經被他瞧了去。
宣逸寧自然是看見了她追悔莫及的樣子,不過他倒是沒有表露情緒,任由她躲避一般的閉上了眼睛貓起來當烏龜,側頭朝著門口望了去,「進吧。」
門外的桂祿海推門走了進來,小心著腳下步伐的走到了宣逸寧的身前,壓著嗓子道,「皇上,剛剛禧妃娘娘的宮女來傳,說是禧妃娘娘已體力不支的昏倒在了鳳棲宮的大門口。」
宣逸寧眼中無半點波瀾,揮了揮手疲乏的干了嗓子,「先找找幾個人抬她回蓉禧宮。」
桂祿海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躺在床上的年瑩喜聽了此話有些疑惑,禧妃好好的怎麼就昏倒在自己的宮門口了?難道是宣逸寧打的?不會,他的女人他心疼還來不及呢,怎麼能捨得打?
「你還打算和朕裝睡到什麼時候?」見房門被關上,宣逸寧再次的垂下了眸子。
剛剛自己偷看他,被他抓個正著,毫無餘地的年瑩喜只能睜開眼睛,對上宣逸寧不好不壞的目光,幽幽的歎了口氣,打算先發制人,「宣逸寧怎麼才來?」她說著,委屈的擠著眼淚,「你的女人想要至我於死地,你可曾知道?」撒嬌誰不會?反正桂祿海也說禧妃現在昏過去了,她就索性的來個惡人先告狀。
宣逸寧難得見她也懂得委曲求全了,不禁不做聲響的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哦?你確定是禧妃的所為?」?年瑩喜聽著他莫能兩可的言語,心裡泛起了嘀咕,正常來說宣逸寧不是個被動的人,她昏迷了一夜,他又怎能不問紫蝶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如果他問了,紫蝶一定會按照她的交代回應著宣逸寧的話,那麼此刻的他應該早就派人去禧妃的宮裡搜那半顆毒藥了,而如此的人贓並獲,宣逸寧又為何是這般不緊不慢的態度?
她相信紫蝶不會說走嘴,也相信墨修不會失手,那麼如果不是她身邊人問題的話,就應該是宣逸寧本身的問題了。
莫非他是看出了她的手段?
見她不做回答,他饒有興趣的凝視著她半晌,最終耐心耗盡的起身背對著她,負手而立,「年瑩喜,朕有沒有說過你的膽子越來越大的?」
果然……
她就說了麼,宣逸寧這千年老妖的法眼還真不是一般的法力無邊,她做的一切能瞞得過天下,卻獨獨瞞不過他的視線。
「宣逸寧,你是怎麼看出來的?」關於這點她不能不好奇,畢竟她敢說自己這場戲演的天衣無縫,有證人,有證據,還有自己不要命的以身試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