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感謝與告罪 文 / LJQ蟲蟲

    元旦假期最後一天，周傑接到了陌曉美的電話。拿著那麼高的工資還可以享受法定節假日，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所以在一號二號的時候周傑每天都處在隨時待命狀態中。直到第三天起床看了一眼毫無動靜的手機界面，周傑下定決心出去走走。

    來到這座繁華的城市這麼多年了，他還沒認真仔細的去認識這座城市。免費的公園綠地、人工的遊樂場、博物館、科技館、幽靜小巷中的名人故居、時尚的大型購物商城，元旦假期中無論去哪裡都是人頭孱動，人們拖家帶口歡天喜地。周傑孤身一人也樂的逍遙自在，他消化著這座久居卻並不熟悉的城市的個個角落。

    一直到假期第七天，才接到工作。

    驅車開到指定的郊區某地方，一看就不是熱門的旅遊景點，四週一片荒蕪寂寥只有一個廢棄的渡頭孤單單的坐落在湖邊。一條簡易木製長提從岸邊向外延伸到水中。日積月累的風吹雨淋，有幾塊木板被腐蝕的不成樣子，有幾塊木板邊倔強的緣翹起來。

    周傑非常不確定自己是否來對了地方，慌忙打電話確認。

    「是漁人碼頭對嗎？」電話那頭說話聲都夾著流水聲和風聲。周傑莫名其妙的「啊？」了一聲。

    「漁人碼頭。」陌曉美又重複了一遍。

    渡頭邊插著一根竹竿，竹竿上方隨風飄著一塊年代久遠的破方巾，用黃色布條粘出「漁人碼頭」四個字，每個字不是缺點就是少捺。清晨橘紅色的朝陽光打在上面也毫無美感可言。

    是夠「愚人」的，周傑汗都下來了。

    不過老闆說是那就是了，周傑不容有疑堅定的站在竹竿子底下，讓朝陽曬著他半張臉，就差畫個圈讓自己站裡面等。沒一會兒老闆大人乘著一葉扁舟翩然而至。

    接下來要去的地方也挺古怪，是本城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山上既沒有風景點也沒有廟堂。但是周傑一個字都不敢問，連以往正常的招呼在看到陌曉美週身散發陰冷都憋回到肚子裡。陌曉美淒厲的樣子不像是剛坐過船，而是剛從冰箱裡爬出來。比貞子從電視裡爬出來還要恐怖一個級別。周傑一個字也沒多問，設好gps打開暖氣，一口氣開到目的地。

    唐哲府邸，明明室外是晴天大太陽，進入室內卻彷彿一下子跳轉到夜晚時分。所有的窗簾全部放下，密不透風，就幾盞昏暗的燈閃閃爍爍就像是夜晚中飄忽的鬼火。周圍歐式擺設加上一個在前面帶路的黑色西裝身材瘦長的管家，怎麼看怎麼有種在夜訪吸血鬼的代入感。

    唐哲穿著整齊的在書房接待了她：「我要趕飛機你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哦，去美國治療眼睛嗎？」

    人家分明就是在趕人，陌曉美卻一點都不著急，慢條斯理的坐下來。在她前面早已擺上招待客人用的英式紅茶。就是趕時間，這屋裡的關於禮節細節也不能免，倒不是他們有多麼歡迎這位客人，而是在恪守自己的準則。

    「你怎麼知道我要去美國治療眼睛？」唐哲從未對這個房子以外的任何透露過這件事情，就連董事會的老人他都沒打招呼。病急投醫很私人的事情。

    整個房間就陌曉美背後開著一盞燈，還是橘色的裝飾燈，那小光亮就像是手工做的小桔燈，在偌大的書房裡用來照明實在有點勉強。陌曉美衝著貌似有人影的方向解釋：「我猜的，之前您在會議室裡就一直閉著眼睛，我以為我們這群人讓您心煩，來個眼不煩心不煩呢。不過後來想想又解釋不通，您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還能讓幾個小的礙了您的眼麼。今天來到這裡就確定了，您是對光敏感，想來是眼睛出了什麼問題。」

    「嗯，還有呢？」

    「我剛上來的時候在門口看到兩個旅行箱，那樣的大小容量至少是去很遠的地方待很久，所以我就猜您是不是要出國。」

    對面的黑影動了動，陌曉美猜測他是不是在點頭，於是繼續說道：「您的眼睛既然有問題那麼就應該不是去旅行而是去看病。至於為什麼猜美國，美國這塊醫療技術是世界最先進的，我猜對了嗎？」

    黑暗中，唐哲突然睜開了眼睛，虹膜的顏色淺的發白，是那種比棕色更淺的琥珀色，在歐洲人或是混血兒中比較多。黑暗中，發亮的虹膜就像是貓的眼睛。雖然唐哲的眼珠子自體發光發亮，但它卻看不到任何東西。

    即使唯一的光源照著對面的人，唐哲視線範圍內還是一片模糊。他現在處於半盲狀態：「人老了就是脆弱，你還有二十分鐘。」

    「二十分鐘夠用了，我來就兩件事。一是來道謝，二是來告罪的。」唐哲千鈞一髮之際的退位讓賢，讓她穩坐第一把交椅。

    「道謝的話不用。我並不是支持「你」，我只是做了一個對的決定。和以前千千萬萬的決定一樣，我站在自己立場客觀的做出決定。」

    「表達立場的方式有很多種，並不定非要在關鍵時刻退出競選，反向性的助我一臂之力，所以還是要表示感謝的。」陌曉美固執的道謝。他可以隨意推上某個傀儡或是別的一個有能力領導陌集團的人，但唐哲最後卻還把陌曉美推上了寶座。

    對面白色的虹膜扇動了一下：「真敏銳，一如你的母親。」

    從唐哲聽他提起母親，陌曉美有點吃驚，嘴巴微微張開沒有了剛剛福爾摩斯般抽絲剝繭推理時的聰明勁。

    「順手還一個人情而已。很早之前我犯了一個錯誤，陌楠要開除我。我上門理論你母親替我求情。」

    「她說通了父親沒有開除您？」

    「沒有開除我，是因為當時我手上握著公司當時開發項目的所有技術骨幹。我要是走了，他們都會跟著我走掉。陌楠無數次踹掉我，就像我無數次想踹掉他，可惜我們奇虎相當誰也趕不走誰。不過她既然開口幫過我，而我唐哲是一個老派之人，人情就是人情。我永遠記在心裡，現在只是兩清。所以別言謝。」

    陌曉美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是父親和您的交情或是陌言的求情才……」

    陌楠和唐哲之間只有共存的利益，和永遠敵意的對立。其中絕對不會存在人情或交情。

    「好了，不用感謝了。直接跳到第二點，告罪這一塊吧。你還有十六分鐘時間。我對這個倒是很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