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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7.第27章 師父餅三兒 文 / 鵜鶘桑

    「惠潤?」清芳呆呆地趴著洞口,「你,也消失了?」此刻月明星稀,耳畔甚至連一絲風聲與蟲鳴也無,除了寂靜,也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

    清芳頭皮一陣陣的發麻,這連番詭異的事件讓她的承受能力搖搖欲墜,「阿箏,你在哪裡啊,快來救救我吧。」

    而此刻,正在為清芳憂心忡忡的兩人,一個正背負著滿腹的疑惑與心事前往回籐閣的路上,而另一個則一邊焦頭爛額地應付著宗家的刁難,一邊仔細地收集著金蜂帶回的消息。

    而清芳此刻,卻彷彿從世間消失了一般,沒有任何音信可尋,而和她一起消失的,還有那卷字畫。

    「喲,餅三兒?回來了?」摳門的字畫鋪老闆王叔倚靠著門板道,「我還以為你喝死在哪個鎮子娘們兒的石榴裙下了呢。」

    「哪裡有的事,天下還沒有可以困住我餅三兒的地方呢。」說這話的人衣衫襤褸,蓬頭垢面,唯獨亂蓬蓬的鬚髮中一雙精亮的眼睛讓人不可小覷,其餘的面容都被臉上黑黢黢的油污給遮蓋住了「唉,摳搜的老王頭,這大白天的,怎麼也不見我那蠢徒弟?」

    「你說清芳啊,前一陣子聽說她收留了個都城裡來的穿得能把人眼睛晃瞎的公子哥兒,後來啊又救了個重傷的年輕人,嘖嘖,她的好日子啊快啦。依我看哪,這兩個年輕人都不錯,跟了那長得漂亮又富貴的,今後做個二房奶奶那也比現在過得這麼窮酸好,就算是挑了那個身強力壯的小伙子入贅倒也不錯,你啊,還能得半個便宜兒子,人家都說嘛,一個女婿半個兒啊。你這個做師父的,就好好給她備幾件值當的嫁妝,風風光光把她從咱們青口鎮嫁出去吧。」王叔最聽不得別人說他窮搜,摳搜,聽餅三兒這麼揶揄他,連忙不甘示弱地反諷了回去。

    「我說啊,清芳這孩子命也苦,跟著你這個師父什麼也沒學到,一個姑娘家家的不僅要扛著這麼個爛攤子,還要養你這個窮光蛋,現在她好日子來了,你可好好給她添置點行頭,掙掙面子。」王叔說起清芳還是心裡一軟,那小丫頭雖然嘴巴伶俐,可是心卻是一等一的好,他也知道自己小氣,可是清芳也總是遷就著他,不讓他餓肚子。在他心裡,早就已經把清芳當做自己的半個女兒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餅三兒不以為意地將自己頭上結塊的頭髮將後甩了一甩,「那她現在跑到哪裡去了,餅也不賣了,這哪裡還有一點徒弟樣子?」

    「餅三兒啊,你話可不能這麼說啊,咱們鎮上的人可都看著呢,清芳是個好孩子,你不在的這些日子裡她一直勤勤懇懇地做餅賣餅,平時我家妞子去找她,她也沒有一刻是閒著的,收拾房子,把你那破衣服一洗再洗,她嘴裡不說,可是她心裡孤單這鎮上沒有一個人不知道。她還是個小丫頭,你為啥總是狠心地丟下她,一個人去外頭拿著她辛辛苦苦掙得錢逍遙自在?」挽著剛回門的小妞子的手的李大嫂叉著腰,指著餅三兒的鼻尖就嚷嚷起來,「你瞧瞧我們尋常家的女兒,哪一個不是捧在手心裡疼著愛不夠的,就算當年事你撿的清芳,我們也不允許你這麼欺負她!」

    「沒錯!安陸,你給奶奶好好揍他幾下。」瞎眼的劉大娘一邊抓著自己孫兒的手,一邊拿著拐棍兒就要往餅三兒身上打,「這麼幾年,我們這些老東西哪一個沒有受清芳的照顧?餅三兒,你現在說這樣的話,你良心都黑了你。」

    「我,我不是還沒說什麼呢嘛。」餅三兒摸了摸鼻尖兒,「我才剛抱怨一句,你們怎麼都恨不能把我吃了?」他看周圍的人圍著他恨不能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似的,才慢吞吞說道,「我知道那孩子不容易,這麼,我剛辦好事,不就趕回來找她了。這次,再也不會扔下她一個人了,所以說,她人去哪裡了?」

    「清芳啊救了那都城裡的貴公子,據說為皇家立了功,這麼,和那個公子回都城領賞去了。」乾果攤子大嬸果然是八卦小能手,聽餅三兒這麼一問,連忙開口道,「霍,不是我和你吹啊,那公子長得那叫一個好啊,白淨淨的臉蛋兒,勻稱稱的五官,都不用開口,朝你看一眼,那魂兒啊就被他勾去了。」

    「是是是,蘭嬸子沒說錯,那公子哥兒長得簡直和畫兒裡的似的,我從來沒見過這麼英俊的男人,穿得又貴氣,清芳啊,這次准要交好運了。」小妞子臉上紅紅的補充道,「我問了遠方的表親,都說都城裡的花家啊,就算能嫁進去做個妾,後半輩子都有用不完吃不完的金山銀海呢。」

    「都城,花家?」餅三兒觸電似的向後退了幾步,「當真?清芳跟去了?」

    「是啊是啊,那天的車馬儀仗別提多隆重的,但我看清芳倒是對那個油頭粉面的公子哥兒不感興趣,倒是她救得那個長得一臉正氣的小伙子和她有些情義的樣子。」王叔摸了一把自己的山羊鬍道,「走得時候兩個人依依不捨,真叫人看著不由地,這個,老臉就要一紅呢。」

    但是餅三兒卻聽不進王叔的話,「當真去了?這可怎麼好。」他攥著拳頭,緊緊咬著牙,彷彿含著天大的仇恨一般,那眼裡的怒意簡直想要把在場的人都凌遲一遍一般。

    「喂,餅三兒,你抽什麼風呢,清芳要過好日子了,你還不樂意?」王叔搓了搓手臂上被他瞪出來的雞皮疙瘩,順便抱起當初清芳托他照顧的小狗,哦不,現在已經長成一條稍大一些的土狗大寶來緩解方纔的驚嚇。

    而土狗大寶完全不知道餅三兒是誰,清芳把它從街邊的破布堆裡揀出來的時候,餅三兒早已經離家好幾年了,要說熟,它還是和摳門的現主人王叔比較熟,故而,它也藉著人多,膽兒肥地朝餅三兒吠了幾聲。

    「不行!」餅三兒一跺腳,「老王頭,你幫我張羅著把我原來那破房子賣了,房契就在我屋子裡床下的暗格兒裡,賣的錢你就留著吧,我要去把清芳救出來!」說罷一跺腳,風一般得沒了蹤影,留下愣愣的一群人沒了主意。

    「這,這餅三兒真是怪人啊,好不容易徒弟有了好日子過,唉,咱們散了吧,清芳命苦,沒辦法喲。」王大嫂搖了搖頭,末了,還不忘囑咐自己女兒「小妞子啊,你可和你相公好好過日子,知道不?」

    「知道了,娘。」小妞子垂下頭,心裡卻為清芳暗暗擔憂,她,不會出什麼事吧?

    「主子,外頭有人來訪。」外頭花青敲門稟告道。

    「不見。」花萬里半垂著眼簾,手裡把玩著小哨子,這麼多天了,就連金蜂也找尋不道一絲清芳的消息。

    這世上只有有這人的一絲氣息,只要放出金蜂,便斷斷沒有找不到的理由,當初老家主將它給自己的時候就這麼說過,除非此人已死,不然上窮九重天,下至三重土,此人在金蜂眼中,都沒有藏身之地。

    難道那個丫頭,竟已經……他心裡一沉,面色更加冷郁。不可能的,這臭丫頭福大命大,幾次三番都和危險擦肩而過了,這一次,也一定不會有意外的。

    「主子,來人說是故友至交,執意不走。」花青再次稟告道。

    「花青,我方才交代過你,我心情不好,這一時半刻不要打攪我,你是沒聽清楚?」花萬里的臉上終於現出一絲疲憊。

    「是。」花青的聲音有一些無可奈何和欲言又止,卻也知道花萬里雖然平日裡對屬下極為和藹,但若是較真起來,那脾氣可是和當年那拚死也要離開宗家的那人如出一轍,「屬下告退。」

    「小芳兒……」花萬里心裡默默統計了一遍自己放出去的所有金蜂,如今為止,只剩下一隻蜂后未歸了,若也是空手而歸,恐怕結果就……他不敢想,好不容易在自己的有生之年遇上一個對的人,他真的不想再面對父親曾面對過的那種結局,死別……

    腦海裡,那雙溫柔的,帶著嗔怒的,熠熠生輝的雙眸一閃而過,花萬里的心中酸澀無比,也不由地在心中祈求道,花家列祖在上,不孝子萬里叩請各位先人保佑萬里的心上人能平安無恙,自此之後,不管萬里要付出多大的代價,都甘之如飴!

    罷了,就允許自己放縱這片刻吧,「花青,方才是什麼事?」花萬里緩步走到門前,打開大氣而沉重的紅木雕花門,卻在看見來人的一瞬間便恭敬跪下,「臣,花萬里冒犯陛下,萬死。」

    來人正是容貌陰柔的榮郁帝鄭武,想來剛剛顏青稟告的也正是鄭武來訪吧,此刻小皇帝著了一身普通的暗灰色布衣,頭上一支髮簪也無,看起來十分樸素,而他身後也未帶任何一名侍從。

    「花侍郎,是什麼事情惹得你如此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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