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萬里清芳

正文 第99章 久別重逢 文 / 鵜鶘桑

    「施主,請你莫要再尋小僧的開心了。」惠潤轉身就要出去,卻沒料到顏烈一把將他抓住,臉上滿是壞壞的微笑,「小和尚,六根不淨啊。」

    「你,你!」惠潤因為他的這一句話臉騰地變得通紅,「你怎麼能……能這樣說。」

    「怎樣說?說什麼?說你喜歡我那個傻徒弟?還是讓你還俗?」顏烈一刻也不放過他,「小和尚,我那個徒弟雖然看著傻,但是心眼兒不壞,也其實是個很靈秀的丫頭,我保證,你要是願意和她在一起,我一定幫你說服她,怎麼樣?」

    「施主,此事休要再提了,我是要繼承我師父衣缽的,等到找到了清芳,我便立刻要起程回寺。」惠潤面上青一陣白一陣地解釋道,「清芳是個好孩子,但是她在我眼裡也只是個孩子,我不會對她有什麼禮法之外的念頭。」

    「哦?世間所有事的決斷也無非是情理法三字,你這既然對她無情,那麼你又何苦陪我去尋她呢?」顏烈鬆開了手,將長劍復又插入劍鞘之中,「小和尚,為什麼你就是不敢面對你自己的內心呢?」

    「不要說我了,那你又是為什麼不願意面對你自己的內心呢?」惠潤將他一把推開,「你為什麼不願意承認你對月嶸姑娘有意呢?」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顏烈沒料到會被這個看起來溫溫吞吞的小和尚反將了一軍,登時急了「我心裡,從來只有阿恆一個人!從前是,現在也是!不管阿恆心裡有沒有我,我都決定這一輩子心中只放一個人!」

    「你覺得這樣的話說出口,你自己能相信嗎?」惠潤冷笑道,「你有什麼資格來說我呢?你自己都看不清你自己的內心,甚至連自己真正喜歡的人都不敢承認,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來嘲笑我。」惠潤冷冷地直視著他,「你都能殘忍地將她一個人扔在那裡,像你這樣冷清冷性的人,我憑什麼要聽你的安排呢?」

    「你再說一遍!」顏烈的眼睛變得通紅,「你再說一遍!」

    「哈哈哈,施主,你怕了?因為我說中了?」惠潤絲毫不懼怕顏烈的威脅,「施主,你才是那個要好好反省自己內心的人吧?」

    「哼!」顏烈狠狠地瞪著他,末了才哼了一聲,甩開大門出去了。

    門裡的惠潤也並沒有跟出去,只是垂下頭,合起掌來低低唸了一聲「阿彌陀佛。」

    「小師父,你喜歡他的,那個徒弟吧?」有一道虛弱的女聲就在這一片寂靜中突然響了起來,惠潤猛地轉過身去,楊芷薇已經緩了過來,只見她面色慘白,眼中皆是失意,「你們的話,我剛剛都聽見了。」

    「是的,我很喜歡。」出乎意料的,惠潤沒有像剛剛那般抗拒,而是十分乾脆果決地承認了。

    「嗯?」楊芷薇愣了愣,旋即在臉上綻開了一朵淡淡的微笑,「你這個小和尚倒是個聰明人。」

    「所以,你會為我保守秘密的,對不對?」惠潤也不驚訝,只是轉了轉手中的念珠,一臉的平靜。

    「會的。」楊芷薇抬手擦了擦臉上的血跡,「我自己情場失意了,又怎麼能夠讓別人情場失意呢?原來,我和他之間,竟然遲了那麼多,我卻還那麼傻傻地以為自己有能力,有機會,卻原來,愛裡,最不能勉強的就是時間。」

    「施主,如果你真的看開了的話,就回家去吧。」惠潤向她隔空施了一禮便要轉身出去。

    「那你呢?」楊芷薇叫住了他,「你,喜歡她,又會不會真的為她還俗呢?」

    「施主,看來你還是不懂。」惠潤扭過頭來,回她一笑,「有的愛,敗給時間,但是有的愛,卻永遠不會輸給時間,因為那種愛裡沒有愛,只有永恆的喜歡。」

    楊芷薇在那一剎那間有一些愣神,那一笑便好像梵音陣陣,又如同佛祖拈花一笑,「那你既然看透,又為何要與顏烈辯解,故意惹他不開心?」

    「這個麼,我最不喜歡人家逼我了,哈哈哈。」惠潤捂著嘴笑了,「對不起,我剛剛將他逼急了,是不是也傷害到你了?」

    「沒有,這樣很好。」楊芷薇搖了搖頭,「最起碼在我還沒有受傷害的時候,就讓我死心了,小師父,我還要謝謝你。」

    「談不上謝,你不怨我就好,告辭了。」惠潤在身後擺了擺手,「早些回家,家裡還有人在等你呢。」

    「嗯,是該回家了。」楊芷薇擦了擦眼中滲出的淚,她根本沒想到原本為了愛孤注一擲地追了出來,卻沒想到,竟然被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和尚所救,所感動,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造化啊,「小師父,後會有期了。」她抽了抽鼻子,將狼狽的臉用破被子擦了擦,「以後你到我們江南楊家堡來,我一定敬你為上賓!」

    「一定。」惠潤應了一聲,此時門外那伙夫帶著官兵也來了,「小師父,這就走了?」

    「是啊,我還有事在身,你好好照顧這位女施主,方纔那個人說的話你也聽見了,她們家不會虧待你的。」惠潤指了指身後,「那個人,還是嚴加看管起來吧,以免為害鄉里。」

    「唉唉,知道了。」伙夫滿面紅光的點了點頭,「那小師父,咱們就有緣再見吧。」

    「快點兒,再不來我就先走了。」顏烈靠在馬邊大口飲著桂花酒,看也不看惠潤一眼,語氣顯然差極了,顯然是還在為方纔的口角而生著悶氣。

    惠潤也不理他,只顧翻身上了驢,「走吧。」他說了一句,態度清清淡淡。

    「哼!」顏烈又從鼻子裡頭哼了一聲,「救了你們兩條命,連句謝謝也不說,你們出家人都是這樣鐵石心腸的嗎?」

    惠潤扭頭側眼看了看他,依舊不說話,只是催著老癩驢前行。

    「我說你這人怎麼脾氣跟驢一樣,你惹了我,我沒把你丟下就算好的了,怎麼連個軟也不服!」顏烈被他的態度氣得吱哇亂叫,他向來風風火火,獨來獨往慣了,此時突然遇上了這麼一個軟硬不吃的人,還真是難以下手極了。

    「嗯。」惠潤心裡頭已是笑翻了天,但是面上仍然不冷不熱的。

    「你恩是個什麼意思?恩什麼?你說句謝謝就這麼難嗎!跟我說,謝!謝!」顏烈忍著抓狂,一字一頓地對著惠潤大聲說道。

    「不客氣。」惠潤朝他略略地點了點頭,態度神情間顯然愉悅至極,「看來你也不是看起來那麼沒禮貌嘛。」

    「什麼!」顏烈猛地灌了一口桂花酒,差點沒噴出火來,「你,你竟然敢佔我便宜!」顏烈半個身子都懸空在馬上,恨不能一手將惠潤給拎起來,「你看天上!」惠潤看向天際,突然大喊。

    「呵,還想騙我,你以為我真的那麼好騙啊!」顏烈得意地抱著雙臂於胸前。

    「清芳!」惠潤瞪大了雙眼,「那,那白鶴上的,是不是清芳!」

    「你又在騙我了,我說你這個小和尚,不但六根不淨,怎麼還滿嘴誑語啊。」顏烈惋惜地搖了搖頭,「看你長得斯斯文文的,嘖,沒想到是這種人。」

    「哎呀!你不信算了!」惠潤猛地從老驢身上跳了下來,一把拂開顏烈抓著自己的手,「小心小心,我接著!」他口中大喊道。

    顏烈這才意識到他說的好像並不是謊話,再回頭看去,天際真的有序地拍著一行白鶴,為首的大白鶴身後幾隻體型較為勻稱的白鶴上好像真的躺著一個小小的身影,「清芳!」這回該輪到顏烈目瞪口呆了,「真的是她,真的是她!」從知道她沒死之後,他的心也一直沒有放下來過,但是此刻看到這個自己心裡一直牽掛著的,如同女兒一般的傻徒弟後,他的心這才放回了肚子裡,「傻徒弟!」他朗聲大笑,竟然從馬上一躍而起,凌空幾步蹬向白鶴身上馱著的女孩身邊,將她牢牢地接在懷裡。

    「這次,師父再也不會扔下你了。」顏烈將她緊緊抱著,眼中有愧疚,更多的卻是失而復得的驚喜。

    「她這是怎麼了?」惠潤見顏烈抱著清芳安然無恙地落在了地面上,忙躬身對幾隻通人性的白鶴深深行了一禮,這才跑去看清芳的狀況。

    這是他和清芳在清境中別後,第一次見到清芳,還是清境中那副惹人憐愛又懂事的模樣,只是與那是不同的是,她緊閉的雙目和深鎖的眉頭都似乎彰顯出它們的主人心事重重的樣子來。

    「清芳,醒醒?」顏烈輕輕搖晃著懷中沉睡著的女孩,心下一沉,難道她自那時起便沒有再醒過?他有些疑惑,當下運起內功與掌心緩緩撫摩著她的後背將真氣灌輸進去。

    「呃——」女孩兒吐出一口氣來,胸口間也慢慢有了起伏,她的睫毛一陣微微的輕顫,繼而又慢慢睜開了雙眼。「你是誰?」那雙曾經清亮的眸子裡此刻寫滿了疑惑和戒備,「我們,我們以前認識嗎?」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