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2.第五十一章 重生（一） 文 / 窗邊的小豆豆
柳澄長久地凝立在窗前，兩顆冷然的眼珠子呆呆地望著窗外，其實窗外並無什麼風景，只有一片空闊的工地，轟隆隆的耳鳴聲不絕於耳。為了貪圖這裡的旅費便宜低廉才選到這家酒店。她怔怔地凝佇了半晌，將窗子關閉。然而那擾亂人聲的雜音仍低沉地傳進來，但到底好多了。
她身後是一片毛絨絨的紅地毯，她五歲的兒子星星正聚精會神地拿著兩塊積木。這是兩塊非常普通的積木，藍色與黃色，與其他許多積木放在一起，他唯獨拿了這兩塊，一塊敲打在另一塊的上面。他這樣的舉動已經過了一個上午。
「星星。」她哀哀地叫了一聲。他置之若惘。但是她隨即便恢復了鎮靜的神色。這樣的情形從他二歲半以後就已經上演了許多次，她早已習慣了。她蹲下身子，摩挲著星星柔軟的頭髮，那一頭烏亮的頭髮，白嫩的小臉頰，高挺的鼻子，以及粉紅的小嘴巴，無一不顯示這是個五官端正，可愛趣致的孩子。然而，她的眼前漸漸起了一層霧。
星星剛生下的時候，引得病房的人一片艷羨。這個孩子太漂亮了。遺傳了她與陳慕思所有的優點。柳澄在痛苦掙扎了二十個小時之後，生下這樣一個可人兒，彷彿先前所受過的一切折磨都已經煙消雲散了。偶爾有一天，她身心疲憊地下班回來。已經滿兩歲半的星星居然從來沒有叫過她一聲媽媽。有的也只會發出幾個單音節的怪叫聲。星星又一聲怪叫起來。她突然不耐煩起來，從保姆的懷裡將他奪了過來，認真地讓他叫她一聲媽媽。兩歲半的孩子沒有理由連一聲媽媽也不會叫啊。可是星星澄澈的眼睛總是往一個方向看著，就是不與她對視。看著我，星星。因工作的乏力，她愈加地失去了耐心，對著星星叫道。星星卻一點也不害怕，仍一個人在那裡哇哇的怪叫。她猛然意識到她的星星可能哪裡出了問題。那一天晚上她沒有睡好，整夜地床上翻來覆去地思量。星星從小學走路就比別人慢，也不會說話，就連讓他與人對視也不會。她的心裡轟然一聲，星星不是有什麼病吧。她被自己這個可怕的想法折磨得徹夜未眠。次日她趕緊帶著星星上醫院。那次她得到了一個晴天霹靂。她的星星得了俗稱的自閉症。自閉症的孩子學語言比別人慢，也不會對視，更要命的是無論你跟他說什麼，讓他做什麼，都很難得他的回應，而且這種病一般是先天性的，很難醫治。從醫院回來，她就向公司請了長假。帶著孩子全國各地的求醫，都收效甚微。等她帶著一臉倦意回家的時候，她的星星已經三歲了。三歲的星星自閉的症狀已經越來越明顯，他長時候地坐在角落裡，玩弄著積木，一坐就是一天，連尿了褲子也不會說。無論柳澄對他說什麼，他很難看著她，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不知多少個夜裡，柳澄抱著熟睡的孩子，定定地望著孩子酣睡的臉，淚水就亂紛紛地滾下來了。她從家裡跑出來，去了另外一個城市，在那個沿海城市她從生完孩子不到一個月，就忙著找工作。她找到一份貨代的工作。從最基層做起，沒日沒夜的輸單，訂艙，安排拖卡報關。每一個程序都是按部就班的又是極其繁瑣的，她狠狠心交未足月的孩子交給保姆帶。這樣，慢慢的，她的工資也越來越多，職位也越來越高，從單證到操作又到操作部的主管。她也省吃儉月按揭了一套小房子。她以為幸福的生活就此展開。然而星星的病卻幾乎將她打垮了。
隨著年紀的增長，星星總算是學會了講話。但是他只是偶爾地說幾句，除了一直照顧他的保姆與柳澄，幾乎別人問他什麼，他都置之不理。然而星星也有感興趣的事，那就是對繪畫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對色彩極其的敏感。別人五歲的孩子還是在父母懷裡撒懷的年紀，然而星星可以在書桌前一畫就是半天。他對繪畫有著極高的天賦，無師自通，家裡到處都張貼著他的畫。柳澄這次帶他到上海來就是想找一家自閉兒訓練學校，給他進行系統地培訓。
走在馬路上，給他買了他最愛吃的棒棒糖，當他安安靜靜專心吃著東西，乖乖地由她握著小手的時候，從外觀上看不出他是一個有病的孩子。當綠燈轉為紅燈時，柳澄半傴下身子，從包裡掏出一張紙巾，抹去星星嘴邊的糖屑。但是當她起身的時候，被身後不經意的一陣刺耳的喇叭聲嚇住了。她往後一瞥見，看到了一個人，一個令她終身難忘的人。她震了一震，握著星星的手也不自覺垂了下來。兩人目光怔怔地對視，直到人潮聳動起來，她才移回目光急遽地牽著星星穿過斑馬線。
在那一刻，心裡一陣酸慘，淚水一直在眼眶裡轉著，再也憋不住地往下墜落了。五年了，一千多個日子過去了。那驚鴻一瞥，她看到的是依然英俊逼人的他。這些年為了工作，為了孩子，也許又是刻意的不去看電視報紙。但是她知道他如今更加紅了。
「爸爸，爸爸。」突然間星星向上指著電影海報上的他叫起來。是有一次她不經意地提起過這個男人是他的爸爸。她一直以為星星不會放在心上的，只是沒想到他這次竟然會記的這麼牢。她忙掩住星星的口，匆匆忙忙地走了。
「怎麼了？你認識這個女人嗎？」董妍含著忌妒的眼神望向緘默不語的他。
「下車，今天沒心情。」陳慕思冷若冰霜地板著一張臉。
「搞什麼。」董妍氣咻咻地說。
「我不想說第二遍。」陳慕思將她攬在他頸項的一隻玉臂粗暴地拿掉。
董妍忿然地下車。
陳慕思絕塵而去。
五年後的今天不經意的一次邂逅，居然在這裡遇上了她。她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分手之後他發癇似的找她，然而人海茫茫，他再也沒有找到過她。她手上的那個孩子，是他的兒子嗎？他心裡萬箭相攢。一定是的，長的那麼像他。那個孩子總有四五歲了吧。而她替孩子揩嘴的樣子好溫柔。該死。他甩了一甩腦袋，怎麼還惦記著這個女人。五年前她絕然而去，只留了一句話就結束了他與她之間所有的情份。如果那個
個孩子真的是他的，他一定要拿回他的撫養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