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7章 奢華的賤王（1） 文 / 九尾野貓
夜裡，烏雲重重，月朗星稀，篝火燃燒，熱氣直冒，肉末特有的香味充斥在口鼻，即便剛剛吃了熱乎乎的白饅頭，可對於好幾天都沒進食的他們來說，完全就是杯水車薪，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而有些人的口水怎麼都抑制不住，不停的打在大腿上，發出和雨點一樣滴滴答答的聲音。
受災的人原本就多，隊伍呈不斷壯大的趨勢，再加上大部隊還在後邊，人手有些不夠，伊水璃先是讓隨行的大夫給他們把脈看病，將染上疫病的人單獨隔開治療，而有些病入膏肓的，伊水璃自然不會留這樣的**害其他的人。
選擇，每時每刻都是存在的，有些時候殺人，是為了讓更多的活著，她從不認為自己是大公無私的人，不過是為了大局著想，她的大局。
一些沒有染上疾病的壯年男子，自發自覺的擔負起了任務，在帳篷的四周撒上了生石灰，伊水璃原就準備將這些人利用起來，不過轉念一想，他們這一路下來，必定極其疲倦，也就沒有開口。
近百個帳篷，伊水璃幾乎每個帳篷都會呆上一炷香的時間，安慰那些因為災難而受到驚嚇的老人孩子，安慰那些家破人亡，精神萎靡不振的民眾，一遍遍的告訴她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既然好不容易才在這場災難中存活下來，死者已矣，活著的人就要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
有些時候，精神上的寬慰比提供物質上的幫助更能發揮作用，既然她已經選擇了這條路，那她必定會做的最好。
短暫的交談，伊水璃基本已經摸頭了他們的處境，洪水發生了以後，朝廷壓根就不管他們的死活，各個地方都有暴亂發生，但是因為規模不大，都被鎮壓了下去，而多次失敗的他們，眼看著一個個親人相繼喪生，都沒有了那份反抗的心思。
越挫越勇，有些時候，對這樣的苦難大眾來說是沒有根據的，尤其是，這樣一直沒有組織的隊伍。
不過是朝廷的那些人無良，不把他們的命當命，居然沒有撥銀賑災，這樣的王朝，離滅亡也不久了。
伊水璃巡視了各個帳篷以後，已經是深夜了，混沌的天際，帶著秋天特有的濃重的霧氣，打在臉上，既冷又濕，儘管身上披上了厚實的外套，伊水璃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王妃，自己保重身體。」
伊水璃回到自己的營帳，手上抱著小暖爐，扯過被子，將自己渾身上下裹著，冷的瑟瑟發抖，眉宇間可以看出很明顯的倦怠，不過那雙瞇著的眼睛卻很有精神，像是夜裡的冷風，清寒冷冽。
這樣的事實，雖然有些震撼，倒不至於驚掉他們的眼球，甚至這一切都是在他們的預料之中。
紅暖閣與雪頂崔山周圍的等小國家都有貿易商的來往，這種經濟上的往來不單單限在民間，大部分都是一些大官還有皇室成員，奢靡成風，這四個字不足以形容他們荒誕的生活。
吃穿用度，無一不上等精緻，他們的一頓飯，完全夠尋常老百姓用上一年了，比之強大富裕的天順，完全就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燭火搖曳，營帳裡的三個人，一個裹著被子渾身發抖坐在床上，而另外兩個人，明明連外套也沒穿，卻絲毫沒有受外面冷風的影響。
無幻看著伊水璃，面露擔憂，王妃這個樣子，還與那些災民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這要是被感染了該如何是好？
水仙嘴角噙著笑容，依舊是那副風流不羈的模樣，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遞伊水璃的手上：「王妃讓我準備的。」
因為寒冷而瞇著的眼睛，頓時睜開，恍若混沌不清的天際被劈開，頓時一喜，幾乎是用搶的方式從水仙的手上奪過，扯開瓶塞，瓶口很大，五六顆五顏六色的藥丸在掌心上晃動，伊水璃眼底的光芒更甚，對著水仙咧嘴一笑，取了個大紅色的塞進嘴巴。
這鬼地方，夜裡是在是太冷了，帳篷在風中彭彭的響，吹的她的心都是拔涼拔涼的。
「給王妃熬的藥呢？」
是防疫病的藥，伊水璃原本是想和那些災民用大鍋的，暗夜和無幻都不許，說那大鍋煮出來的東西沒什麼藥效，伊水璃心裡卻清楚，肯定是這兩個人給自己開小灶了，自己那小灶裡的東西絕對比那些大鍋熬的要來的珍貴。
當然，伊水璃自然不會傻傻的告訴那些人，我的這些呢也是用來防疫病，只是藥材更為高檔一些，雖然大部分的人會體諒，不過總會有人不喜歡這種小團體主義，儘管自己是他們的救命恩人，所以早在一開始，伊水璃便告訴那些人自己小時候因為落水，落下了病根，每天都要喝藥。
帶病給那些人送東西，那些人對伊水璃越發的敬佩，就差沒抱著她的大腿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訴說自己的感激之情了。
「月塘，暗夜他們大概還要幾天才能到？」
伊水璃緊了緊身上的厚厚的被子，只探出一個腦袋，視線在月塘和無幻身上逡巡。
「快則五天，慢則八天。」
三隊各有任務，伊水璃打頭陣，主要負責這樣大批量的逃亡隊伍，暗耀暗夜他們卻不同，只要是看到逃亡的隊伍，他們就必須停下來，將他們安排好，八天能到這邊，這樣的速度已經很快了，而暗夜呢，則是在固定的地方將那些人安頓好，同時在各個地方宣揚他們天順天子的浩蕩皇恩。
這皇恩有多浩蕩伊水璃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一點，冥玄宏那皇上肯定是被他排在了第二位，這一年，她的天順民間的威望一路攀升，遙遙領先冥玄宏，很大一部分就是他們的傑作。
大陸之上，不知道翼王妃美名的怕是沒幾個了。
「等暗耀暗夜來了，我們就進蘭城。」
雪頂崔山是南方所有國家的門戶，若是不敲開他們的門——
雖然那些老百姓早晚都會知道天順的皇恩浩蕩，但是那樣傳播的速度太慢，定然達不到她預期想要的效果。
可雪頂崔山的那些貴族們，為了不惹禍上身，居然關上了城門，不許進也不許出。
暗耀暗夜領導的隊伍終於在第七天傍晚時分到來，艷紅金陽，熊熊燃燒，那些各自忙碌著的災民看著暗耀暗夜身後數十輛馬車上載滿的東西，臉上都露出興奮的光芒。
為了能搶上速度，伊水璃帶來的東西並不多，這幾天他們喝的粥不但沒有了肉片，那一顆顆珍珠米粒，完全都可以用肉眼數出來，現在的他們看到那滿滿的幾十車東西，如何能不興奮。
「王妃。」
「王妃。」
前面那道的聲音自然是暗耀，而那沉穩恭敬卻又不乏溫暖的自然就是暗夜了。
兩人都是風塵僕僕，不過在看到站在夕陽下對他們微笑的伊水璃時，緊繃著的臉不由的放鬆了下來，長長的舒了口氣。
一段時間沒見，暗耀好像成熟了不少，而一貫冰冷的暗夜，似乎更像個雕像了。
伊水璃找了幾個人將馬車上的東西全部卸了下來，大笑著說晚上給他們加餐，頓時引起一陣的歡呼，這個時候，暗耀暗夜幾個人已經跟著她進了營帳。
「辛苦你們了。」
伊水璃坐在正中，隔著案桌，看著正對面的四個人，神情倦怠，卻依舊神采奕奕。
「不是特別辛苦，就一般般辛苦。」
暗耀撓了撓頭，在伊水璃跟前，笑的像個天真的小孩，伊水璃被他的樣子逗樂了，也忍不住哧笑出生。
「王妃，這些災民該如何安置？」
暗夜問出了她一直擔心的問題，糧食和藥材都不是太大的問題紅。
暖閣暗中本就是做藥材還有糧食生意起家的，各個地方都有分店，她在臨出發之前，已經和鄰近幾個地方的掌櫃都打了招呼，到時候這裡的東西用完了，還是可以徵調的，再說了，實在不行，不是還有國庫嗎？
天順地大物博，要接納這些災民也不是不可能，可這些人來自五湖四海，未必就願意離開自己從小生活的地方去天順，要是一個處理不好，很容易就會給天順帶來麻煩，這是她最不願見到的。
「先暫時就讓他們呆在這邊，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王妃你又要去哪裡啊？」
略帶著的撒嬌的口吻，暗耀不甘的湊到伊水璃跟前：「王妃，我才剛來，你就要走了。」
明顯的暗耀式的不滿。
「進城。」
伊水璃努了努嘴，用手示意暗耀不要繼續靠近。
「那我也要去。」
暗耀跺了跺腳，一副非要當跟屁蟲的模樣。
「無幻，你和我去。」
無幻聞言，大笑出聲，還不忘對跺腳的暗耀挑了挑眉，一臉的挑釁，簡直欠揍。
「無幻，你留下。」
水仙剛想開口，繼續搶了先繼續道：「暗耀暗夜剛來，對那些人不熟悉，你留下來協助他們。」
水仙動了動唇，覺得伊水璃說的有理，猶豫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王妃，這裡有大哥還有那麼些人就夠了，你就讓我跟著你吧。」
暗耀湊到伊水璃跟前，一臉諂媚狀。
「王妃，你就帶暗耀一起進城吧，有什麼事情也可以有個照應。」
無幻的醫術是不錯，不過論身手，也就只能算一般般，暗夜心裡多少有些不放心。
「王妃，你就帶上我吧，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
伊水璃別過頭不去看暗耀那張近乎諂媚的臉，從懷中掏出一塊玄青色的令牌遞到暗夜的手上：「你保管好。」
暗夜瞧了眼手上的令牌，點了點頭，直接將東西放進自己的懷中，調動幽州十萬兵馬的令符。
「不用擔心，若是發生什麼事，我會給你發信號的，他們不敢對我怎麼樣的。」
她是來給他們送東西的，這些人再怎麼膽大包天，也絕不敢明目張膽的對她不利。
若真是那樣，他們離亡國也不就不遠了。
伊水璃駐紮的這個地方，離蘭州是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騎馬大概也就兩個時辰。
天濛濛亮的時候，伊水璃便領著無幻暗耀還有另外幾個年輕力壯的難民，相比於自己從天順帶來的人，這些土生土長的雪頂崔山人更能讓那些人信服。
金光破雲，懸掛於正中，朗朗罩於蘭城皇宮的上空，絲竹悅耳，夾雜著陣陣猥瑣而又淫|靡的笑聲，金魚佩環摔在地上，走出清越的音符，與那滿地的伏屍還有餓殍形成鮮明的對比。
乾安宮殿內，這原該是王上與大臣商量軍機大事的地方不知何時被改造的面目全非。
依舊是金碧輝煌，那金燦燦的顏色，刺的眼睛發脹的疼痛，兩邊是大大的四四方方的游泳池，中間被一條只夠兩人並立的小路隔開，大理石，光可鑒人，清楚的照著那一張張醉生夢死的臉。
人工開闢的泳池，那溫泉之中並非從天而降，而是由數百個太監宮女日夜加班加點燒出來的水，然後再地下用管道接上，不知耗費了多少的人力財力。
大殿之上，大臣的腰帶，官帽，還有官服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四四方方的泳池之中，男女光裸著身子，抱在一起，不時發出****的聲音，半空之中，懸掛著全是美酒還有剛剛烤好的各種珍禽美味，觸手可及。
而另一邊，沒人衣裳半褪，香肩半露，她的身後，一手上端著酒杯，滿臉猥瑣的大臣幾乎已經把自己脫得精光，在後邊追著，口中不停的叫著美人美人。
這裡，沒有宮女，更加沒有太監，只有貌美如花，正值芳華的美人，雪白的肌膚，袒露在空氣之中，嫣紅的唇，蕩漾的眼波，勾的人心癢癢。
大殿正中，躺著的是雪頂崔山的王，身上只著了一件單薄的內衫，年紀和夏天辰等人差不多，露出雪白的近乎病態的胸膛，而他的身旁，隱約可以猜測出這裡發生了什麼香艷的事情。
酒池肉林，用這個詞來形容，半點沒有誇張。
在那些災民沒有地方可以遮風避雨，沒有暖和的衣服可以防寒，甚至連草皮都沒有的吃的時候，他們的王上正和那些統治鎮壓他們的大臣醉生夢死。
「報，報，報告王——王上——」
殿前的侍衛衝了進來，那口氣一直喘不過來，說不出話來。
而那些大臣依舊忙著自己手邊的事情，親女人的親女人，追的依舊還在追著，擄起並不存在的袖子，猥瑣的笑了聲，整個人直接飛撲了過去。
「什麼事？如此驚慌，成何體統？」
雪頂崔山的王上儀態悠閒，對於這侍衛的突然打斷十分的不滿，一雙眼睛滿是陰鷙，一副你要是不說出個理由來我便將你滿門抄斬的態勢。
「天順，天順的翼王妃在城門口求見。」
「翼王妃？」
雪頂崔山的王上想了片刻，猛然想到什麼，一雙眼睛冒著金光：「就是天順的第一美人嗎？」
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人家是不是美人，可見，這雪頂崔山的王上和那個被精蟲沖昏了頭腦的夏俊馳沒什麼兩樣，都是完完全全的色胚。
「可說了什麼？」
雪頂崔山王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表情帶著激動。
對好色之徒來說，美女，永遠都是會讓他們眼睛放光的所在。
「回稟王上，翼王妃在城外求見，說是前來給我們雪頂崔山送東西的。」
那邊的人聽說是天順的第一美人翼王妃，頓時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給他們雪頂崔山送東西來，天順那麼好心，為什麼之前還要拒絕他們使臣的要求，這樣反反覆覆，莫非有詐？
「那個翼王妃美嗎？」
雪頂崔山王首先想到的是這個問題，天順第一美女，千萬不要是虛有其名。
伊水璃一路賑災，威名遠播，這雪頂崔山的王並非一無所知，不過這樣對他來說更好，有人替他接收那些下等的賤民，他正好省事。
「是極美的。」
卻是個冰美人，而且，上次出使天順的使臣忍不住想到那刀片劃過劃破德妃的臉，吞了吞口水，而且手段還很殘忍。
主動給他們雪頂崔山送東西，她會這麼好心。
「王上，此事還要從長計議，北越的人可是再三提起，那個女人不是簡單的角色，怕是黃鼠狼給(又鳥)拜年，不安好心啊。」
雪頂崔山王一想，頓時也覺得有道理，一介女流，帶人殺進皇宮，這樣的人，確實要小心點，要不然的話，不但沒佔到美人便宜，還無辜斷送了性命，豈不是偷(又鳥)不成蝕把米。
「聽說這翼王妃在天順上下頗有威信，即便是當今聖上也對她禮遇三分，她這次出巡，文武百官夾道相送，天順皇上站在城門之上，親自送她離開，還打出了代天出巡賑災的條幅，據微臣所知……」
那人小心的看了四週一眼，見眾人面露疑惑，不由得意的勾起了唇。
「有事快說，和朕打什麼啞謎。」
雪頂崔山王見他吞吞吐吐，不由怒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