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二章 交鋒 文 / 珈夢
「見過尚書,尚書夫人。」音宜聽了呂欣的話,也沒生氣,盈盈的行了一個禮,「不知你們叫我回來有什麼事,草民福薄,享受不起做小姐的生活,還是做個卑賤的草民自在。」
「音宜。」李桓看著他,多年身在高位的威嚴在他的語氣中發揮的淋漓盡致,「你是我的女兒,面前的是你的娘,說話怎可如此不懂規矩?」
「娘?呵呵。」音宜冷冷的笑來,看著呂欣挑起眉來,「我不知道,我竟然有個這樣的娘親,我的娘親端莊嫻熟,溫婉沉靜,面前這個為人刻薄,見自己夫君的女兒受苦,非但不憐惜,反而口出惡言,稱其蛇鼠一窩,我怎麼會有這樣刻薄的娘親?」
「再說,我如今十八,尚書夫人也不過三十載,難不成尚書夫人在十二歲便有了生育能力?也是可笑。」
「滿口胡言!」聽了她的話,呂欣猛地就彈了起來,氣的柳眉倒豎,「這是誰養的沒有規矩的小畜生!」
「是啊,我也想問問。」音宜輕淡的挑起眼角來,聲音卻凌厲,「究竟是誰養的心狠手辣的畜生,竟然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要,你說你們是我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了?因為怎麼不說自己是當今公主的父母,也看先帝饒不饒得你們!」
「反了,真是反了。」呂欣深深的吸了口氣,「來人,把這個小蹄子給我拉下去!」
周圍立即就圍上來了一群人,音宜抬眼輕飄飄的看向李桓,「什麼事都讓女人做主,看來李尚書這些年活的很是窩囊啊,也罷,我就原諒了你,你也是身不由己。」
李桓的臉黑了又紅,紅了又黑,咬咬牙跟身邊的人吩咐道,「你們先下去。」
「老爺!」呂欣在一旁叫道,「她罵我。」
「算了。」李桓冷冷的皺了眉,「一會兒藺尚書就要來了,讓他看到成什麼體統。」
呂欣瞪著音宜,不情願的坐下了,音宜看了她冷笑了一聲,也到一旁坐下,何心敏低垂著眉眼,心中卻是五味陳雜,這麼些年,音宜在她的面前一直都是十分乖巧的模樣,卻不曾想過,她也會有這樣的一面,不過仔細想想,她一個小小的女孩,沒有家裡人的幫助,在外面卻有著自己的繡樓,認識了很多人,想來,應是也受了不少委屈的吧。
他們幾個坐到一起,說是一家人,可是看起來卻是如此的怪異,音宜冷冷的坐著,一言不發,李桓這次叫音宜回來,本是打算說些好話,讓她乖巧的嫁到藺府,如今見她如此不知好歹,也沒了說話的心思,冷冷的喝著茶水。
坐了不到一刻鐘,就聽著外面的人來回話,「老爺,藺尚書和藺少爺到了。」
李桓放下手中的杯子,淡淡的瞥了一眼音宜,然後說道,「請。」
音宜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來,李尚書打的竟然是這樣的主意,想讓那兩個人回心轉意嗎?
天氣很冷,外面的樹枝上都掛著細小的冰渣,那是家丁們清掃了積雪後剩下的雪珠凝結而成的,晶瑩剔透,冰涼徹骨。
藺貴跟在藺良的身後,走進來的一瞬間眼睛便盯著音宜,竟是毫不掩飾的恨意。
這個女子原本該是他的人,可是他卻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她愚弄了這麼久,原本就要到手的東西,竟然就這樣飛了,還讓他白白被身邊的人嗤笑,想起昨天藺良打在他身上的板子,他就從心裡疼到了臉上。
見藺良走進去,李桓急忙就迎了上去,可是藺良卻沒有看他,一雙眼睛直直看著坐在前方的音宜,「這就是你要嫁給我兒子的人了?相貌還不錯,怪不得這孽子對她念念不忘的。」
李桓愣了愣,藺貴一直沒有看他,只是看著坐著的音宜,他不禁有些不滿,但是眼前這狀況又是他喜歡的,不由笑道,「卻是小女了,是本官以前考慮不周,沒有帶她去見你,不知藺尚書覺得怎樣?」
「覺得怎樣。」音宜抬起眼看著李桓笑道,「李尚書說這話真像是在青樓挑姑娘一樣,不過您說的也沒錯,我本就是青樓女子,唉。」她歎了口氣,「以前聽那些恩客說這話也沒有什麼感覺的,今日卻是如此不適,想來是沒有習慣被自己的父親當做青樓女子看吧。」
藺良猛然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原本看著音宜柔和下來的目光也在瞬間就冷了下來,黑著臉說道,「不知李尚書今天請老夫來有什麼事,若是還是關於兩家聯姻的事,那就不要說了,我藺家本是世家大族,怎會娶一個青樓女子進門。」
音宜輕輕笑了笑,藺良厭惡的看過去,「大庭廣眾,不知廉恥。」
「在這裡說話就是不知廉恥了?」音宜淡淡的說道,「那藺尚書這廉恥的要求也太高了。」
「音宜。」李桓冷冷的叱道,「不許胡言。」
「說這些就算是胡言了?那我以往不知胡言過多少次了,不過那都是在母親面前,您都不管我們的死活了,又怎會在意我說什麼,現今倒是不一樣了,你巴不得把我嫁過去,以免丟了你李家的臉,可你有沒有想過,把我嫁過去,你李桓的臉面是保住了,藺府可怎麼辦喲。」
音宜也不看李桓的臉色,就這樣一句句的說著,李桓的臉色越來越差,冷聲道,「你給我閉嘴。」
「哎,李尚書你這可不對。」藺良在一旁有些幸災樂禍,眼角帶著笑意,卻是皺著眉頭攔住了李桓,「既然李小姐要說話,你就該讓她說完,這畢竟是她的事,我也想聽聽她的說法。」
音宜挑了挑眉角,一臉真摯的看著李桓,「父親,我知道你擔心我嫁不出去,我也知道,可是我這名聲已經毀了,那天一過,幾乎整個大歷城都知道我與睿王爺的事了,我也是無法,不過您放心,即使一輩子都嫁不出去,我也不會連累您的。」
她轉眼看了一眼藺良,低了頭,有些慚愧的說道,「卻是連累了藺尚書實在不該,只是為自己的孩子訂了一門親事,便惹上了這樣的禍事,不過還好沒有釀成大錯,要是真的等我進了門,還不知外人要怎麼看待你們呢,我今天回來的時候還聽外面的人嚼舌根子,說是藺府後來真是越來越困頓了,竟然連娶妻都要娶一個青樓女子,想必是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胡說八道。」藺良狠狠的說道,瞪了一眼音宜,又看看身邊的人,對著李桓說道,「我本看你人模狗樣,一臉憨厚的樣子,才接受你說的親事,卻沒想到你竟然如此歹毒,你自己的女兒進了青樓你都不知?你是在耍我?」
他又扭著頭看著音宜,「你也不必說了,淪落到青樓還能這樣說出來,也是不知廉恥到了極致,鬼才知道你們都在打什麼主意,總之這件事沒得商量,藺貴,我們走!」
藺貴在他的身後,看了看音宜,他本以為今天來了,這事就有了轉折,卻沒想到還是要被藺良拉走,他皺著眉頭可憐兮兮的看著藺良,「父親。」
「不必說了。」藺良一巴掌就扇上了他的頭,「你有沒有一點出息?她是青樓女子!」
「藺尚書。」呂欣淡淡的開了口,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先不要急,我們坐下談談。」
藺良站在那裡沒有動,呂欣卻笑了,「你不給李尚書一個面子,也得給我父親一個面子不是?」
聽到呂欣提到呂相,藺良的臉色變了一變,站了一會兒點頭道,「好,我就給呂相一個面子。」
他到右邊坐下,看著李桓道,「說吧,反正這親事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藺尚書說這話未免過早了。」呂欣笑了笑說道,「我也知道尚書的顧慮,但是與李府結親,是一件利大於弊的事。」
音宜的心咯登了一聲,抿緊了唇。
「藺府是大家族,這大歷城的人們都知道,但是說實話,藺家這兩年可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呂欣笑道,「自從藺老將軍沒了之後,朝廷對你們藺家的態度可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藺良的臉色變了變,拿出長輩的姿態來,「雖然我跟你父親有些交情,但是你若是在這樣詆毀我們藺家,老夫也不會饒了你。」
「是不是詆毀叔父自然曉得,我也是把叔父當自家人才說這樣的話的。」呂欣淡淡的說道,「如今這局勢,只有與李家聯姻,投靠我父親,藺家的榮華才會久一些。」
音宜看了一眼藺良,藺良皺著眉頭,可是顯然已經被呂欣說動了,神色已經鬆動了不少。
真是個牆頭草,沒有一點自己的主意,音宜心中暗罵一聲,可是臉上卻拿捏起一個笑來,偏頭道,「李夫人縱然說的好,可是我卻不這麼認為。」
藺良正拿不定主意,見她說話,急忙轉過頭去看著她,「你說。」
音宜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水,「李夫人說話,句句是在替藺尚書著想,可是實際上,不論你口中喊得叔父多麼讓尚書覺得親暱,你始終,都是李家的主母,若是說在你心中藺尚書比李家重要,我卻是再也不能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