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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零九章 哄騙侄兒 文 / 亙古一夢

    又是草長鶯飛的季節,蘇若離依然每五天去一趟三元堂,其餘日子就在家裡搗鼓她的丸藥。

    家裡一切雜務都交給顧蘭娘打理,她很是放心。顧蘭娘是個能幹能吃苦的女子,不僅把一家人的伙食調理地妥妥帖帖的,抽了空還給每個人用蘇若離在鎮上買來的料子做了一套春裳。

    她每日裡起早貪黑,既要照顧孩子又要料理家務,可就這樣,她很是知足,在家裡的這些日子,竟白胖了不少,姣好的面容也漸漸顯現,口角時常帶著滿足的笑。

    孩子也胖了好幾斤,抱在手上都壓手了。

    顧蘭娘不知道每日裡要念叨多少次蘇若離的好,只恨不得把她當菩薩一樣供起來。家裡的雜活兒一樣都不讓她插手,蘇若離除了賺銀子,在家裡就跟個閨閣小姐一樣。

    大周和朝廷的戰爭打得如火如荼,李扶安留下來的景三騎馬來過兩趟,從他嘴裡得知,大周的軍隊已經光復了京都,太子已經繼位為帝,改年號為景元。遙尊逃難到南邊的老皇帝為太上皇。

    經了胡人的入侵和節度使的叛亂,新皇下了決心要把胡人趕回去,李扶安已經整裝待發,要去接應先前往西追擊的顧章了。

    只是西征的隊伍還沒有信兒傳來。

    聽了景三的話,蘇若離悵然無語。雖然羅氏休了她,但是顧章一直以來待她不錯,怎麼著。她打心眼兒裡都不希望他戰死沙場。

    不管他回來會不會聽從羅氏的話,至少目前,她對他還是有絲淡淡的情分的。這份感情雖然不至於讓她和他擦出什麼愛的火花來。假以時日,說不定兩個人還真能過上一輩子呢。

    打發了景三回去,蘇若離依然過著平淡的日子。

    不久,就傳來一個好消息。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的同時,恩科考試也定在了這一年的夏日進行。

    按照規矩,大比之年三年才進行一次。如今雖然有胡人的入侵,國家尚不安定,但是這次恩科給讀書人帶來了無限的希望。

    顧墨也是如此。

    聽了這個信兒。高興地跟什麼似的。

    多年苦讀,終於有了用武之地了,他怎能不激動萬分?

    蘇若離聽了這信兒的當天,就讓景三到城裡打聽打聽有什麼大儒。她打算花點兒銀子。讓顧墨到城裡就館,跟人家切磋切磋。

    只是這筆銀子不是個小數目,怕是要百十來兩。

    蘇若離一時拿不出那麼多,就想著等過兩日到三元堂和掌櫃的先預支一些。

    顧墨很是羞赧,只覺得自己沒用,要靠著一個比他還小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的小姑娘養活著,著實讓他這個堂堂七尺男兒羞憤死。

    可是沒有銀子就不能就館,沒有銀子就不能去趕考。他四肢不勤五穀不分。又上哪兒去湊那麼多銀子?

    想起他娘上次回來,說城裡的李大官人要給他預備趕考的銀子。他覺得那是他娘出賣**換來的,骯髒地很,更不屑於用。

    一時,他五內俱焚,只覺得自己真是百無一用。心內茫然四顧間,看不到希望。

    混混沌沌地,他就從家裡溜躂到了村裡,一路就那麼雙目無神地走著,像是個夢遊人一樣。

    在村頭,顧墨被他二叔顧鴻禧給攔了下來。顧鴻禧瞧他那個樣子,還以為侄子中邪了呢,搖著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我說小子,你瞎晃悠啥呢?」

    顧墨這才意識回籠,見是他二叔,臉色已是滿滿平靜下來,只是招呼了一聲,轉身就要回家。

    顧鴻禧是個積年的老鬼,一眼搭過去就知道顧墨在掩飾什麼。他也不急,只慢慢地跟在顧墨身後,一邊走一邊察言觀色地聊著。

    「墨兒,你大嫂很是不易啊,才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就要養活那麼一大家子人!」

    這話其實也是他有感而發,顧鴻禧雖然混賬,但他並不傻,看得很清楚。他大哥那一大家子,若不是因為娶了個二兩銀子的媳婦,怎麼可能住得上大瓦屋,吃得上細米白面?

    不僅養著幾個還未成年的小姑子小叔子,連帶著大姑姐和外甥女兒都住家裡不走了。

    這一大家子吃穿住用的,尋常獵戶人家都難以支撐,她一個柔弱小丫頭,不僅讓他們吃得好住得好,就連出來個個身上也都是嶄新的衣裳。

    那衣裳料子還都是鎮上時新的貨色,差點兒沒把顧鴻禧的婆娘張氏的眼珠子給勾出來了。

    為此,顧鴻禧在家裡也沒挨自家婆娘的痛罵,嫌他本有本事,只有一兒一女養得都跟燒糊了的卷子似的。

    顧鴻禧深夜睡不著就琢磨著怎麼去老大家尋摸點兒好東西,無奈蘇若離門戶看得嚴實。好不容易攤上大哥被大嫂給氣死那檔子事兒,實指望幫著採買能撈點兒好處,誰知道蘇若離那小蹄子還看不上他,寧肯相信那個八竿子搭不著關係的族叔,也不肯把活兒交給他。

    他心裡那個氣啊,天天憋在心裡不得排解,這不,才剛到村頭溜躂溜躂,就碰上了顧墨。

    這孩子打小兒就好實聽話,不似顧章那般孔武有力,動不動就來上幾拳頭,嚇得他不敢靠邊兒。

    是以,他覺得時機到了,只要在顧墨身上打開個缺口,不愁套不出話來。

    他似是感慨似是敬佩地說了那番話,結果顧墨就上鉤了,接過他的話茬就大吐口水,「二叔你是知道的,我家裡那樣,要不是大嫂,早就散了。娘還這麼磋磨大嫂,休了她,如今,她和我們家再也沒有瓜葛了。要不是她心眼兒好,哪裡會收留我們?」

    說著說著,他修長濃黑的長眉就緊緊地蹙了起來,兩手插進烏黑濃密的發裡狠勁地搓著,「都怪我沒用,我但凡跟大哥一樣用力,好歹也能幫幫她。至少不用她這麼辛苦!」

    顧鴻禧見顧墨肯說話,不由大喜,不動聲色地順著顧墨的話問下去,「墨兒不要自責,千恨萬恨都是你娘的錯。好端端的非要把人家給休了。這麼能幹的女子,她也捨得?哎!」

    妝模作樣地拍了下大腿,長歎一聲,顧鴻禧又偷偷地用眼角的餘光撇著顧墨,「你是塊讀書的料子,先前大哥活著的時候,也有意讓你讀書中舉。如今雖然你娘休了你大嫂,好在人家那孩子有良心,沒趕你們出去,你沒了後顧之憂,還有什麼好愁的?聽說今年恩科在六月,你還不回去好好溫習,到時候好歹下了場,為你爹長長面子,也算對得起我那可憐的大哥了。」

    顧鴻禧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大有長輩風範,還真就把一直尚未長成卻不得不把自己當大人看的顧墨給打動了。

    他到底年歲小,平日裡只顧著讀書上進,更不知道顧章蓋房子的時候出了二叔竟然去偷東西,這會子被顧鴻禧幾句好話一哄,當真就對這二叔敞開心扉了。

    「二叔不知道,我就是因為這個才難過。眼看著恩科在即,我卻連下場的盤纏都沒有,拿什麼讓爹爹長臉啊?又怎麼對得起大嫂一片誠心啊?」

    少年說到心酸處,眼中隱隱有了淚意,只是礙於面前有意,才勉強壓抑住了。

    顧鴻禧的心就急速地跳了一下,伸出一隻肥厚的手掌,拍了拍顧墨的肩膀,一副慈祥溫厚的模樣,「好了,墨兒,你那大嫂不是在三元堂坐診嗎?怎麼會湊不出這麼點兒銀子?莫不是她不捨得給你?」

    他緊緊地盯著顧墨的雙眸,就見顧墨果真急躁地搖頭,「不,不,她不是這樣的人。她就那麼點兒銀子,又是蓋房子又是管著我們一大家子吃用,哪裡還有?她還說要跟三元堂掌櫃的借點兒送我到城裡就館呢。」

    顧墨語速又急又快,像是迫不及待要否認顧鴻禧的話一樣。

    顧鴻禧卻聽得怦然心動,一個計劃也悄悄地成形。

    「那敢情好啊。」他慢慢地引著顧墨,「只是墨兒,你大嫂要是跟人家借那麼多銀子,豈不是得沒黑沒白地給人做活兒呀?咱們大老爺們兒,哪裡能讓那麼個小女子給銀子呢?」

    他的語氣輕鬆愉快,似乎這幾十兩銀子在他眼裡絲毫不當回事兒一樣。

    顧墨有些發愣,喃喃問著,「可是我上哪兒弄銀子啊?上次我娘說城裡那李大官人要給我,可那種銀子我哪兒能要?」

    他一臉茫然地看著顧鴻禧,似乎等著他在給自己拿一個主意。

    「那種丟人現眼弄來的銀子咱當然不能要!」顧鴻禧搖頭擺手,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你可別忘了,你爹可是被你娘給活活氣死的啊。」

    他瞪著一雙牛眼,緊緊地盯著顧墨,當真擺出一副長輩的架勢來,「她的銀子,咱絕不能要,記住沒有?」

    顧墨一臉懵懂地點點頭,卻見顧鴻禧忽然湊了上來,神秘兮兮地貼著他耳朵小聲道:「有個法子可以讓你很快籌到趕考的銀子……」

    「是……什麼法子?」顧墨有些急切,問得也是小心翼翼。

    顧鴻禧抬眼四處看看,見沒人看過來,就小聲低笑,「你跟我去一趟就知道了,管保你一天之內就能賺夠了銀子。」

    說罷,拉著顧墨的手就往村頭走去。

    顧墨在銀子的作祟下,鬼使神差地就跟著他去了。(……)

    ps:大家猜猜,顧鴻禧會用什麼方法騙顧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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