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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八十三章 大婚那日 文 / 亙古一夢

    正月初二試嫁衣首飾,正月初三抬嫁妝,正月初四,跟蘇若離交好的安平公主送來一些布匹綢緞添箱,李忠也親自送了一些日常的用具。

    又給蘇若離買了一房家人做陪嫁,這次他學乖了,為了防止再發生玲兒那樣的事兒,他特意選了一房兒女只有幾歲的人家。

    這對夫妻也就二十多歲,男人叫林海,女人樊氏,兩口子看起來乾淨利落。蘇若離暫時讓他們管著一應的雜務。

    正月初五倒是沒什麼事兒,一大早,她精氣神十足地睡醒了,躺床上卻不想起來。

    過了年,她十五了,在前世裡,這個年紀的還是個在爹媽懷裡撒嬌的孩子,在古代,卻出嫁了。

    想想她來古代這麼三四年,也算是小有成就了。不僅打下了自己的一片事業,還和公主合開了店舖。將來銀子是不用愁的了。

    顧章也是前途一片大好,這輩子,也算是值了。

    不過,日後還不知道皇上會不會找他們的麻煩呢。畢竟,顧章這次,可是和皇上明目張膽地搶了女人了。

    用過早飯,正在百無聊賴之際,春紅就來回,說是門外有位自稱「李扶安」的公子要見姑娘。

    蘇若離一聽,連忙叫請,自己則披了一件蜜合色半新不舊的小襖,坐在炕沿上等著。

    自那日被他從郊外的莊子上送了回來,他們就一直未再見面。

    明兒她就要嫁人了,他來,不知道要說什麼。

    反正蘇若離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既然和李扶安沒有緣分,也還是可以做朋友的。畢竟,他救過她。也喜歡過她。比起他的妹妹李蘭馨來,蘇若離覺得李扶安算得上重情重義的人。

    李扶安進得門來,就見蘇若離正站在炕沿邊言笑晏晏地望著他。

    多日不見。蘇若離倒顯得高了些,那張明媚嬌艷的臉上氣色很好。白裡透紅,像是一朵含苞未放的臘梅一樣,清清淡淡中,透著無邊的俏麗!

    李扶安有一瞬間的失神,只是很快他就調整好心緒,含笑走到了蘇若離跟前。

    蘇若離打量了他幾眼,卻見他眼底眉梢有遮不住的疲倦,下巴上青茛茛的胡茬。顯得有些潦倒。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要嫁人的緣故?

    蘇若離有些內疚,畢竟,她是他喜歡過的人,看著她要成親了,而新郎官卻不是他,誰都受不了的。

    不過此刻,她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說得多了反而有些矯情了。

    笑看著他,蘇若離只是淡淡笑問,「今兒怎的有空了?」

    李扶安也笑了笑,神態有些不自然。不過神色還算平靜。「聽說你明兒的好日子,我自是不能失了禮數!」

    說著,就從懷裡掏出一個紅漆掐金線的檀香木小盒子來遞給蘇若離。蘇若離也沒客套,伸手接過來,打開看時,卻吃了一大驚。

    盒子裡,鋪著一層淡粉的綢緞,上面躺著一支上好的羊脂玉打磨的木蘭花簪子。

    雪白的簪子上,最難得是花蕊是淡黃色的主子攢成的。

    看這手工,也不算是上乘,可貴的是樣式新奇。

    蘇若離很是喜歡。不過想來這簪子很是貴重,就往外推辭。「李二公子的心意我領了,但是這麼貴重的禮物。我不能收!」

    自己和他非親非故,還存了那麼一層關係,若是收下他的東西,又算個什麼呢?

    見她堅辭不受,李扶安不由苦笑,盯著蘇若離的眸子,誠懇地問道:「離兒,還在生我的氣嗎?這簪子是我親手打磨的,這輩子,我也只做這麼一次了,你若是不收,我只有把它砸爛了。」

    揚手就要往地上扔去,急得蘇若離忙「哎」了一聲,拉住了他上揚的手,接過那小盒子,笑得開懷,「你這人,這麼好的東西怎麼說扔就扔呢?既然是你親手做的,我收了便是!」

    她可不矯情,這簪子收下就算以後戴不著,也比扔了強。

    李扶安真是個敗家子,動不動就要砸了?

    見她收下笑得眉開眼笑的,李扶安才緩了緩面色,笑道:「你要嫁人了,我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只有一片心意罷了。你若不嫌就留下當個玩意兒吧。」

    雖說是笑著的,可蘇若離怎麼聽怎麼覺得他聲音裡有一股子傷感。事到如今,她也無法安慰他,更不想勾起人家的傷心事兒,也只好跟著默然了。

    李扶安坐了一會子,到底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只好訕訕地走了。

    正月初六,天還沒亮,蘇若離就被春紅和綠意從被窩裡挖出來,兩個人服侍著她穿上嶄新的裡衣,舀來溫水洗漱了,顧章請來的全福人才進門。

    這全福人乃是他屬下一個將官的夫人,見了蘇若離自是親熱,幾句話一說,就逗得蘇若離直樂,把滿腦子的瞌睡蟲都給趕跑了。

    在蘇若離疼得齜牙咧嘴的叫聲中,全福人麻利地給她絞了面、梳了頭,天光已是大亮了。

    才來的樊氏端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雞絲面進來,溫存地笑道:「姑娘先吃一碗墊墊吧,待會兒上了妝就不能再吃了。到了姑爺家,更是連口水都不能喝呢。」

    一聽這話,蘇若離不由痛恨起這萬惡的舊社會來,成個親還真是麻煩啊,連頓飽飯都不給吃!

    這要是擱在現代,那還不是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跟鬥氣似的,她一氣兒吃下了那一大瓷碗的雞絲面,連帶著湯水都喝得一乾二淨,直看得全福人咂舌,笑道:「看不出這麼瘦弱的小姑娘,竟吃得下這一大碗湯麵!」

    蘇若離吃完了一碗,還意猶未盡地舔舔唇,想著再來一碗,也省得一日沒有東西吃,到時候餓得前胸貼著後脊樑的。

    樊氏卻收了碗。死活不給她吃了。

    全福人是個四五十歲的婦人,一臉的慈祥,看蘇若離的眼神就跟親娘一樣。「好孩子,不能再吃了。到時候到了姑爺家。要是出恭可就被人笑話一輩子了。」

    蘇若離這才笑著作罷,由著全福人一邊說著吉祥話「一梳梳到頭,二梳梳到尾;三梳梳到白髮齊眉……」,一邊給她把滿頭的青絲盤成了高高的飛仙髻,上頭插著安平公主送的那套赤金頭面。

    春紅和綠意捧來妝奩盒,給蘇若離上了妝,兩個人在一邊兒看著一邊兒嘖嘖稱讚:「姑娘真是好氣色,這份容貌比宮裡的娘娘都美上幾分呢。」

    正攬鏡自照的蘇若離聽了這話。臉上的笑容忽然凝滯了。她可不差點兒就進宮做了娘娘了?

    全福人看在眼裡不由橫了兩個丫頭一眼,一看就知道新來的小丫頭不會說話,哪壺不開提哪壺。姑娘可不就怕那個嗎?

    兩個小丫頭哪裡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不過蘇若離也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也只是一霎,過去了也就照常了。

    一切都妥當了之後,全福人又把兩個小丫頭給支開了,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小包兒,朝蘇若離懷裡就一塞,「趁著新郎官還沒來,姑娘趕緊瞧瞧。」

    蘇若離也沒個長輩在身邊。全福人覺得看不過去就大包大攬下來了。

    蘇若離也不知道她給的是什麼,連忙打開一瞧,差點兒沒有捧腹大笑出來。

    呵呵。這可是地地道道的古代性教育的讀本啊?

    上好的紙張,清晰的著色,栩栩如生的人物……在京中一本怎麼得也值個十兩銀子。

    只是前世裡沒有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的蘇若離,哪裡需要這個?

    翻了翻,裡頭無非就是一些最簡單的招式,若真要是個古代的出嫁女子,怕也是看不懂。

    她起了捉弄全福人的心思,故意把書一合,嬌滴滴地問道:「大娘。這上面畫的兩個妖精打架是什麼意思?您給我這個做什麼?」

    那全福人都五十多歲了,什麼沒經過沒見過?作為過來人。她在聽到蘇若離的問話時,還是止不住老臉羞紅了。吭哧了半天,才勉強笑道:「我也不是太懂,反正姑娘出嫁之前,親娘都要給一本壓箱底的。我看著姑娘身邊也沒有個長輩,就自作主張給姑娘找了一本。」

    見蘇若離一直眨巴著晶亮的大眼睛望著她,全福人實在是解釋不下去了,索性言簡意賅地來了一句,「只要洞房的時候,姑娘聽姑爺的話就是了。」

    蘇若離瞧著她一張老臉慢慢地紅成了煮熟的蝦子一般的顏色,不由暗地裡笑個不停。呵呵,萬一姑爺也不懂呢?

    是不是這古代婚前也得對男子來個性教育之類的?

    不過全福人也是好意,於是她裝作似懂非懂的樣子頻頻點頭。

    兩個人在屋裡坐了一會兒,外頭就響起震天的鞭炮聲,應該是顧章來迎親了。

    全福人趕緊給蘇若離搭上了大紅百蝶穿花的蓋頭,又把外頭的喜娘喊進來伺候著。

    蘇若離聽著那辟里啪啦的鞭炮聲,不由地感慨萬分。

    想著三年前,自己剛穿越那陣子,也是在一陣熱鬧的鞭炮聲中被人給捆上了花轎。

    那時候,哪裡知道路在何方啊?只是迫不得已只好走一步看一步而已。

    沒成想,時隔三年,她又嫁給了同一個人。只不過這次,她是心甘情願嫁過來的。

    外頭響起一陣雜沓的腳步聲和男人的高聲說笑聲,想來是顧章營中的弟兄們也跟著一起來了。

    全福人不由急了,左顧右盼,急急道:「姑娘也沒個兄弟,這可怎麼上花轎啊?新人可不能腳沾地的。」

    還有這講究?

    蘇若離覺得挺有意思的,反正她不在乎什麼觸不觸霉運的,就看待會兒顧章怎麼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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