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庖女情刀定江山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托付 文 / 汐止

    一陣輕微的響動之後,從樹林裡走出三個人來。為首的是一個面容白淨,儒雅中又帶著幾分威嚴的三十多歲男子,一身玄色袍子,銳利的眼睛往慕容白臉上一掃,隨即露出友善的微笑,拱手道:「多謝多謝,那在下就不客氣了。」他身後的兩個男子,一個身形偉岸,滿臉絡腮鬍,一看便是個武夫,他面露警惕,目光始終不離慕容白。另一個一身長衫一把白紙扇,一副讀書人的打扮,

    男子金刀大馬的隨地一坐,接過慕容白遞來的酒囊就喝了一口,不由得大讚:「好酒!」

    「大哥!別又是那個妖女的詭計!」絡腮鬍大漢擔憂的想制止他。

    書生卻是微微一笑也坐了下來,低頭聞了聞架子上的烤肉,「好香啊,就是狼太多肉太少,不過我們也有準備。」說著從包袱裡拿出一個紙包,將裡面的白面饅頭醬牛肉擺了出來,順手丟了一份給慕容白。

    「多謝。」慕容白拿起來就咬了一口。

    「三弟你坐下吧。」玄袍男子說。

    絡腮鬍大漢將信將疑的坐下,這一路上他這莽撞的性子沒少吃虧,如今已經是杯弓蛇影了。

    「這世道可是不太平啊,這位兄弟這麼一人夜宿在這荒郊野外?」玄袍男子問。

    「著急趕路只好如此,你們不也一樣嗎?」慕容白說。

    「兄弟準備北上?」

    慕容白點點頭,「準備去洛安看看。」

    「如今的洛安可不比從前啊。」白面書生接口道。「看你的樣子是個讀書人,若是想去洛安混個一官半職,嘖嘖。」他搖搖頭不再說話。

    「就是浪費人才。」絡腮鬍大漢粗大的嗓門吼道。「如今那妖婦和奸人把持朝政,我看這天下不久就要改姓陳了,襁褓裡的一個小娃娃頂什麼用,還不是有奶便是娘,忠臣良將都蹲大獄了,你要麼去同流合污要麼也是去蹲大獄。」

    「那大人屬於哪一種呢?」慕容白淡淡的看著玄袍男子。

    他雖然一身平常百姓的裝扮,面色白淨像個儒生。可是虎口上厚厚的老繭還有那一雙經過沙場洗禮的眼睛卻告訴慕容白,他是個武將,還是個地位不低的武將。

    「你大膽!」絡腮鬍大漢暴跳起來。怒目圓睜似要跟慕容白拚命。

    玄袍男子擺擺手讓他坐下,笑道:「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以死明志是成全是自己個人的氣節。可是江山和百姓誰來守護?在我看來。不論是去是留,都是肝膽兩崑崙。」

    慕容白點點頭,想不到洛安城裡還是有這樣一心為國為民的將士,他既是喬裝而來自然是不希望暴露省份,慕容白也不多問,安心同他喝酒。

    半袋酒喝光,兩人話竟然越來越多了起來,頗有幾分相見恨晚。暢談之間,不覺已經天亮。

    玄袍男子起身告辭。策馬走了幾步,突然調轉馬頭對慕容白道:「小兄弟,你是個人才,若是去洛安仕途不順便來鎮國將軍府找我孫之堯。」

    慕容白衝他遙遙拱手致謝,他是一定會去找他的。

    孫之堯帶著兩個兄弟繼續南下一路打聽陳崇樂的下落。

    終於問到前幾日柳子惠和陳崇樂投訴的那家客棧,掌櫃的對於一男一女入住的事情沒什麼印象,對那天半夜裡打架的事情卻是記憶猶新,繪聲繪色的跟他們描繪起來。

    「然後呢?然後呢?」絡腮鬍大漢還當是聽說書呢,頓時來了興致。

    掌櫃的見聽眾興致高昂,講的更來勁了,拿出說書人的腔調再配上惟妙惟肖的打鬥配音,活脫脫一場帶口技的表演,把那絡腮鬍大漢聽的如癡如醉。

    白面書生也聽的入神,不斷點頭微笑,對孫之堯道:「這柳子惠雖然迂腐倒也是個聰明人,不過他這手無縛雞之力,若是沒有那位俠士出手相助,再有智慧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啊。」

    孫之堯點頭贊同,沉吟半晌道:「二弟三弟,我們打道回府。」說著撩了袍子就往外走。

    「誒誒大哥,這還沒聽完呢老二老二,你放開我。」絡腮鬍大漢意猶未盡,卻已經被白面書生一隻手輕輕拎著他的後衣領拎走了。

    足足兩百斤的大漢居然被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書生雙腳離地的拎著走,客棧掌櫃不可置信的擦了擦眼睛。

    「大哥,我們不去找嫂子了?」絡腮鬍大漢整了整被白面書生扯皺的衣裳,「都追到這兒了,咋就這麼輕易放棄了呢?」

    孫之堯瞇著眼看著往南出城的大路,「回去吧,到了這說明她就安全了,崇樂是個好姑娘,既然她無心於我,也好,免得以後她在我和自己親哥哥之間為難。」

    「走吧三弟。」白面書生催促著他上馬。

    絡腮鬍大漢嘴裡還嘟嘟囔囔著,「大哥都單了這麼久了,好不容易遇見個喜歡的,咋就那麼折騰呢,真是」

    柳子惠和陳崇樂自出了城,一路上幾乎就沒停,一口氣過了燕子河,到了中越的境內才放鬆下來。

    「接下來去哪裡?」陳崇樂問。

    「這幾天我老在想救我們的那個人。」柳子惠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陳崇樂「噗嗤」一笑,「傻瓜,我哄你的,那個人我也不認識,你就別琢磨了,沒人跟你搶我。」說著自己不由得臉紅了一紅。

    柳子惠點點頭,又道:「我想的不是這個,我是總覺得他很面熟,而且他一口京城官話,想也知道不會是你在玉門關的追求者。」

    「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我在玉門關沒人追嗎?」陳崇樂不禁柳眉倒豎。像被踩著尾巴的貓。

    柳子惠其實根本沒那個意思,要說的重點也不是這個,可是對於陳崇樂來說。在玉門關活了快二十年都沒人追沒人上門提親,簡直就是人生中的遺憾和恥辱。

    柳子惠被陳崇樂的突然發作搞的摸不著頭腦,「你還要那麼多人追幹嘛,我們倆都私奔了,屁股後面已經是一大堆追兵,我們如今已經亡命天涯了。」

    陳崇樂:「」

    「你不願意跟我亡命天涯嗎?」

    「願意!」陳崇樂立刻接口,笑的只見牙不見眼。

    「嗯。我們先去淮安,去找秋荻,你覺得呢?」柳子惠問。

    陳崇樂有點猶豫。「你要去投靠江連城?那將來你和我哥哥」

    「你放心。」柳子惠親暱的替她理了理鬢邊的亂髮,「如今我只想和你亡命天涯,歸隱田園,不再過問政事。我們不去淮安了。我們找一個地方落腳過著男耕女織的日子。你覺得怎麼樣?」

    「好是好,可是你不會耕我也不會織。」陳崇樂說。

    柳子惠,「」

    柳子惠和陳崇樂最後還是來到了淮安。陳崇樂懷裡還揣著秦嫣交給她的半本《神兵譜》,秦嫣一再請求她替她交還給秋荻,那是秋荻父親的遺物。

    這兵譜是秋荻的生父趙無庸所著,為了這兵譜還搭上了趙家九族人的性命。秋荻在得到兵譜之後為了安全起見直接撕成了兩半由她和秦嫣分別保管。秦嫣在玉門關生活的那些日子,為了保證神兵譜的安全,一直將東西縫在衣服裡貼身藏著。並胡亂畫了一本假的也隨身帶著。

    那時候在客棧遇到陳崇雲之後被花盈控制,花盈從她身上搜到那半本假的兵器譜之後也沒有疑心。所以雖然她在花盈的控制之下暴露了自己公主的身份,卻並沒有失去真正的神兵譜。那一夜慕容白來救她,事出突然她根本沒想起來將《神兵譜》交給他,輾轉只能交給陳崇樂手裡。

    陳崇樂自然知道這半本神兵譜的重要性,誰得到了全本誰就能取得天下。陳崇雲雖然是自己的親哥哥,可這些年他的所作所為卻使得生靈塗炭,所以她只能答應秦嫣,將東西拿給秋荻。

    他們一路上疲於奔命,丟失了不少財物,身上所剩銀兩已經不多了,還真的沒有辦法像話本裡那樣才子佳人從此以後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了。柳子惠在淮安城南找了份私塾先生的差事,陳崇樂便將剩下的銀子都拿去租賃了一間小院子,雖然不大卻也乾淨整齊。

    他們現在是平民百姓的身份,要入中越王宮去找秋荻並不容易,更重要的是他們不想惹麻煩,只想完成秦嫣的托付之後平平淡淡的在這市井過日子。

    柳子惠下學回來,將一串銅錢交到陳崇樂手裡,看著收拾的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家,心中感到溫暖無比。

    「崇樂。」他從背後輕輕摟住她纖細的腰肢,「辛苦你了,要出來跟我過這樣的日子。」

    陳崇樂從未見過他如此主動熱情的對自己表達關愛,心中的歡喜像煙花一樣砰然綻放。

    「嫁給我吧?好不好?」柳子惠輕聲的問。

    「幹嘛要嫁給你,有什麼好處?」陳崇樂心裡樂開了花,嘴上卻一副不稀罕的樣子。

    「我是想現在天氣還熱著倒霉什麼,等天冷了,而我們家窮的只有一床棉被該給誰蓋呢?如果我們成親了,我們就可以一起蓋,誰也不會凍著。」柳子惠煞有介事的說。

    「啊!你是不是想死啊!」陳崇樂捶了他一拳,「好,我嫁給你,等天冷了天天跟你搶被子。」

    「那就明天,我看過黃歷了,宜嫁娶,我們請隔壁福娘來幫我們做一桌飯菜,再把秦姑娘和趙小姑娘請來,後院的高大叔一家三口也請來。」柳子惠說。

    「我覺得不用請福娘幫忙,我們自從搬過來可是沒少麻煩她。」陳崇樂道,「我自己就可以做一桌。」

    「不太好吧?我是習慣了,他們怕是有生命危險。」

    「柳神棍!」一聲河東獅子吼響徹整個小院子。

    隔壁正在撫琴的念葭手不禁抖了一抖,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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