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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0章 異族公主 文 / 鵜鶘桑

    「夕陽,還是落了。」長廊上,八寶琉璃燈下,華服的公子擎著折扇靠在朱紅的柱子邊。「她如何了?」

    「回主子,正在四處周遊,看走向,應當是要和她的族人先行會和。」

    「嗯。」那公子露齒一笑,眉目生輝,「這一條師父倒是要比我想的周道,找到了她的族人,將來她也算是有靠山的。」

    「主子,你還是不打算去找清芳小姐嗎?」

    「你可知道如今駐紮在城外的是哪一路兵馬?」那公子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此刻緩緩道來,更有如歌唱一般。

    「是皇上的三叔,定北王麾下。」屬下略一沉吟便立刻拱手回報道。

    「如今天下太平,你說他突然來此,是有何目的?」公子繼續循循善誘道,也不急著說出答案。

    「莫非?可是這不是皇上下的命令,說是要整頓各路兵馬,藉以瞭解大鄭兵力究竟如何嗎?」屬下面露難色,「要說定北王要有那不臣之心,那其他的王爺也會到,這,恐怕解釋不通。」

    「鄭舉鎮守的是最為北邊的大漠,按理說,也是離我們這都城最遠的地方,其他各路王爺莫不是比他近的,他如何就能未卜先知,比其他王爺提前一個多月來到此地?」公子拿那折扇戳了戳屬下的腦袋,「小狗子,你怎麼還是這麼笨啊。」

    「主子,您能不能別叫屬下乳名了,要是被別人聽見了,屬下還怎麼混啊。」那被稱作小狗子的屬下苦著臉道,「您讓屬下去追蹤,去查探什麼都行,就是別問屬下這種什麼國家問題,屬下腦袋跟鴿子腦袋差不多大,實在是裝不下什麼答案。」

    「行了,不逗你了,這麼經不起逗。」公子收起玉白的折扇,「皇上那裡,還是在折騰那一對姐弟嗎?」

    「是。」那屬下的臉上露出一絲不忍來,「好像,好像姐姐已經快要不行了。」

    「什麼?」

    「說是皇上更加偏愛弟弟,可是弟弟寧死也不從,姐姐為保弟弟,自願獻身了。但是皇上好像並不滿足,總是肆意凌虐。」屬下偷偷看了一眼主子的臉色,「恐怕,恐怕最近也要像清芳小姐當初那樣了……」

    「夠了。」公子哥的身子顫了顫,那一天的情景如此凶險,他甚至連多想一次也是不敢的,「想辦法,給那姑娘備一份假死藥,再將後邊的事料理好,務必要做到妥帖。」清芳,當初如果我也能提前得到消息,你就不會遭那麼大的罪,受那些非人的苦了。

    「主子,做這種事兒,風險極大,您確定要動用宮裡的眼線?」

    「嗯,但是並不完全是為了此事。」花萬里略略一頷首,「我必須要在將來十萬危急之時,能夠確保皇上無虞。」

    「主子,就容屬下說句掉腦袋的話吧,那樣的皇帝,你為何還要苦苦匡扶?」屬下的臉上露出難以理解的表情來。

    「天下需要這樣一個皇帝。」玉面的公子款款一笑,「況且,你覺得老王爺除了對他能費心費力之外,還能有誰?」

    「哦!」那屬下終於明瞭了,「老王爺不願意當皇帝,也不願意當攝政王,但是如果是現在的皇上還在位,為了從前的兄弟情分,他必定會盡心盡力地輔佐,這道理也就等同於,雖不是他做皇帝,但是比他本人做皇帝還要略勝一籌!」

    「小狗子果然聰明,不愧是我的小狗子!」公子哈哈笑了,眉間的憂色卻不減。

    「主子還有什麼憂心的嗎?」那屬下雖然反應不快,但是察言觀色倒是不差。

    「沒什麼,喏,這扇子就賞你了,最近我還有些事要忙,你帶著尚在都城的人手,下一趟心湖。」

    「下心湖?!」屬下的臉色一變,「花主子,這等大事,屬下,屬下恐怕……是不是最好要和花清顏小姐和花戰煌少爺商量一下?畢竟心湖裡頭,裡頭還有他們的親人。」

    「來不及了,現在就去辦,把我們剩餘的所有的人手都集中抽過來,然後,將花家列祖身下的明珠月石統統取出來。」花萬里揚了揚手,「你不要問這是為了什麼,將來自然會知道。」

    「是。」如此說了,那屬下也不敢再說些什麼,唯有行了禮後退了下去。

    「主子主子,是子清先生的信鴿來了。」外頭有穿著麻衫的小廝蹦蹦跳跳的進來,手裡緊緊捧著一隻咕咕叫的小灰鴿子,那名叫做小狗子的屬下這才回頭又看了花萬里一眼,心中卻是一酸,主子少年時就備受身份所困,長大後靠著自己的努力坐上了高位,深得皇上信賴,如今,卻又喜歡上了那麼一個萬萬也不應該喜歡的人,唉,苦哇。

    花萬里心頭一甜,捧了那小灰鴿子貼在面上,「辛苦你了。」他滿眼的星輝璀璨,灼灼不可逼視。

    「是不是清芳小姐的來信?」小廝顯然和花萬里關係不錯,花萬里平日和屬下向來隨和,連帶著府中的僕役們見了他也是真心喜歡的。

    「忙你的去。」花萬里噙著笑揮了揮修長的手掌,柔滑的衣料發出輕輕的悉索聲,「喏,把小灰帶回鴿房去,今天好好犒賞犒賞我們的小功臣。」看得出他心情此刻是極好的。

    「好勒。」那小廝從善如流地接過了小灰鴿子,一溜煙兒地退了下去。

    花萬里的手心裡托著那隻小小的銅管,突然間便仿似能看到那個小小的丫頭一臉期待地望著自己,又似乎能看到她在燈下雙手托腮苦苦想著要如何去回信。

    他這麼想著,不知為何拆那銅管的動作卻始終沒有開始。

    那銅管彷彿帶著火一般的熱,在他的手掌心熊熊燃燒起來。他略略闔上眼睛,面上又拂過一絲疲憊,手掌略略一翻,便將那銅管收入袖中,竟,自始至終也沒有再看一眼。

    遠方的清芳卻自從那灰鴿子飛走後,便****心懷著期待,隨行的人總是見她總是頻繁地望著天空,也有安慰她的,「小姐,這幾日天氣甚好,不會落雨,你莫要擔心。」

    「她哪是擔心落雨啊。」顏子清笑著在馬上搖了搖頭,卻也不點破她的少女心事。

    但是那「聚少離多,浮生若此」,「人間離別盡堪哭,何況不知何日歸」,「一曲離歌兩行淚,不知何地再逢君」這樣的詩句卻不時地出現在清芳練字用的宣紙上,眾人見隨著時間的飛逝,她面容上的哀愁越來越盛,也不知她究竟為何憂心,卻也都小心翼翼地哄著她,然而也始終難得她一笑。

    「清芳,子清叔叔和你說句你不愛聽的話。」軟轎換了馬車後,顏子清坐了進來,清芳裹著薄毯,正扣著手腕子習字。

    「叔叔請講。」清芳放下手中的毛筆,順手熄了香爐中燃著的安神香。

    「怎麼,近日睡的也不好?」顏子清抽了抽鼻子,便辨出她所息的香是何種屬性。

    「沒有。」清芳搖了搖頭,「只是不知道為何心中煩悶,難以排解。」她歎了口氣,面容依舊精緻,看不出連日來熬夜的憔悴。

    顏子清看她形容,在心中也暗暗為她著急,她原本已不能算作是一個活人,可是偏生還帶著活人的感情,這讓自己該如何開解她是好。

    「方纔叔叔想要說什麼?」清芳隨手拿了玉石的鎮紙將自己方才習得字闔上壓緊,但顏子清還是看到了隱約的「解纜君已遙,望君猶佇立」,「清芳,你容叔叔跟你說句心底裡的話,你這樣的年紀,叔叔也曾見過他人為感情煩惱過,只是你要知道一件事,萬里畢竟不單單是你的情郎,也不單單是個富貴的公子哥,他的肩上還有很多很多你知道的,還有你不知道的責任,他如今能問你做到這番地步,已實屬不易。叔叔這話說得生硬,你聽了別生氣。」顏子清長輩似的叩了叩案面,發出兩聲清脆的響聲,「這張紙,就權且交給叔叔吧。」顏子清撥開鎮紙,將她案面上的宣紙抽了出來,「最近不要想太多了,過兩****就要見到你的族人,這陣子還是先費心考慮考慮如何收服他們才是。」

    「知道了。」清芳垂下眼簾,心中鬱結更甚,面上卻依舊是一副恭順的模樣。

    直到顏子清拿著宣紙挑簾子出了馬車,她眼眶中盈盈欲墜的眼淚才落了下來,心中的患得患失愈發強烈,這都幾日了,還沒有他的消息,況且要得他的消息,還需從顏子清的口中得知,這讓清芳更加悲傷,明明是兩人之間的**,為何還要再加上一個長輩來。

    「小姐,我給您送吃的來了。」簾子外頭有人請示道。

    「嗯。」清芳迅速擦了擦眼淚,將情緒收了,這才輕輕嗯了一聲。

    白羽挑開車簾,只覺車內一片暖意並著無可言喻的少女馨香撲鼻而來,「今日所行的路段不好,沒什麼野味可獵。倒是前頭有條小河並未封凍,飛羽便抓了幾條魚來,說是要給小姐做魚羹,也不知合不合小姐的口味。」說著白羽要將食盒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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