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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你不是我 文 / 唐穎小

    我坐在床頭好久,一直都沒有什麼睡意,便輕手輕腳的起來,出了房間,上上下下走了很多遍樓梯,才終於覺得自己支撐不住了,就坐在了樓梯的台階上,周圍太安靜了,安靜的我聽到心裡有個聲音一遍遍的對我說:「顧清城,你輸了,你輸了……」

    那聲音越來越響,一下又一下刺激著我的心臟,我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這種情緒積壓的太久,終於在這樣一個夜晚承受不住了,整個都崩盤了。彷彿全身上下有螞蟻在不停啃噬我的身體一般,很難受很難受。

    眼淚是不由自主落下來的,沒有半點預兆,因為實在是太難受了,他明明還在,可我不知道什麼時候,一睜開眼睛他就不在了。這種感覺真的不好,太折磨人了,我都習慣他了呀。是的是的,我是真的玩不起感情遊戲,我太認真了。

    我用雙手很用力的捂著自己的嘴巴,真怕一不小心,我就會忍不住放肆的哭起來,然後把房間裡的人吵醒了,我真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跑過去把床上的人揪起來,跟他大吵一架。把所有的事情都攤開來講,然後讓他討厭我,說一些惡毒的話來傷害我,我想這樣我就可以解脫了。

    我也不知道在那兒哭了多久,只覺得自己腦袋好像被憋的很大,整顆腦袋沉的我都抗不動。

    「你大晚上不睡覺,坐那兒幹什麼?」

    夜深人靜的時刻,別墅裡安靜,整棟別墅裡只有我和梁景兩個人,不會再有第三個人,他的聲音有些暗啞,就這麼毫無預兆的落入我的耳朵裡,整的我一下子就不哭了,身子一下子挺了起來。

    旋即,我就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慢慢的靠近,一步步下台階,幸好他沒有開燈,不然我現在這樣子,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我的反應有些遲鈍,等他走近了,我還是沒有反應過來,直到他將我拉起來,今天的我好像特別的脆弱,像玻璃似得,他的手剛剛觸碰上我的手臂,鼻子又開始不通氣了,眼淚一直往下掉。

    幸好黑夜保護了我,它幫我將所有的狼狽都隱藏了起來,可我的呼吸不穩,很容易就能聽出異樣。他站在上一個台階,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看著我,黑乎乎的我也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臉頰,然後說:「好端端哭什麼?」

    我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拍開了他的手,往上走了一步,胡亂的將眼淚鼻涕都擦在他的衣服上,他是有輕微潔癖的人,起初沒說什麼,等我揪著他的衣服,不停的捏我的鼻子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了,說:「顧清城,你別太過分。」

    我哈哈笑了,笑了完之後,又癟癟嘴哭了,揪著他的衣服,說:「梁景,我剛剛做夢夢到我媽了,夢到當年她忽然就離開我了,然後我整個天都塌下來了。你知道天塌下來是種什麼感覺嗎?你肯定不會知道,因為你的天不會塌,永遠都不會。你的生命裡,沒了誰都可以,沒了誰,你都能夠好好的活著,或許可以活的更好。」

    我知道他看不到我的表情,他一定看不出來我現在有多麼難過。商人重利輕離別,在他心裡感情一定不會佔多少份量的,我不能跟蘇孟比,因為她是血親;我又不能跟權利金錢比,因為那是他的心血和成就。

    而我,哪兒哪兒都不好,連孩子都不會生,沒用。我想我是花光了所有的運氣,遇上了梁景,可是我再沒有那樣的運氣,跟他走到最後了。

    「你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活得好不好。」

    「不好嗎?」我輕聲啜泣。

    這個問題他沒有回答我,僅僅只是攔著我上樓,擦掉了我臉上的淚水,讓我睡覺。後來,我也睡著了,因為他一直拉著我的手,我除了睡覺幹不了別的。

    第二天起來,兩隻眼睛腫的跟核桃一樣,梁景看到我的時候,嘖嘖了兩聲,說:「好醜。」我一時惱怒,狠狠的踹了他一腳。那天,我給鄒平打了個電話就沒去公司,跟梁景一塊在這山莊裡娛樂娛樂,山莊裡有專門釣魚的地方,環境清幽,梁景就像個老爺爺一樣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釣魚。我討厭釣魚,因為太無聊了,就蹲在他的旁邊,腫著一雙眼睛,看著這沒有半點波瀾的水面打瞌睡。

    他釣了半個小時,一條魚都沒有,我終於無聊的不行,就站起來丟石子玩,石子若是能在水面上跳兩下,我就能開心的大叫一聲,反正這兒只有我們兩個人。梁景起初沒說什麼,只不過皺著眉頭時不時的轉頭看看我,然後不動聲色的離我遠點。

    他離我遠點,我就不動聲色的離他近點,就這樣我們從這邊挪到了那邊,從那邊挪到了這邊,最後梁景把釣魚桿子往邊上一甩,說:「蠢貨!」

    當然,他沒有一甩魚竿就走,而是從地上挑了一塊石頭,動作瀟灑的將石子往湖面上一飛,啪啪啪跳了好幾下,然後落入了水中。我總覺得那天我像是一下子回到十來歲的時候那樣,明明很無聊,卻幼稚的玩了好久,還覺得開心的不得了。

    幸好那會只有我和梁景兩個人,否則的話,只怕會被人當做是兩個腦殘。住狀丸弟。

    貸款的事情,方琴一個人將責任都攔了下來,因此並沒有牽連到我,只是有幾筆貸款,銀行還是勒令收回了,幸好梁景提前做過準備,銀行那麼多,這家不行就別家,更何況市面上不還有私人的小額貸款麼。畢竟,只要是錢能夠解決的問題,那都不是問題。由此,這件事對正源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所有的工程照舊正常運行。

    我沒想到梁景還會帶我去半山的別墅吃飯,因為我知道蘇孟也住在那兒,算是日夜陪著外婆,敬孝道。梁景說要帶我去的時候,我嚇了一跳,有點不敢相信。

    他很平靜的通知我,可我卻沒有辦法平靜的應承下來,想了又想,琢磨了又琢磨,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伯母不是還住在別墅嗎,我去不太好吧。」

    他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多的變化,只聳了聳肩膀,說:「是外婆想見你。」

    其實當他說要帶我回去的時候,我有那麼一刻是滿懷期待的,因為最近一直都靜悄悄的,我就想了,他是不是終於說服蘇孟了。不過等我們去了別墅,我才知道,還真的是我想多了,我們去的時候,蘇孟不在,至於為什麼不在我沒問。

    我很久都沒見著外婆了,樣子倒是沒怎麼變,見著我的時候,竟然笑的合不攏嘴來,拉了我就過去坐,一雙眼睛就那麼直勾勾看著我,看了好一會,連淚花都看出來了。雙手緊緊握著我的手,說:「委屈你了呀。」

    我只笑了笑,沒說什麼,我們並沒有提到蘇孟,僅僅只是閒話家常,外婆對我客氣了不少,怎麼說呢,就是沒了以前那種感覺,好像只將我當做客人一般,就是做的沒那麼明顯了。我想外婆大抵也覺得我們兩個是不可能在一起了吧,連曾外孫都不提了,所以那雙眼睛裡,總是流露出一種遺憾,惋惜,還有一點愧疚和同情。

    其實我不太喜歡被人同情,這樣顯得我很弱。

    我的目光總是時不時的往外看看,梁景中間走開的時候,外婆就歎口氣,然後寬慰似得,同我說:「放心吧,我跟那死丫頭說過了,她暫時不會回來的。我也真的是拿她沒有辦法,我的話她從來也不聽。」外婆說著,就連連歎氣。

    但很快她又笑了起來,大概也是不希望我太難過,很快也就轉開了話題,說別的去了。

    吃飯的時候,他們都極客氣的給我夾菜,我其實沒什麼胃口,但由著外婆的熱情,我也就開開心心的把這一頓飯給吃下去了,臉上的笑容也沒有落下過,為了不讓外婆覺得我可憐,我還講了許多笑話,將他們逗樂。

    最後這氣氛還是被我調上來的,外婆和李姨都太小心翼翼了,說實話,我有點懷疑,究竟是梁景想讓我最後來看看外婆,還是外婆想看看我。當然不管是哪一種,這樣也挺好的,也算是最後有個交代,而不是不聲不響的從此以後就成為陌生人了。

    雖然我心裡很清楚,沒有一點關係,我也是見不到外婆他們的,在街上偶遇的可能性都沒有。

    還真是,頗有一種好聚好散的架勢。我也就是隨便那麼一想,很快就將這些拋在了腦後,首先還是開開心心跟外婆他們過完這最後一次好了。

    其實一切都挺好的,可是誰都沒有想到蘇孟會提前回來,飯後我們幾個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聊天,正說的高興呢,外面門鈴就響了起來,蘇孟回來,這家裡就多了幾個傭人,很快就有人過去開門了。

    這門鈴聲,使得我們的說笑聲戛然而止,屋子裡也就只剩下電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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