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四章 激情的痕跡 文 / 紅了容顏
藍盯著昏暗的室內，聽著身邊均勻的呼吸聲，卻了無睡意。她轉頭，深深凝視他熟睡的臉。一如五年前醒來的那個早上。只是，那時候她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或是遭遇了什麼，只是那時候，她的心還沒遺落在他身上。而現在，這一次，居然是她主動勾引了他，而且是在他已訂婚了的情況下……
她轉過頭，任淚水無聲地滑落，浸濕了枕巾。雷，你讓我情何以堪……
輕輕拿起他放在她身上的手，起身，穿好衣服，為他蓋好了被子，俯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淚卻忍不住，滴在了他熟睡的臉上。感覺到他稍一皺眉，忽而嘴角又含笑，沉沉睡去。她站在床邊，拚命摀住嘴，生怕自己哭出聲。
窗外忽然煙花炫爛，映得室內五彩繽紛。是午夜了吧？到了午夜，灰姑娘是不是也要不得不離開她心愛的王子了呢？藍又看他一眼，輕輕開門，出去。
穿著裸露臂膀的禮服，走在寒冷的街上，整個身體乃至心底，一路冰涼，涼到透徹。今日的午夜並不安寧，猶如過年般的熱鬧，其實也是過年，國外的人過得年不是嗎？
頭上的髮夾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頭髮散落下來，在冷冽的風中輕輕飄揚。
忽地想起可兒，現在在做什麼呢？有沒有找到自己的愛？有沒有開心幸福的生活？她環抱住自己，慢慢走向家。
天空在城市的燈光中，映出了一片暗藍。白茫茫的霧氣飄渺在半空，有如害羞的姑娘遮著面紗般。
藍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了自己的樓下，樓梯中現出的人影讓她嚇了一大跳。
凌銳走到藍的面前，深深看著她，她到底在幹嘛？這麼冷的夜，居然就穿這麼點嗎？
自從藍進入大廳，走到他面前後，他就離開了。不想呆在有她存在的地方，那會讓他忍不住一直看著她，會讓他忍不住流露心底所有的感情，忍不住想就這樣呆在她身邊。曾經一直以為只要呆在她身邊。即使她忽視他的存在他都無所謂，而且他也做的很好，林宇軒在她身邊的時候，他不是也一直有祝福他們的嗎？可是現在，怎麼就變了呢？是將自己的心聲說出來了，所以也希望能得到相同的回報嗎？人，終究還是貪婪的，不是嗎？
一個人獨自走在熙來攘往的大街上，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十字路口大大的電視屏幕正在直播尼彩集團今晚的聖誕party，他站定，抬頭看向那閃動著變幻著的屏幕，想要在那攘攘人群中尋找那個依戀的身影，而屏幕上播出的新聞卻令他懵了。聽著楊洪素一臉氣定神閒地宣佈雷尼和宋以然的婚約，他一下怒氣上竄，這是怎麼回事？這楊洪素，五年前沒有放過藍，現在，還是要這麼傷害藍嗎？他有股衝動，他要衝上去，他要說出所有事情的真相，他不要藍再那麼痛苦，不要楊洪素再那麼傷害藍。可是，可是……心底卻有個聲音，有個聲音在阻止他：別去，別去，只要雷和宋以然訂婚了，那麼藍就不可能和雷了。那麼，是不是他就有可能換來藍一點點的情，哪怕是一點點也好。是不是也有這種可能，她可隨他回日本呢？
他站在那裡，盯著電視畫面上雷的表情，心裡忽然緊張又緊張起來。當雷對著宋以然說了聲對不起，當雷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時，他忽然一陣釋然，而後又覺得自己內心似乎掉落了什麼東西，直直得下垂，掉入無底的深淵。
他慢慢往回走，走入家裡，一室的黑暗。他感覺已經好久好久沒回這個家了，已經覺得好陌生好陌生了。他不想要這種陌生，不想要這種令人感覺寒冷的氣氛，他又慢慢退了出來。走下樓梯，站在那裡。曾幾何時，這裡似乎成了他永久的等待。等著她歸來，等著他下來。等著在黑暗中見她一眼，等著在黑暗中躲避她的眼神。那樣的等待，對於他來說已經沒有漫長而言了。他的生命中，似乎除了等待，還是等待……
遠遠的看到她走來，在昏暗的燈光下，孤單而淒涼。看到她單薄的身形在冷冽的風中如同即將凋落的花般搖搖欲墜，他的心又抽緊了。終於還是忍不住，走出了黑暗，走到了她面前。
看著她環起來的手臂，看著風吹過她顫抖著的身體，他忙脫下身上的外套，為她輕輕披上。忽地，他的瞳孔猛地縮小起來，盯著她雪白的頸項一瞬不瞬。緩緩抬手，為她拂去垂於頸間的發，忽然發現自己的手似乎在顫抖。
在路燈的照耀下，他還是清晰地瞥見了她頸裡激情後的痕跡。心裡隨之絞痛起來。
藍看著凌銳呆呆地眼神，她輕聲喚道：「小銳？」
凌銳忽地回神，一下子收回了自己的手：「上樓吧，不冷嗎？」說著，他徑直走了上去。
藍看著他的身影，張了張口，還是沒有說出話。她跟在他身後，也默默上了樓。
凌銳一走進屋，就直朝自己的臥室走去，「砰」地一聲，將自己關在房內。聽著那聲聲響，藍跳了一下。小銳，現在是不是都成陌路人了呢？她將他的衣服拿下，放在沙發上，看了眼緊閉的房門，走上自己的房間。
凌銳靠在門背上，聽著漸漸上行的腳步聲，無力地滑下。
難道只能就這樣回日本嗎？只能生生割斷對她五年的愛戀嗎？他將頭埋入膝蓋，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都別去想，別去想她的一顰一笑，別去想她的傷心難過。是否應該像林宇軒那麼灑脫，是否應該像他那樣去告訴他所有的一切真相，然後讓他們一起面對所有的事，一起走過所有的磨難，有情人終成眷屬。可是，林宇軒究竟是灑脫亦或只是無奈而已呢？如果是灑脫，他，也能做到嗎？
抬頭望著外面的夜色，他的心起伏不定。
藍坐在床邊的地上，背靠著床，雙手抱著膝蓋，將頭抵在膝蓋上。似乎只有這樣的姿勢才能感覺到一點點的溫暖。想起自己先前大膽的舉動，不禁雙頰染上紅暈。再怎麼面對他，再怎麼面對他的未婚妻？雖然宋以然接近她是有目的的，然而自己現在呢？自己又在做什麼呢？
她的心一片混亂，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是該消失嗎？消失在他面前，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門忽然之間開了，她愣愣地抬頭，看著凌銳站在門口。他背著光，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就那樣兩人互望著，隔了好久好久。
「小銳……」藍輕聲喚著。
凌銳也終於回過神，緩緩走到她面前，蹲下，看著她。陽光俊逸的臉上此刻只是淒涼，有多久沒有見過他笑過了，藍心酸地想著。
「藍……跟我回日本好嗎？和我一起回去好嗎？」他終於說出了心裡憋了好久的話，也終於如放下了一塊石頭般輕輕舒了口氣。
藍詫異地盯著凌銳，她從未曾想到他會對她說這樣的話，她可以猜得到他是喜歡她的，可以猜得到他會保護她，可就是沒有猜到他居然要她跟他回日本。她甚至都還不知道他的家在日本。一起生活了五年，原來她是那麼不瞭解他嗎？不是不瞭解，是從沒有真正關心過他吧。
她垂下了眼，她該答應他嗎？可是她不愛他，她只把他當弟弟看待，既然不愛，那就不要給他希望。耳邊閃過這樣一句話。不能給他機會，讓他徒留痛苦。
藍沒敢看他的眼，只是低垂著頭，輕輕說道：「對不起……我不能跟你走……」
凌銳早知道會有這樣的答案，但親耳聽到她親口說出來，卻是那般心痛難當。爺爺已經下了最後通碟，讓他這月勿必回去，接管家族事業，可是他放不下她，他怎能就此離她而去呢。
「藍……你知道楊洪素不會就此罷休的，如果她這麼輕易地放棄，那麼五年前，她也就不會那麼千方百計地讓你離開他，如果她這麼輕易放棄……那就不是她了……」凌銳輕輕地話語響徹在寧靜的夜裡，讓藍本就煩亂的心更添憂愁。
「我知道……」藍的心悶悶地，知道又怎樣，愛上了他，她從不後悔，哪怕因此而傷痕纍纍。她也從沒有放棄過對他的愛。就因為是那麼深刻的愛著他，所以她以為可以接受林宇軒，可是她錯了，而現在，面對著凌銳，她不想一錯再錯。和雷不能在一起，但她也不會和小銳在一起，那樣對他不公平。
「藍……」小銳還想說什麼，可是話到了嘴邊，還是沒有說出來。還要怎樣去強求她嗎？去強求她跟著他走，去強求她試著去愛他嗎？他苦澀地笑了。站起身，疲憊地朝門外走去。
「小銳，對不起……」身後，她的聲音悠悠傳來，凌銳的身影略晃了下，還是消失在門外。
小銳，不能給你太多的期望，沒有未來，就不要有什麼希望。藍看著他消失地門口，慼慼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