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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七章 烏雲罩頂事不妙 文 / 白髮小魔女

    冷雪鵲腦海裡閃出最後一次看到楊逸白時的淒然情形,心再也靜不下來,避開他能灼出洞來的目光,「表哥!請回稟父親與母親大人。我很好,請他們不要牽掛。」

    楊逸白的心稍安,頓了頓道:「表妹!那日見你府內大管家押著好多月季,想問表妹是要栽種月季花嗎?」

    提到小菜園的月季花。冷雪鵲驀然想起來好久沒到小菜園。她本是性情中人,說做就要做,而興致來了,誰也擋不住。何況是心底深埋的殘夢中人當前,就神采飛揚地提拉著裙裾向門邊跑去,「表哥!我栽了好多的月季花。我帶你去看看。」

    前方苗條的身影跳躍,衣裙飄飄飛揚,迤邐在風裡,整個人洋溢著朝氣與靈動,根本不似那未出閣的表妹。楊逸白緊追慢追,心裡疑惑重重。抬頭時,正好與回頭讓他快些的她喜悅眸光相觸,他心頭一驚,這女子是表妹不假,但整個人卻變了。

    他記得她的傻、她的呆。也記得她說話吃力、行動笨拙的風格。

    「表妹!你是不是病了?」

    她一凝。奶奶的!高興昏頭了,完全沒注意到楊逸白是最熟悉原身的人。

    風中,她小臉紅透,羞澀地駐足。

    婉春遠遠地看著,有意地留得遠了些。而閉月幾人也因此停下腳步。婉春更是說著話吸引她們的注意力。

    冷雪鵲迴避了楊逸白詢問的目光,捉著一綹頭髮一圈圈地繞在手指上。強迫自己幾許哀愁流露,「我是生了場大病。好了後,就全身輕盈。嗜睡的毛病好像也好了。」

    他緩緩走到她面前。背對花徑小道中的下人。靜思幾秒。「我知道他們不待見你,你在這兒沒少吃苦吧?」

    她心底竄起一股悲涼,淚光閃爍,幾乎帶著一縷鼻腔味說:「表哥!我不是讓你回老家嗎?怎麼不回?」

    他斂眉而神情堅定,從懷中摸出她包裹在繡帕內贈送的那張千元銀票來,「我不想離開京城。離開京城,我會感覺離你越來越遠。」

    她淚眼淒淒地望著那張在風中輕顫的銀票。久久地沒接。憂愁撒了一地,「離得近又怎麼樣?早就物是人非。表哥!一步走錯,步步錯。人生根本沒有回頭路。」

    他腳步一蹌。身子搖搖欲墜,會兒的安寧後固執地把銀票硬塞到她的袖中,輕輕地捉起她的手來放在掌心小心地捏著,「表妹!病好了。連手帕也不咬了!」

    她真的感到心有餘而力不足。咬了咬牙,克制住悲愴的情緒,別過頭,「表哥!讓往事隨風吧!」

    他臉上的表情達到了痛不欲生,催人淚下。

    此時無聲勝有聲,她能清晰地聽到他的心跳雜亂無章,也能深切地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濃郁悲傷。

    急促的零星腳步響起,打破了看似寧靜而風雲暗湧的靜謐。

    她當即條件反射地抽出手。離開楊逸白兩步,驚愕的目光越過楊逸白看向前方。

    花影綠樹中。一閃而出李飛絮。一群竹苑的人簇擁著她,還有兮紫煙。他們一行人來得非常的快,走在前頭的李飛絮一臉怒氣,頭上那支碧玉簪子在陽光下一閃一閃,煞是耀眼。

    「見過老夫人!」

    耳聽著丫鬟們的施禮聲,冷雪鵲也慌不迭地向李飛絮施禮。

    楊逸白慢了一步,終很是平靜地相隨施禮,「見過老夫人!」

    李飛絮那雙本是欲要噴火的老眼一吊楊逸白,怪異帶著顯見的責備口氣,「你怎麼在這兒?」

    維持著施禮動作的冷雪鵲急接過話,「回婆婆,昨兒不是發生了那事嗎?父親與母親不放心。特讓表哥來看看媳婦。」

    李飛絮冷嘲熱諷地回冷雪鵲,「昨個不是你那大哥哥親自帶人來的嗎?怎麼會不放心?」

    大哥哥三個字李飛絮刻意加重語氣,而這話猶如萬根針一般狠狠地刺向冷雪鵲的心房。她慢慢地抬頭,眼裡掩藏不住的驚與怒。好呆表哥也是娘家人,這婆婆太不給面子,竟然當著表哥這樣說話。她也毫不客氣地道:「婆婆!大哥哥是身不由己。而表哥是一番好意。」

    李飛絮誇張地仰天大笑數聲,「好意?我看是你回府時告狀,因而才會發生昨夜那怪誕離奇的一幕吧?」

    冷雪鵲難過的同時眸中溢出一縷寒光。自己從未告過狀,而昨夜被兵圍的事也與自己沒一點關係,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終不想與婆婆蠻橫扯下去,因為婆婆就是這樣一個橫蠻不講理的人,又因楊逸白在,沒喚就直起身來,理直氣壯的問:「婆婆此番前來不是特意來怪罪媳婦的吧!」

    李飛絮臉色一變,憤怒的目光一閃攙扶著她的兮紫煙,感到顏面受顏。她小足跺地,指著冷雪鵲提高聲音,徹底發飆,「小鵲兒!你惹的禍為什麼要我家璞兒來背黑鍋?」

    冷雪鵲昂首挺胸地看著眼前的花枝道:「請問婆婆,鵲兒惹了什麼事?」

    「呵呵!你這賤人還裝腔作勢……我家璞兒因你昨夜一句話被抓入天牢了!」

    一乍驚雷驀然當頭打下,烏雲罩頂。冷雪鵲急匆匆地越過楊逸白走到李飛絮面前,新奇地問:「你是說軒璞上朝時被抓了?」

    「不是還能怎樣?我剛得到消息。」李飛絮雙手高抬又重重地拍在膝蓋上,不顧顏面地放聲號啕大哭。

    冷雪鵲藐視地冷冷一笑。這家人就會欺負自己,沒有一個能上檯面的,關鍵時候還得自己出馬。

    她淡定地回頭朝楊逸白道:「表哥!我很好,你且先回去。」說完,越過李飛絮朝前跑去。

    長髮飄飄,素衣飛舞,楊逸白不免愁上心頭。

    冷雪鵲耳聽著李飛絮歇斯底里的大喊,仍是腳步不停。走到半路,那總時及時到來的無葉就迎來。她當即讓他到馬廊去牽馬,到府門前匯合。可悲催的是,李梅卻在府門口等著她。

    婦人一臉奸笑,說是奉了李飛絮的命與她前往,說著話就往她的胳膊肘兒攙扶去。

    說攙扶是好聽的,那分明就是不信任的挾持。

    同行就同行唄!她怕什麼?而她不得不暗道李飛絮頭腦之好用,如此情急慌亂的情況之下,竟然還會聯想到她逃跑。

    當今聖上已是垂暮之年,萬事都由太子離軒轅作主。因而她沒去皇宮,直奔太子府。心裡也知道是離軒轅沒找到太子妃而導致月軒璞被下天牢……

    巍峨的太子府門前,厚重的朱漆大門裡急速跑出兩隊侍衛。

    他們腳步踏地有聲,神情嚴肅,猶如要執行什麼特大任務。恰在此時,一塵不染的左面古道就奔馳而來兩匹快馬,一點黑在後面緊緊追隨。

    馬上的女子一襲輕紗雪色衣裙,後面的男子青絲沒束,隨風飄揚。而那點黑儼然是一隻不發出吠叫毛髮通體黑色的狗。

    遠遠的。稀稀拉拉站著七八個應是聞風而動好奇趕來的百姓。他們本是竊竊私語,這會兒,倒是住聲扭頭望去。

    雪色人影猛然拉住手中韁繩。那馬就停了下來。她一個縱身躍下馬,橫在太子府門前朝那些驚而未做出反應的侍衛大吼一聲,「站住。」

    「何處來的小女子,竟然闖太子府。」

    一干侍衛一愣之間,頭兩個抽出刀向她走來,後面的迅速合圍。

    騎馬後來的男子慌忙跳下馬上前施禮,嘴裡道:「侍衛大人!這是太尉夫人……」

    「太尉夫人?」頭兩個侍衛聽得真切,疑惑地互視一眼。

    昨夜雖兵圍太尉府,可終究是黑夜,光線太暗,所以他們並沒有看清冷雪鵲的模樣。

    他們反應過來,寒光在艷陽下一閃,兩柄刀毫不留情地就架在冷雪鵲的頸側,異口同聲地道:「正要前往太尉府捉拿你。沒想不到你就自動送上門。」

    兩絲冰涼迅速沁入肌膚,冷雪鵲僵直地保持著不動,大眼古眼無波,平靜地道:「本夫人要見太子殿下。」

    太子府侍衛長衛遷騎馬越過眾人上來,厭惡地一揮手,「拿下。」

    這衛遷冷雪鵲當然記得,昨夜就站在離軒轅的不遠處。她傲視著衛遷,有恃無恐地威脅道:「耽誤了找太子妃,你吃罪得起嗎?」

    衛遷打了下寒顫,陽光下遲疑不決。

    「本夫人知道怎麼找到太子妃!」她復又極有耐心地說。

    衛遷思慮再三,臉色軟和了些,「那好!你就隨本侍衛去見殿下!」

    她剛洋洋得意會兒,突然神情一凝,就扭頭向百姓中看去。

    剛才就曾瞥見一個熟悉的人影,只是焦急了才沒做出反應。

    她詭異地勾了勾唇角,不動聲色地矮身湊近蹲在身邊的黑虎,手準確地向對面那穿著藍布衫的男人一指,與此同時嘴裡低吼一聲,「黑虎上!」

    一點黑無聲無息地躍起,如離弦的箭,閃電般地向目標狂奔而去。

    人群剎時驚了。先是呆若木雞地站著,後呈四下跑開。而身穿藍布衫的人反應奇快,一轉身,就朝附近一條小巷子拐去。

    黑虎矯健的四肢交替跨越,奔跑速度猶如山林中捕捉獵物的黑豹,準確無誤地緊跟著那人進入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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