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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7章 驚春 文 / 鵜鶘桑

    「怎麼這樣沒規矩。」秦玉箏瞥了慌張遁走的琴心一眼,「若是在籐閣裡,這樣的人,甚至都活不過一刻。」他的眸光冷了冷,這樣軟爛如泥的男人究竟有什麼好的,竟然也能虧得清芳對他和顏悅色,一視同仁?

    「籐閣,已經沒有了。」清芳低低回他道,「以後你也不要說錯了。」

    「是我失言了。」秦玉箏立刻點頭,肩上掛下的長長的飄帶隨著他的動作輕輕一動,當真是說不出的剛中帶柔。

    「公主她對你可還好?」清芳扭頭拿了案頭上的金盞,示意他道「剛剛他們送來的宵夜,你餓不餓,要不要吃一點?」

    秦玉箏摸了摸那金盞,心中又是一聲輕蔑的嗤笑,深夜的就送這樣寒涼的宵夜來?果然這兩個人的心思全然也不在服侍清芳身上,也不過是想藉著清芳離開這裡罷了。他在心中冷哼了一聲,面上卻掛著溫和的笑意,「這樣冷,你吃了不好,我替你吃了。」他揭了蓋子,剛湊至唇邊,眉心便是一抖,味道不對!

    「怎麼不喝?」清芳見他遲遲不將那玉露葡萄用了,於是開口問道,「你是不是不喜歡吃甜?」

    「這裡頭,恐怕被人下毒了。」秦玉箏將那金盞又蓋上蓋子,重重往案頭上一擱,「也不知道是誰動了手腳。」

    「下毒?」清芳瞪大了眼睛。

    秦玉箏點了點頭,「這金盞你先不要動了。」他將清芳往自己身邊拉了拉,似乎這樣做就能保護她遠離危險一般「恐怕這裡有人想要將你置於死地?」

    「可我已經死了,又如何再死呢?」清芳淺淺一笑,當著秦玉箏的面將那金盞裡的玉露葡萄一飲而盡。「你看。」她面不改色,「想來從前的飯菜中應當也是有毒的,只是這樣的毒對於一個死人而言,不過清水一樣。」

    秦玉箏看出了她臉上的失落之色,心中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正要開口,清芳卻擺手道,「阿箏」她喚了自己許久沒有喚的名字,「這件事,我可以拜託你嗎?」她抬頭看他,「我不知道在這裡可以相信誰,其他人與我都無法相見,如今也只有你在我身邊,阿箏,有一個問題,我想問你,可是總覺得太傻,難以問出口。」

    「你問。」秦玉箏看著她低垂著頭,那麼小小的一個,明明是個極為柔軟的存在,卻不得不硬要裝作堅強,為了自己,為了身邊的人,與命運屢次抗爭。究竟是造化還是天意弄人啊,他在心中歎氣。

    「你對公主,是真心喜歡嗎?」她定定地看著秦玉箏,滿臉的認真。

    她吃醋了?秦玉箏心中有劃過一絲竊喜,但是旋即又被他否認了,這不是吃醋的表情,也不是吃醋的話語,她恐怕只是真的在認認真真地問自己這個問題吧。「怎麼會想到突然問這個?」既然並沒有對自己動心,又為何關注與自己和公主之間的感情?

    「沒什麼,只是想知道罷了,你就當做是我好奇吧。」清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個問題聽起來似乎挺侵犯你的**,可是卻對我意義重大,阿箏,你就告訴我吧,你對公主,有情嗎?」

    「我。」秦玉箏看著清芳一臉的淡然,彷彿她問的好像真的只是一個單純的疑問句,只是單純的在詢問他,今天天氣好嗎,今天的飯菜可口嗎一般。不想看她這樣淡然,壞心思一起,他的嘴便收不住了,「也不能說,完全沒有感覺吧。公主這個人,豪爽不造作,雖然生活作風好像有些過於開放了,但是我倒是認為,在這一片土地上,她有如此涵養,已經能算是極為不易的了。」

    「她對我有情,我豈會不知?而我對她。」秦玉箏上前了幾步,摩挲著清芳喝過的金盞,「自然不能是無情的了。感情這種東西,也許我不能做到一見鍾情,可是若是她對我真心實意,我又是個無根的人,何不試試就在這裡扎根了呢?」他一面說著一面留意著清芳的表情。

    果然,一絲失落掛在了女孩的面容上,「我知道了。」她低微地回了一句,「如此,甚好。」

    「這個金盞我就先帶走研究了。」秦玉箏心中有些得意,又有些飄飄然,他雖然不恥於自己有這樣的感覺,但是卻始終無法說服自己去放棄清芳。「今晚你大可以放心,下毒的人有了這一步動作後,必定在暗處等著收網,不會再有進一步的動作,更不會讓別人靠近你,所以今晚,你大可以放心安心地好好睡一覺而不用擔心任何人來打擾你了。」

    「嗯。」清芳點了點頭,臉上也看不出有什麼驚魂未定或是擔憂的表情,彷彿她方纔所經歷的下毒事件不過爾爾,也彷彿秦玉箏所說的不過尋常一般,「你也早些休息,小心這金盞上的毒。」她依舊那麼的謙和有禮,彷彿她的心緒從未被打亂過一般。

    而另一頭,琴心甫一回房,扭身仔細關了房門便道,「劍魄,劍魄,你可嚇死我了,方纔你不知道我經歷了好一場驚心動魄的事。」他拍著胸口,一面倒了杯冷茶壓驚,「我方才去送宵夜,竟又遇上了駙馬,還好還好,清芳小姐替我擋下了。」他絮絮叨叨說著,卻始終沒有得裡屋劍魄一聲回答。

    「難不成睡了?」他放下茶杯,躡手躡腳地往裡屋看去。

    床上,被褥疊得齊整,並沒有人睡過的痕跡。

    「奇了,這麼晚了,他還能跑哪裡去?」琴心不明所以地搖了搖頭,也許是臨時公主找?想到公主,琴心不由又打了個寒噤,自己還是早些睡吧。這麼想著,不免洗漱整理,早早歇息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天濛濛亮時,琴心睜開眼便覺得出事了。

    對面劍魄的床鋪,仍是空蕩蕩的。驀地,他心中便開始堵得慌,「你們昨天可曾見過劍魄?」他衣服也顧不得穿齊整就推門出去問守夜的小黃門,「有沒有看到他昨晚出去?」

    「劍魄?他昨天就沒出去吧,我昨夜一直守著後門,反正是沒見人過去吧,你要不去問問偏門的好了。」守後門的與他相熟,見琴心臉色不好,便出言安慰道,「許是夢遊魘住了,在哪裡睡著,你再四處找找,恐怕能尋到。」

    「是是是,一定是這樣的。」琴心六神無主卻也連連點頭,「多謝了。」他急急忙忙扭頭又去別處尋,直馬不停蹄地尋到了晌午,飯也顧不得吃,只覺得渾身冰涼,渾渾噩噩一般。

    「琴心,怎麼了這是?」還是出來練劍的清芳看到了他並拉住他問道,「怎麼臉色這麼差?」

    「沒,沒什麼。」琴心搖頭,臉色淒惶又蒼白,「真的沒事,您不用擔心的。」

    「到底怎麼了?」清芳放下手中的劍,「你放心,阿箏不在這裡,況且,你覺得現在你除了把這件事告訴我,你還能有什麼其他的選擇嗎?」

    琴心看著她的銀髮在光中似乎籠罩著一層溫柔的氤氳,心中一抖,腿便先軟了,「劍魄,劍魄他丟了!小姐,我該怎麼辦?我從來沒有和他分開這樣久過。」

    「他是什麼時候不見的?他也挺機靈的,應當是有什麼事絆住了吧。」清芳只覺得是琴心太過於敏感了。

    「昨晚他就沒有回來。」琴心坐在地上,只覺得頭皮發麻舌頭打結,「是不是公主,公主做的」他語無倫次,「她將劍魄要去了?」他全身都如同篩糠似的抖動著,「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的。」他抖得厲害,「我很怕,清芳,我很怕」

    「到底是怎麼回事?」清芳看著有人像自己這裡注意,她如今是被軟禁的身份,難得琴心與她交好,她不願意看琴心惹上麻煩。「我們進屋說吧,這裡人多。」清芳將他扶了起來,慢慢往屋子裡走。

    「照你這麼說,劍魄倒是很有可能在公主那裡。」清芳點了點頭,「那你之前去公主那兒,是否都會和劍魄知會一聲?」

    「都會,一次不落。他也會的,正是因為此次反常,我才心中焦慮。」琴心的手仍在抖著。

    「可是,容我說句不好聽的話,能夠被公主看中,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清芳有些不解,「而且這樣也算是在這裡找到了一個強有力的靠山和後盾,排除你們想要離開這裡的打算,這應當是一條相當好的路啊。」

    「可能大多數人都會這麼想吧,可是,可是事情並非如此。」琴心搖了搖頭,一臉的疲憊,「我們當初是有四人一同被挑選入宮的,兩人陪伴在王上身邊,還有搖光玉衡是被選送在公主身邊的,那時候,我們不過都才是十一二歲罷了。」

    清芳點了點頭,示意他自己還在聽著。

    「他們進宮,不到兩個月,便相繼死了。」琴心痛苦地閉上了雙眼,「我們一同成長,親如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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