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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3章 情錯(二) 文 / 鵜鶘桑

    「誰?」凌杜還待要再問,花戰煌卻放下手中的長劍,輕笑了一聲,「凌杜,你先出去吧,是小姐。」

    「什麼?」凌杜瞪大了雙眼就要上前,被花戰煌一手攔下,「從後門出去。」他悄聲附耳道。

    凌杜此刻雖然也一知半解,但他知道了門前站著的那人是清芳,心裡頭也是無端的一輕,「屬下告退。」甚至感覺不到危險的,他帶著微笑瞥了清芳一眼,原來小姐終究是捨不得將軍的。

    見凌杜退了出去,花戰煌這才起身,身上未脫的戰甲摩擦間「錚錚」作響。

    「小姐。」他開口道。

    門口被那素手挑著的門簾處,冷風裹挾著飛雪「呼呼」而入,二人就此僵持,花戰煌不再問話,清芳也不開口。

    良久,直到清芳將手慢慢放了下來,又向前走了一步時,花戰煌藉著月色才看清了她一頭的亮似月輝的銀髮和她閃著紅光的瞳仁,「清芳!」他叫了一聲,語氣有些惶急,「你怎麼?」清芳入魔這事他是再清楚不過的,可是之前見她都是尋常模樣,此番再見,不過幾日功夫,竟見她青絲染霜,也不知她究竟受了怎樣的委屈。

    「你的頭髮。」花戰煌眼中有痛色,卻又有喜色,這麼看來清芳小姐的歸墟血統最是精純無暇,更無須去找人來驗,宗家那裡,只要清芳肯回去,他能保證讓所有的人都閉上嘴乖乖地送她坐上最高的那個位置。

    清芳沒有理會他向自己伸來的手,只是拔出身側的素水劍,一言不發便攻了過去。

    她週身圍繞著森冷凌厲的氣勢,花戰煌一時不防,只得狼狽地一個轉身避到了她的身後,「你不是清芳!你是誰!」他將手中的長劍也緩緩抬起,鋒利的劍刃直指著清芳的脖頸,「說!」

    「將軍,不要錯傷了小姐!」有人大喊,卻原來是不放心他二人,去而復返的凌杜,他甫一進來倒也被清芳的紅眸銀髮唬了一跳,但旋即便恢復了過來,「將軍,她一定是清芳小姐,不會有假的,雖然不知道小姐為何對你拔劍相向,但想來是被人操縱了吧!」

    「為何如此篤定?」花戰煌扭頭問他,「你看她神情冷漠,動作冷辣利落,哪裡有半分清芳的影子?」

    「屬下也不知道為何,但就是可以肯定。」凌杜朝著他二人略微靠近了些,卻不料清芳極為警惕地側頭看著他,形容舉止間再不復那個被暖爐燙傷了腳背,一派嬌憨的小丫頭了。

    「清芳——」凌杜也愣住了,那個冰肌玉骨,玉雪天真的小姑娘怎麼竟成了這麼一副嗜血羅剎的模樣,「將軍,雖然小姐的樣子變了,但她肯定是真的,如假包換,凌杜可以以項上人頭擔保,還請將軍不要傷她!」

    幾人正僵持著,門外又是一陣風動,即刻有人請罪道,「屬下來遲,還請將軍恕罪。」

    門簾飄動,雪中跪倒之人,赫然正是五羽之首的冠羽。

    清芳的眼中有疑惑,也有微微的動容,但旋即又恢復了淡然,她退出了門簾,也不等幾人有什麼反應,便將冠羽拉了起來,自己依偎在他懷中,「你怎麼來了?」她柔聲問道,面容嬌媚得彷彿一抹月前流霞,「我不過出來順手出來替你解決了他,一會兒便回去了。」她一面拉著冠羽的手撒嬌道。

    「怎麼回事?」花戰煌一雙劍眉蹙起,「冠羽,我讓你辦事,你就辦成這樣了。」

    「你閉嘴!」清芳大怒,「誰讓你這樣與冠羽說話了!」她話音未落,素水劍就疾風一般刺了過來,其中所挾氣勁便是相隔甚遠之人也能受到波及。

    「當——」一聲輕響,花戰煌與凌杜兩人合力才堪堪抵上了她的一擊。

    「將軍息怒,我們幾人行至驛站,適逢雪龍卷,清芳想要以之試煉,屬下也想旁觀一番,卻沒想到暴風雪之後,清芳便成了這副模樣。」冠羽故意隱去了清芳將自己當做花萬里的一段不提,只挑無關緊要的報告了些。

    「清芳?你叫的倒是親暱。」花戰煌臉上露出些譏誚來,「那你倒是解釋解釋小姐緣何之前對你無甚好感,如今卻對你戀戀不捨呢?」

    「屬下不知。」冠羽一臉坦然。

    「你的問題太多了!」清芳怒道,舉劍就要砍,被冠羽一把抓住,半摟在懷中才安分了下來,「清芳,聽話,我們先回去好不好?」冠羽哄她如同哄一個不知事的孩子一般。

    「那我要跟你待在一起。」清芳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我不要跟你分開,你別扔下我。」

    冠羽抬眼看了一眼臉色不可謂不精彩的花戰煌,見他微微點了一點頭後,便彎腰將清芳打橫抱著出了帳。

    「將軍,你看,這是什麼情況?」凌杜早已經被這一連串的情況給弄得摸不著頭腦,只得回身請教花戰煌道。

    「暫時不明。」花戰煌瞇著眼,也不知道他此刻心中在想些什麼,「明日,開道請我們花少主來雪域吧,恐怕,他在都城裡坐著也不安穩吶。」花戰煌將手中的長劍用力插回腰間,「恐怕那小道童,早已將消息放回去,此刻,他應當比我更著急吧。」這麼一想,他心中有微微有些得意,花萬里,我倒要悄悄你心上人轉戀上他人,你該如何應對,我倒要看看你的臉上還笑不笑得起來。

    「怎麼回事,大半夜的,你們這是做什麼?」顏子清才調息完一個小周天,正待歇下,卻聽到驛站門口有些動靜,便套了外衣,髮髻也不及別攏便匆匆跑了出來,因為匆忙,還不慎被門口的條凳絆了一個踉蹌。

    「這又是怎麼了?」顏子清踮起腳來看著躲在冠羽懷中睡得面頰紅透的清芳,抬頭責問道,「你們幾人究竟是瘋了不成?」

    「子清先生息怒。」冠羽淡淡回了一句,便錯身而過,走進自己房裡。

    「站住!」顏子清有些忍耐不住,若是有怒氣槽屬性,只怕此刻他的怒氣值早已經突破了頂峰了,然而為了避免驚擾到清芳,他還是刻意地壓低聲音問道,「鳩佔鵲巢,幾時方休?」

    「子清先生,你又如何知道,鳩就永遠是鳩,雀就永遠是雀呢?」冠羽不慌不忙應道。

    「冠羽哥,你少說幾句吧,子清先生,還請你快快回房歇息,夜間涼氣重,我等在此值夜嗎,絕不會再擾起紛爭了。」白羽永遠是一副練達世故,處事圓滑的模樣,每每只要他一張口,必定沒有不息事寧人的可能。

    「是啊,是啊。」其餘幾人立刻附和道,一便推著冠羽先走,「清芳小姐也乏了,冠羽哥。」宮羽少有的打圓場道。

    「冠羽,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的那些勾當,我不過是為了不增添小姐負擔,現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子清冷笑連連,「不上檯面的,永遠是不上檯面,主子給了幾分薄面,竟然拿起喬來,冠羽,我在這裡還是最後奉勸你一句,爬得越高,摔得越重。」說罷便拂袖而去。

    「多謝先生賜言。」白羽立刻拱手謝禮道。

    「我們走。」冠羽抱著清芳,心中有些沉重,自己此刻已是置於不只是兩難的境地了,他需要和自己的兄弟好好規劃一番將來的路究竟要如何去走,否則,自己走錯了也就罷了,如果真的要賠上自己的兄弟,恐怕他就算萬死也難辭其咎。

    「清芳,你說,我可以相信你嗎?」他低頭看了一眼睡相無比寧靜,此刻毫無防備依偎在他懷中的銀髮女孩,「有一天,你會忘了我,會拋下我嗎?」他猶如自問般喃喃自語。

    「不會。」不料懷中竟有了回答,「永遠不會。」他循聲看去,那雙紅瞳此刻正將他望了個滿懷,「冠羽,忘了不會忘記你,也不會拋下你,不管怎樣。」說著,她便從冠羽懷中掙扎著起身,捧著他的臉便印了一吻,「有了這個,以後有人欺負你,你就說是我罩著你呢,就不敢有人欺負你了。」清芳點了點冠羽的臉頰,「雖然你好像不需要我罩著。」

    冠羽騰出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頰,耳垂不禁有些發燙,心中卻美得有些飄飄的,「不,我,我需要你罩著的。「

    「那好,我們就這麼說定了,以後萬一再有人向你大吼大叫的,我就第一個站出來幫你把他們打跑,若是我打不過他們,你便出來將他們打跑,可好?」清芳雙臂環著他的脖子,蕩來蕩去,神情間天真爛漫,冠羽也不由得心情大好,點頭應道,「好。」

    千里之外,花燭四起,人聲鼎沸,正是那都城繁華之夜。

    窗內燈下,「少主,您不去雪域?」有人在萬里書桌前垂首問道。

    「不去。」花萬里單手支著額頭,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那麼,就任由冠羽那小子和清芳小姐……」

    「不急,這裡,有更重要的事等著我去做。」花萬里抬起頭來,一雙帶著清輝的鳳眼望向遠方,那眼神蒼遠寂靜,似乎想要透過那崇山峻嶺,直直地投向清芳身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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