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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一章 兄弟相殘 文 / 珈夢

    養心殿中的蘭花開的很好,帶著蓬勃的朝氣,即使在昏暗的黑夜,也帶著它獨有的明麗。

    雲荷站在蘭花前面,低頭垂目,羞澀的看向劉辛韞,「聖上也喜歡蘭花麼?奴婢也喜歡。」

    「你喜歡便好。」劉辛韞坐在暖榻之上,黑髮用髮帶束在腦後,淡淡的說道。隨後拍了拍榻上的小桌子,「過來坐。」

    雲荷又悄悄的瞥了他一眼,才到另一邊坐下,低頭小聲的說道,「聖上,我聽身邊的小宮女說——」

    「說什麼?」劉辛韞看了她一眼,眼中沒有什麼神色,卻莫名的讓雲荷膽寒。她驀然想到那宮女求她的話來,慌忙的說道,「沒什麼。」

    「你今天要見我,可是有什麼話要說麼?」劉辛韞說道,伸手拿過了放在一邊的茶杯,「有什麼話就說罷。」

    「聖上。」雲荷低聲說道,「萬賓樓掌櫃在容樂樓死去的事情——」

    劉辛韞的手指頓了一頓,過了片刻,似乎有些疲累的依到了背椅之上。「其實有些事情我早已知道。我只是想聽你親口說出來。」

    雲荷的心口一跳,臉色驀地紅了大片,睜大眼睛看著一邊的劉辛韞,喃喃的說道,「聖上。」

    劉辛韞閉著眼睛沒有說話。

    「聖上。」雲荷看著他那難過的樣子。咬了咬嘴唇道,「這件事的確是有人讓我做的,但是我並不清楚真正的主使者是誰。我見過那個人也是小時候的事了。我只知道一個人也牽扯在這件事之中。」

    「是誰?」劉辛韞睜開了眼睛。雲荷不敢與他對視,急忙轉過了頭去,「是一個叫蒙武的小士兵。」

    殿中驀然就安靜了下來。雲荷見劉辛韞沒有答話,轉過身去看他的時候,卻被嚇得驀然低下了頭去。

    劉辛韞的眼神鋒利,就像是被打磨過的刀刃,泛著冰冷的寒光。沒有說話,可渾身都好像充斥著一股怒氣,連帶著整個養心殿的溫度都降了幾分。

    雲荷低著頭,試探著問道,「聖上,您怎麼了?」

    又過了片刻。劉辛韞的怒氣才消了下去,站起了身,聲音卻依舊帶著冰冷的銳利,「你先回去罷,朕還有些事要去做。」

    沈蒙武。

    劉辛韞站在養心殿的門口,身後劉東替他繫著披風。他抬頭看著漆黑的夜空,臉上是冷厲的神色。

    沈家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漆黑的夜空,還帶著滿院的花香。皇帝的鑾駕對睿王府來說就如同一把磨的鋒利的寶劍,在人靜時分,停在了睿王府的門口。

    劉東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突兀的響起。開門的老漢神色慌張。這個消息迅速的傳進了內院,傳入了毫無防備的劉淇睿的耳中。

    夜風吹起劉辛韞的黑色披風,他站在睿王府的門口。漆黑的瞳孔冷冷的看向門口。睿王府的牌匾在夜光下閃著冰冷的光芒。

    「聖上萬安。」劉淇睿身穿繡著四爪飛蟒的官服,拜倒在台階下面。

    劉辛韞的眼睛在他背後的人身上劃過,「沈蒙武呢?」

    「聖上。」劉淇睿抬眼看著劉辛韞,神情雖然依舊平靜,手指卻已經攥緊了腰中的軟劍,「聖上深夜來見臣弟不會就是為了他的罷。」

    劉辛韞瞥了身邊的劉東一眼。一隊身著鎧甲的士兵得了命令,迅速的出列到了睿王府的門口。

    「皇弟若是護著他不讓他出府,那朕就親自派人去帶他。若是見到,殺無赦。」

    劉辛韞看著被劉淇睿橫劍擋住的士兵說道,冷冷的挑了挑眉頭,臉上掛起了一抹諷刺的笑意。「你可知你拿劍對著的人是誰?他們可是當初跟隨父皇的親衛。劉淇睿,你就是這樣對曾經保護過你無數次的皇室中人的?」

    劉淇睿攥緊了手中的劍,手掌卻在發抖。

    當今皇室的人沒有保護過他,但是面前的這些人是父皇的親衛。

    他們是父皇拿兄弟相待的人。

    「王爺。」蕪兒擔憂的叫了他一生,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手掌鬆開,雪柳劍驀地落到了地上,發出了一聲脆響。

    劉辛韞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向那些士兵點了點頭。他們分開劉淇睿,進了睿王府。

    雖然已是春季,夜裡卻還是帶著涼意。劉淇睿和劉辛韞相對而立。曾經的兄弟站在一起,成了仇家。

    劉淇睿閉上眼睛,眼前不斷有光芒劃過。

    「睿兒過來,父皇教你騎射。」

    「弟弟,小心點。」

    「王爺。」譚順德在一旁低聲說道,「要不要殺了那些人?」

    劉淇睿搖了搖頭。

    睜開眼睛看向劉辛韞,他的神色已經恢復了正常,「蒙武他還是個孩子,若是有什麼得罪聖上的地方,臣弟願以身謝罪。」

    劉辛韞臉上的諷刺之意愈發明顯,「蒙武已經不小了,當初的雪沁,可是跟他一樣的年紀。」

    「皇上!」劉淇睿的神色猙獰起來,「你不配提她。」

    劉辛韞冷笑了一聲。門口的士兵很快就走了出來。蒙武被兩個人帶著,逕直的向劉辛韞的身邊走去。

    「哥哥。」蒙武叫道,臉上滿是驚慌,「出什麼事了?」

    劉淇睿看著他,在他們走出去的時候,突然擋在了蒙武的身前。

    「劉辛韞,你不能殺他。」

    「放肆。」劉東張口呵斥,卻被劉辛韞伸手擋住了。

    「你要說什麼?」劉辛韞似乎一點都不在乎他的無理,偏頭問道,額頭一抹髮絲垂在身前,「你要替這個叛徒求情麼?」

    「聖上。」劉淇睿的聲音有些顫抖,他跪下說道,「您答應過臣弟,放他一條生路。」

    「我是答應過你放那個小男孩一條生路,但是四年過去,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不諳世事的小男孩了。」

    劉辛韞一字一句的說道,眼神鋒利的看向一邊的蒙武,「他如今是看不清是非黑白的反賊。」

    「我不是反賊!」蒙武喊道,看著劉辛韞,「你想殺我就殺吧,當初姐姐不就是被你殺死的麼?想殺就殺!可我不是叛徒!」

    劉辛韞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對一旁的劉東說道,「帶走。」

    眼前是一道鋒利的劍光,劉淇睿手中的劍刺向那士兵的脖頸,卻又突然停住。

    耳邊是大片的弓箭上弦的聲音。

    錚,錚。

    「我身後是一個營的弓箭。」劉辛韞說道,「你若是動手,那你身邊的這些人會在你呼吸的一瞬間死在你的身前。」

    「哥哥,救我。我不是叛徒。

    劉淇睿看著近在咫尺的蒙武,手中的劍卻再也放不下去。手上青筋暴起。

    「王爺,不用在乎我們。」譚順德大聲的說道,聲音中是無盡的豪邁,「能死在聖上手中,死的其所!」

    劉淇睿卻不敢拿他們的性命做賭注。

    「帶走。」

    劉淇睿無力的坐到了地上。

    「王爺,你怎麼樣?」譚順德飛快的走到他的身邊。劉淇睿閉著眼睛,口中喃喃的說著什麼。

    譚順德一邊扶他一邊叫,「蕪兒?」

    沒有人應聲。他轉身看過去,一旁的家丁走上前來低聲說道,「將軍,蕪兒姑娘離開了,說是去搬救兵。」

    「姑娘,求您一定要救救小王爺。王爺他,不能再受這樣的打擊了。」蕪兒跪在音宜的面前,早已淚流滿面,「皇上若是帶走小王爺,那王爺一定活不下去了。王爺一定會很難過的。」

    「蕪兒,你先起來。」音宜皺著眉頭,把桌子上的茶水遞給了她,「你別著急,慢慢說。」

    「姑娘別問了,您先跟我走罷,我怕去的晚了,就見不到小王爺了。」

    坐在鑾駕之上,劉辛韞伸手按著額頭。走在一邊的劉東問道,「聖上,頭痛又犯了麼?夜晚冷寒。」

    「不要緊的。」劉辛韞淡淡的說道,「蒙武說什麼了麼?」

    「聖上,這次真的是冤枉蒙武了。」劉東說道,「這次的事應是與他無關。」

    劉辛韞的是停了一下,「雲荷不是說是他的麼?」

    「送信讓雲荷殺了萬賓樓掌櫃的是他。可他也是受別人的蒙蔽。」劉東小心翼翼的說道,「是禮部尚書讓他送信給雲荷的。打的是送禮物的名堂。您也知道這禮部尚書與蒙武向來走得近,幫他送個東西也是小事。」

    「禮部尚書。」劉辛韞瞇了瞇眼睛,似歎非歎,「這王尚書可是萬賓樓掌櫃的本家啊。」

    「那蒙武?」劉東試探著問道,「要不要放了他?據睿王府那邊的人說,王爺好像很是傷心。」

    「不能放。馬上殺了他。」劉辛韞說道,眼睛瞇著看著前方,「朕早就想殺了他了。」

    「聖上,要不要再饒他幾天?奴才擔心王爺那裡——」

    聲音戛然而止。劉東後怕的低下了頭,走了出去。

    「劉大人。」身邊的一個侍從低聲的問,「真的要殺了蒙武麼?這不是濫殺無辜麼?」

    「我也不知道。」劉東看了看不遠處被拖著走路的蒙武,再看看漆黑的天色,「聖上應是不會改變心意的。現在只能祈求來人救他了。」

    「救他。」那士兵苦笑了一聲,攤了攤手,「怎麼救?咱們這麼多人,王爺被聖上吃的死死的,不敢動手殺人。而其他的人,來多少不是死多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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