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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百三十六章 離開京城 文 / 亙古一夢

    李蘭馨在宮裡就已經疼得死去活來的,後來又被折騰出宮外,如今躺在這件手術室裡,身邊沒有一個她的人,放眼望去,除了蘇若離就是另兩個面容陌生的女子。

    這三人都用一塊白紗遮住口鼻,只留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睛,滴溜溜瞪著她,看上去有點兒瘆人。

    雖然疼得渾身沒有力氣,可她腦子依然清醒著。見蘇若離手裡捏著一把鋒利的小刀就在她肚子上比劃來比劃去,又說要割幾刀的話,她的心一下子就驚醒起來,難道這小賤人要藉機報仇不成?

    李蘭馨掙扎著伸手護住自己的肚子,瞪著雙眸狠狠地盯著蘇若離,威脅她,「告訴你,你要是敢打我孩兒的主意,皇上不會放過你的!」

    她雙眸赤紅,像是一頭凶獸。

    蘇若離抿唇輕笑,若無其事地道,「這要看我怎麼做了?萬一你這胎已經死在肚子裡了,到時候生出來就是個死的,皇上難道不講理就得殺我的頭?」

    她只露出一雙烏溜溜的眸子,眸中泛著狡黠的光芒,說這話的時候偏偏又輕描淡寫,讓人摸不透她內心的想法。

    李蘭馨聽了這話又怎麼能淡定?

    她當即就殺豬般嚎叫起來,「來人,快來人。皇上,救救我和孩兒……」

    「聒噪!」蘇若離拿刀柄敲了她的肚皮一下,冰涼的觸感又激得李蘭馨熬地一聲狂叫起來。

    外面的人也不知道聽沒聽見,反正沒有人闖進來。李蘭馨叫喚了一陣子,沒有一點兒效果,她驚駭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死死地盯著那扇關緊的門。

    蘇若離貓戲老鼠般玩夠了,見李蘭馨嚇得躺那兒直喘氣,臉色慘白,若不是那雙眼珠子還時不時地轉動一下,別人見了還以為是個死人呢。

    她檢查了一下胎位,對一邊的小丫頭吩咐,「準備麻藥……」

    小丫頭早就被她訓練地駕輕就熟了,聞聽忙拿了琉璃針管子吸入了一管子的麻藥過來。

    蘇若離朝李蘭馨努了努嘴,另一個小丫頭就麻利地把李蘭馨身上的衣裳扯下來,先前那個叫春花的就拿了針管子過來,對著李蘭馨身上扎去。

    李蘭馨見那亮晶晶的針頭就朝自己扎來,媽呀大叫一聲,「殺人了」就暈厥過去了。

    蘇若離嗤笑一聲,「還是武將家的女兒呢,這麼不經嚇!」

    見她人昏過去了,蘇若離本想著讓她吃點兒苦頭,不給她打麻藥,待會兒開刀的時候疼死她算了。

    可又想若是這樣,她叫喚得鬼哭狼嚎的,驚動了外面的皇上她就難以脫身了。

    思忖再三,還是吩咐春花給她打了麻藥。

    一炷香的時候,麻藥的藥效已經產生了。

    蘇若離就開始動刀了。

    先前已經給皇后做過,這次她更加嫻熟了些。

    一個時辰之後,就從李蘭馨的肚子裡取出一個健康的男嬰來。嘹亮的哭聲讓外面候著的皇上頓時大喜,可是沒有蘇若離的話,他也不能進去。

    清理了男嬰身上的污穢,包裹好了,蘇若離就對著兩個小丫頭吩咐了兩句。

    兩個人忙一個抱著皇子,另一個小心地推開門,來到了門口。

    皇上正等得心急,見狀忙上前就去接過孩子。

    春花趁機回道,「皇上,蘇大夫累了半天了,這會子體力不支,想找個地方歇一歇呢。」

    「什麼?離兒身子不大好嗎?」皇上著急地就要進去,春花連忙攔住了,「產房污穢,皇上還是不要進去的好。」

    趕緊把孩子塞進他手裡,兩個丫頭對他行禮,「我們這就去扶蘇大夫出去歇息。」

    不多時,兩個人扶著還沒有脫去白大褂和口罩的蘇若離出來了,就見她額頭上冒著細汗,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見了皇上,她氣喘吁吁虛弱地回道,「皇上,蘭妃娘娘沒有什麼大礙,讓兩個穩婆進去服侍就可以了。我累了,想好好地睡一覺!」

    「朕這就送你過去?」皇上就要把孩子塞給一邊兒早就候著的乳母,上前要扶過蘇若離。

    「不必了,皇上,這三元堂專門給我劈出了一間屋子,讓她們扶我過去就好。蘭妃過一陣子也就醒了,您還是在這兒等著和蘭妃娘娘說說話吧。」

    好歹把皇上給支開了,蘇若離被春花兩個丫頭扶到了後院她的屋子裡,一進屋,就立馬吩咐春花,「去把掌櫃的請來。」

    不多時,李忠匆匆進來,蘇若離讓兩個丫頭到外面守著,跟李忠在屋裡嘀嘀咕咕了一陣子,就見李忠的面色變了幾變,終是一拍胸脯,低低地說道,「既然姑娘求到我身上來了,我冒死也要為你辦到!」

    說完,又匆匆地出去了。

    不多時,後院的小門打開,一個一身灰色小廝裝扮的人從後門出去,上了一輛停在那兒的簡易馬車。

    天色大亮的時候,蘭妃終於醒了。

    皇上進去看了,又交代了伺候的人幾句,轉身就去後院看蘇若離去。

    蘇若離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那副虛弱不堪的樣子讓他憐惜地不行,很想把她抱進屋裡,可是當著這麼多的人,他實在是不好公然抱著一個有夫之婦啊。

    估摸著這會子她也該睡醒了,皇上再也忍不住,逕自去了後院。

    可是推開那間蘇若離歇息的屋門,床榻上空空如也,一個人影也無。

    皇上一下子就怔在了那兒,難道離兒已經出去了?

    只是出去的時候總要經過前廳的啊,他怎麼沒見著呢?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只覺得這一次,離兒怕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對著身後的侍衛吼了一聲,「來人,徹查三元堂!」就算是掘地三尺,他也要找到她!

    侍衛們紛紛行動起來,各個房間裡都不放過,搜尋了一遍,依然無果。

    皇上怎肯罷休?

    讓人把李忠抓來,李忠倒也沉穩,皇上問什麼他就答什麼,只說當時蘇若離讓他備一輛馬車停在後門,他照做了,蘇若離也並沒有說要做什麼。

    皇上氣了一陣子,又從李忠嘴裡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又不敢大張旗鼓地鬧得人盡皆知,只好作罷。

    可是暗地裡,他還是讓人吩咐了守城的士兵仔細盤查。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他怎麼會輕易放過她?

    只是蘇若離也是做了萬全的準備的,李忠給她安排的那輛馬車上有她平日裡特意調製好的顏料,如今只要往臉上塗抹就可以改變膚色,再把唇上貼上假鬍子,頭上戴上白色的假髮,不多時,一個年輕的小廝就變成了活脫脫的一個老大爺了。

    她走的時候是坐的車,可是到了繁華地段時,她就下了車,也並沒有急著出城,而是找了一家客棧先住下來,一連等了四五天,直到所有人都以為她已經出了城的時候,蘇若離才出了客棧往城門奔去。

    人的心理都是這樣,頭兩天急得不行,過兩日緩和了就好了。

    皇上當日也是如此,沒有找到蘇若離,心裡是又急又氣,偏生還有發作不得。身為九五之尊,卻被一個小女子給戲耍如此,他的自尊心讓他受不了。

    可是在城裡大肆搜捕了三日也沒有見到蘇若離,城門口更是沒有影子。他以為是底下的人辦事疏漏,讓蘇若離早就逃出去了呢,於是派了大量的人馬出城去追。

    他想著蘇若離若是出城,定是去找顧章的,他派出去的人一直沿著顧章北去的路追去。

    可是追了十來天也沒見著一個可疑的人,皇上終究還是頹喪了。若是再追下去,就真的追到了顧章的隊伍後頭了。若是讓他知道,自己提著腦袋保家衛國戍邊的時候,妻子卻被皇上給軟禁在宮裡了,這樣的結果哪個男人受得了?

    他手裡的五萬大軍可不是吃素的,這萬一要反了水,引起內亂,胡人再趁機入侵,他這個皇帝還要不要做?

    想當初,他的父皇可是生生被逼出了京城的。

    一想到這嚴重的後果,皇上還是退縮了。加之皇后對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勸說,他到底也沒有把李忠怎麼樣。

    事情慢慢地平息下去,誰也不會想到此時城門口一個佝僂著身子鬍鬚頭髮都蒼白了的、穿一領破爛的棉襖、拄著樹枝做得枴杖慢騰騰地走向城門口的老頭子就是蘇若離。

    守城的兵士們看都懶得看他一眼,他身上的那股難聞的味兒熏得兩個兵士掩鼻子都來不及。

    兩個人揮揮手跟趕蒼蠅似的趕緊把他給連推帶搡地趕出了城門。

    蘇若離出得城門,只覺得心裡壓著的那塊大石頭才落了地。

    雖然自己這方準備了好幾套出逃的應對之策,可還是忐忑不安。她擔心皇上會拿李忠開刀,或者尋找顧墨的麻煩,可在城中打聽了幾日,李忠和顧墨都相安無事,她才放了心。

    知道這是皇后在背後使了勁,她也算是言而有信了。

    出了城門後,她依然慢悠悠地走著,那速度半天都挪不動一步,迎面來了一隊騎兵,掀起的灰塵差點兒把他給捲到。

    可她依然不急不躁,她知道這些人說不定就是皇上派出去尋找他的人,她絕不能在此時露出馬腳,功虧一簣。

    眼看著日頭快要落山,她走走停停,時而吃點兒乾糧喝點兒水,終於在傍黑的時候走到了城外的一個鎮子上。

    以前,曾坐著馬車來過這個地方,對此她倒是不太陌生。

    在鎮子的一個僻靜處,她脫了身上的爛棉襖,揪掉嘴上的假鬍子和頭上的假髮,又變成了一個精明的小廝模樣的人。

    掏出一個小銀角子在鎮上的客棧裡要了一間上房,晚上舒舒服服地洗漱了,倒頭大睡,一覺到天亮。

    這麼些日子,她還是頭一次睡得這麼踏實。

    第二日,吃飽喝足了,雇了一輛馬車,直下北而去。

    顧章離開京都已有月餘,如今也快要到漠北了。

    等蘇若離趕過去的時候,估計他也紮下營來。

    兩個人在京中分別前,蘇若離曾經和顧章約定了一個暗號,沿途中都會有只有他們倆才能看得懂的記號。

    蘇若離只要一直跟著這記號走就能找到,何況,在顧章的老家,清泉鎮那兒還有三元堂的老本行呢,那裡,留有幾個相熟的夥計,李忠特意讓人送了信,顧章也讓自己的親隨陳牛兒在那兒候著,到時候一行人裝上藥材,裝作賣藥的行商即可。

    因是漠北那塊兒有戰事,不少的商人趁機瞅準了這個機會,從南方販賣了藥材到西北去賣。

    蘇若離連走了三日,到了三元堂。

    一眾人帶著一車子藥材,輕裝簡從地往北去了。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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