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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5章 文 / 鵜鶘桑

    「大哥哥,你為什麼哭了?」帶著面具的小蘆花自顧自地在一望無際的田野中穿行,奔跑著,心裡頭正自在著,突然看到有個一襲黑衣的男子坐在一處土坡邊慢慢地飲著酒,臉上似乎還掛著淚痕。

    「故人逝去,正自追悼。」秦玉箏抬起袖子擦了擦臉,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你們的小姐是不是正要往這裡來了?」

    「什麼?」蘆花一時之間沒有聽懂他話裡的意思,「什麼我們小姐?」

    「就是,顏清芳,是不是要來了?」秦玉箏將手中的粗瓷碗放在那土坡前,「如果她快要到了的話,你就跟她說,故人邀她一聚,她母親的墳,就在這裡,想來,她就會來的。」

    「清芳姐姐的母親,死了?」蘆花駭了一跳,小小的瘦弱的身子驚得一聳,「是你,殺了她嗎?」

    「呵,你果然還是個小孩子,如果是我殺的,我又何必傻傻留在這裡,對著孤墳飲酒呢?」秦玉箏臉上俱是蕭瑟,身形比之從前也瘦削了許多。

    「那,你在這裡等著,我去問問清芳姐姐。」蘆花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他一番,確定他似乎果真沒有什麼惡意,這才飛也似的逃了回去。

    「姐姐,姐姐——」她一邊跑,一邊喊。

    「怎麼了,又發現了什麼新奇的好玩意兒了?」清芳笑吟吟地從馬車上一躍而下,「拿來我瞧瞧。」她一面說,一面問飛羽要了棉布給蘆花擦額上的汗。

    「不是不是。」蘆花偏過頭去,抓著清芳的衣袖,「那裡,那裡有清芳姐姐的故人,說是,說是叫你去聚一聚,還說,還說,你娘親的墳也在那裡,他的眼神,好怕人!」

    「別怕別怕。」清芳輕輕摸著她的頭,心裡頭卻是一陣又一陣的冷意。

    「別擔心,要是實在害怕,我陪你一起過去。」飛羽拉住清芳的衣袖,雖然走路還有些不便,但是看得出來最近已經大好了,復原只怕就在這幾日了。

    「你不要到處亂跑了,好好休養著,那裡,我想應當也沒有什麼大事。他敢在那裡等我,應當是有話要對我說,我也沒有什麼好怕的。」清芳以眼神喚來白羽,「你監督他好好回車裡休息著,要是不想睡,就帶著他四處走走,這樣也有利於他復原。」

    「這個小姐放心。」白羽點了點頭,又扭頭對飛羽說,「他們舊相識之間的事,我們不便插手,你放心吧,就算我們不去,那籐閣裡頭的人也精著呢,肯定早就知道我們在這兒,他們不會經舉妄動的。」

    「那好吧,清芳,你可千萬小心啊。」飛羽沖清芳囑咐道,「我跟你說,那裡頭可沒什麼好人,你自己心裡頭有點數,不要被他蒙騙了。」

    「你管好自己吧。」清芳輕輕戳了戳他的傷口,看他疼得哎呦哎呦的叫,不由抿嘴笑了,「你要快一點好起來,這樣,我心裡頭才安心。」

    「嗯,我壯得跟老虎似的,就算不好啊,我也能保證打跑這些壞人。」飛羽爽朗地一笑。

    「好了,蘆花,告訴姐姐那個人在哪個方位?」清芳順著蘆花的手勢看去,點了點頭,又除去了身上一切帶有顏色的飾物,將精緻的髮髻也放了下來,又路邊折了一朵小白頭別在耳邊當作戴孝,「可有酒?」她問循聲而來的顏子清道。

    「有的,不過不多。」顏子清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盅來,「是我平日的養身酒,你且拿去。」

    「謝謝。」清芳衝他點了點頭,神情平淡,幾乎看不出悲喜來,便轉身去了。

    「唉?你說,小姐這究竟是傷心,還是不傷心?」飛羽有些摸不著頭腦,「好歹也是她的親娘啊,死了怎麼都不見她難過呢?」

    「你又不是她,你怎麼知道她不難過?」顏子清斜睨了他一眼,「不該說的,不要多嘴。」

    飛羽連忙吐了吐舌頭,擺脫了白羽的攙扶,一瘸一拐地往馬車上爬。

    「這小子,這兩天受了傷倒是乖巧多了。」顏子清見他難得的不頂嘴,有心讚賞了他一句。

    「他呀,哪裡是不頂嘴,他的心思可都不在這裡,恐怕啊都留在那虎坡城了。」白羽看了一眼馬車,「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錯了,從前只喊著不戀紅塵,如今倒成了大情聖一般。」

    「你還別說,那丫頭也算是聰明靈秀的,跟了飛羽,只怕白瞎了。」平日也甚少開口的宮羽今日也難得調侃他道。

    「你們給我閉嘴!」飛羽通紅著一張臉從馬車裡伸出頭來喊道。「你們兩個光棍就打一輩子光棍得了,這樣八卦,活該找不到老婆。」

    宮羽和白羽對視了一眼,危險地瞇起了雙眼,繼而雙雙有默契地翻身進了馬車,隨即便傳來飛羽的哀嚎,「哎喲,我還是個病號兒,你們怎麼,怎麼這麼沒有人性啊。」

    「哈哈哈,他們的感情可真好。」蘆花在面具下哈哈地笑了。

    「是啊。」顏子清的眼中也有微微的暖意。

    「清芳,你來了。」墳前站著的人依舊是一身的粗布藍衣,身形雖然依舊高大,而是已不復從前挺括,「你母親,她就葬在這裡,你來拜祭拜祭她吧。」

    清芳只是執拗地站在那裡,也不看他,心裡有悵然,有恨,也有失落。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母親她沒有錯,她為了你做了一切她能做和不能做的,真的,她已經盡力了。」秦玉箏撫摸著土坡邊的木牌,上面空空一片,竟然隻字未提。

    「你走遠些。」清芳這才艱澀地開口道,「我和我母親之間,就算是拜祭,也不需橫亙著一個你。」

    秦玉箏聽了她的話,心中便知曉她的確還恨自己,但不由得的,又微微鬆了一口氣,總知她心裡頭對自己還有感情,那也許還有餘地吧。

    這麼想著,他的神智便開始微微模糊了,畢竟,畢竟肅清了那麼多的殺手還有同門,他也真的很累了,就隨,隨寧恆一道兒去了吧,現在走,興許,還能追得上她吧……

    清芳剛放下手中的酒盅,便聽到身後一身重物落地的聲音,扭頭看去,只見方纔還直挺挺站著的男人此刻已面朝下栽倒在地,看上去也不知究竟是死是活。她擰著手指,心中巨浪滔天,從前自己恨他恨透了,只覺得他所作所為太叫她噁心,竟然與自己的母親……有過一段糾結,後來竟又刻意接近自己,也不知他目的究竟是什麼。

    如今看他神情憔悴不似作偽,想來對自己的母親應當是真的愛上了吧。

    看這土墳土色很新,又見他雙手傷痕纍纍,灰跡斑斑,許是用手挖的墳,足見他內心之痛。

    清芳想了又想,又扭頭看墳,罷了罷了,都是孽緣,便看在母親的份兒上,再救他一救吧。

    「小姐叫你們把這個人搬回去。」蘆花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她不止行動如風似豹,聽力也異常的好,故而清芳一叫她,便是隔得再遠,她都能聽得見。

    「小姐只怕又是被此人誆騙了,哼,籐閣裡頭,真是沒有一個好東西的。」飛羽硬是一瘸一拐地跟了來,一看到地上的秦玉箏他便從鼻孔裡哼了一聲,「要搬你們搬,我可不碰他。」

    「你倒是想搬,有那個力氣搬嗎?」白羽擺手道,「小姐還在傷心呢,你就別在這裡和她犯沖了,她既然這樣決定了,想必有她的道理,我們就不要和她唱反調了。宮羽,來搭把手。」

    飛羽看著荒草中,一個小小的身影伶仃地立在那土墳前,似乎正慢慢地喝著顏子清給她的酒,心中不由也軟了,「罷了罷了,隨你們好了,要是他將來掀起什麼風浪來,我醜話可說在前頭,我是什麼都不管的。」

    「得了得了,知道你心裡頭想的,別嘴硬了。」白羽托著秦玉箏的脖頸,不經意搭上他的脈搏,不由大驚失色,「他竟然受了這樣重的內傷?只怕救好了也不過是個廢人了!」

    「什麼?」另一頭的宮羽接過他一條胳膊診脈道,良久才點頭,「不錯,能活著倒也算是大幸了,也不知道他究竟經歷了什麼,竟然傷成這副模樣。」

    清芳站在土墳前,他們說的話,她都一字不漏地聽在耳中,可是心裡頭卻好似被挖空了一塊一般,「娘,你告訴我,你和他,究竟都為我做了些什麼?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清芳慢慢蹲下身下,將自己環抱住,「我很害怕……沒有你,我真的很害怕……」酒勁上頭,她眼眶如火燒一般滾燙,卻硬是低不下一滴淚來,「娘,你可知道我已經是個活死人了。」她以頭輕輕抵著那木牌,「我已經死了啊,不值得你為我做到這樣的地步。」她打了個酒嗝,腦袋中也是昏沉的一片。

    「怎麼,我們才團圓了,就這樣陰陽相隔了呢。」清芳輕輕撫摸著木牌,「我之前心裡頭想不明白,可是如今我想明白了,您卻……」她又往口中灌了口酒,辛辣的藥酒入了肚,直激得她連連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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